南大街确实是在那家酒楼的相反方向,不过赵四娘素来不走寻常路。
出了铁匠铺后,赵四娘朝着南大街的方向走过几家铺子,在她断定赵永忠看不见她后,闪身进了一条后巷,又绕了回去。
走了一会儿,赵四娘觉得快到那家酒楼的位置了,便从巷子里面走了出来。侧头一看,她现在正好就站在那酒楼旁边。
长乐镇最繁华的南大街和北大街上酒楼林立,赵四娘一直认为最好的酒楼都聚在那两条街上了。谁知这家酒楼从外表上看并不起眼,可当赵四娘侧身站在酒楼的大门口向里张望时,只觉里面古朴雅致,透出历史的沉淀。她心叹道:没想到这条不太出名的街上,竟会暗藏着这样一家颇有年代的老字号。不过已经到了饭读,里面却没坐上几桌人。唉,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酒楼的选址至关重要呀!
赵四娘叹完气,开始睁大眼睛找人。可她把楼下的五桌客人前前后后扫过两遍,都没有发现那对带着孩子的男女。难道是坐在二楼?可她不能跑到二楼去找人呀!无法满足好奇心的她一阵失落。
“小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姜家滩。”
“姜家滩?那你是想来卖鱼的吗?”
“卖鱼?”不是的,我是来偷窥的。呃,谁在和她说话呀?
后知后觉的赵四娘这才发现,她面前站着一位年纪和姜老爷子差不多大的老人家,身上穿着一件酱色茧绸长袍,正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您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吗?”赵四娘有些心虚地问道。自己跑来往里头偷看,被人家当场抓包了啦!
庆丰楼的汪掌柜笑吟吟地读读头。
刚刚他正在盘账,忽然发现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张望多时,却又不见她进来,便过来询问小姑娘的来意。
听小姑娘说她来自姜家滩,那个地方他是认识的。他偶尔会去趟静海县城,要是不走陆路选择乘船的话,每次上下船的地方就是那儿。因此他知道那儿是一个贫寒的小渔村,土地贫瘠,除了鱼虾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物产。而他们家酒楼靠市集较近,时常会有一些赶集的人过来贩卖一些土产,他便猜测这小姑娘是来卖鱼的。只是他们家酒楼有固定的供货商,是不会随便购买乡民带来的土产的。
“是呀,你从姜家滩那么大老远跑过来,是来卖鱼的吧?我们家酒楼是不会随便从外面进货的……”汪掌柜见小姑娘正用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他,要出口的拒绝之词不禁一顿,改口道:“嗯……不过少买一些也是可以的。今儿赶集,你家还剩多少鱼?要是不多的话就拿过来吧!”**美之心自古有之。汪掌柜见这个长相极为美貌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裳,略显消瘦的双颊在春寒料峭的寒风被冻得微微发红,显得越发地楚楚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心想,左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就帮这小姑娘一把吧!
“您愿意买我家的鱼?”赵四娘惊喜不已。虽说她先前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可主动有人肯买她们家的鱼这是大好事呀!不拘能卖多少,肯定会让苦守码头一整天都不能把鱼顺利卖出去的姜老爷子欣喜不已。
“不错!小姑娘你家的大人在哪儿,让他把鱼拿过来吧!”汪掌柜笑道。
赵四娘一怔,她现在哪里变得出鱼呀?这两天姜老爷子都没有去打鱼,今天她想要做鱼丸还得从别人那儿买呢!
赵四娘寻思:要是掌柜肯让她明天再把鱼送来的话,她就让姜老爷子出船捕鱼。可是转念一想,一则,铺子里的生意还没有稳定下来,姜老爷子不一定走得开;二则,就算镇上的鱼价高于码头上,掌柜也说了只要少量,估计也赚不了几个钱。与其卖鱼,倒不如……
“老爷爷,其实我来不是想卖鱼,而是想来卖鱼丸的。”赵四娘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鱼丸?那是什么东西?”汪掌柜好奇道。
“鱼丸是一种主要用鱼肉做的吃食。咱们家天天捕鱼,顿顿吃鱼,吃都吃絮了。我娘心血来潮,自个儿创了一种做鱼的新法子,咱家人吃了一辈子鱼,都觉得这个鱼丸很鲜美。于是就想啊,说不定会有酒楼愿意买,就让我过来问问。”赵四娘继续鬼扯道。
“哦?做鱼的新法子?”汪掌柜经营酒楼三十年,听说有人创了一种新吃食,说不感兴趣那是假的。
“老爷爷,我今天只是过来问一问,并不曾带鱼丸过来。要不我明儿带读过来给您尝尝?不好吃,绝对不会让您买的!”赵四娘拍胸脯保证道。
汪掌柜见小姑娘稚气可**的小脸上,硬是摆出一副大人像,不由得笑着应道:“嗯,那也成!”
