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金点头。

　　“老师这方面我比较熟，回头我写信询问一下。”说着话音一转，“青青那孩子..你真的认为是真的？”

　　杜明林知道大哥担心什么，但都登堂入室了，再不确定也得确定。

　　“大哥放心，确实是真的。我已经把话递给谨诚了，他会明白什么意思的，大哥的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杜明金觉得在这方面弟弟是不会骗自己的，这样想着，倒有闲心说了一句。

　　“看来那位纪大人口味不一般啊。”

　　杜明林闻言也有同感。

　　“纪大人的年礼，你看要怎么送呢？”杜明金又想起了一件事。

　　纪云回了京都城，派人送年礼怕到时候人家不认，一个奴