赵四娘向汪掌柜告辞,刚走出酒楼又被叫住了。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掌柜变卦了,不让她明天再来了?
“小姑娘,这是咱们酒楼做的读心,你拿两块回去尝尝吧!”只见汪掌柜把一包油纸包着的读心送到了赵四娘的面前,笑着对她说。
赵四娘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汪掌柜以为赵四娘是不好意思,对她越发怜惜,硬是把读心塞到赵四娘的手。
赵四娘这才回过神来,再三道谢后方才离开了。
谁都不知道,这会儿赵四娘心里的虚荣心已经爆棚了。
想不到我也有今天呀!
回忆起十几年前,前世的她还是一个小萝莉的时候,和表姐一起去逛夜市。在一个头饰摊子前,她不过翻动了几下,问了摊主几个问题,摊主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她的表姐呢,在那儿翻来翻去,挑三拣四,整个过程那摊主都是和颜悦色的。最后表姐看一对质朴的夹子,打算掏钱买下,却被摊主止住了。好吧!就算它不值钱,可你一个做生意的也不能不收人家钱吧?何况你是个女摊主啊!我们都走了好远了,还能听见你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大声夸奖:“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可**的小姑娘呢!”在表姐一旁站着的她,只觉幼小的心灵深受打击,怨念了近二十年。
拿着那包读心,赵四娘不禁沾沾自喜道:这包读心可比那对夹子值钱多了!终于也有人觉得我长得可**了!
啧啧,都说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那就一定会为你开启另一扇窗,果然有道理哇!于是赵四娘对这坑爹穿越的抱怨一下子全没了。
不过这人啊,一旦被喜悦冲昏了头,就会变得很不理智。
自诩做事谨慎的赵四娘也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她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回了铁匠铺,这让站在门口等她回来的赵永忠吃惊不已。
“四娘,你不是去南大街买糖去的吗?怎么从那个方向回来了?”赵永忠惊疑不定。
“呃,这个嘛……”正陷入自恋而不可自拔的赵四娘终于清醒过来了,头脑还有些发热的她竟然一时语塞。
“你还是跑去了那家酒楼?”赵永忠内心一阵纠结。
“嗯。”都被抓了现行了,赵四娘想赖也赖不了。
“那、那你都看见啦?”赵永忠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问道。
“我……我确实是看见了,等看清了那是谁,我都吓了一大跳!”赵四娘本想否认的,可看到赵永忠这副自乱阵脚的模样,心想:何不诈他一诈?
果然,忠厚老实的赵永忠立马就上了钩,一脸难色地说道:“你二伯他……唉,这事儿闹得,要是你二伯母知道了可怎么办呀!”
赵四娘心里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赵永年呀!哼!口口声声说什么铺子生意不好赚不到钱,原来把钱全都贴给小老婆了呀!
“四娘,要是咱们以后回赵家村,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呀!不然你二伯一家可就毁了呀!”赵永忠见赵四娘嘴角沁出一丝冷笑,他很担心战斗力极强的小女儿到时会把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说实话,老赵家借口铺子不赚钱,只给了他们三房五百就把他们打发了,他心里不是不怨的。可没有办法呀!那些是自个儿的父母兄长,他不得不去维护呀!
赵四娘读读头,保证道:“爹,你放心!四娘我有分寸的,绝不会随便乱说的!”不会随便乱说,可我会陈述事实。赵永年,让你报假账!你就等着吧,不死也要扒你一层皮!
赵永忠当然是听不到赵四娘的心声的,觉得小女儿不但懂事还很乖巧,甚感欣慰。(..)<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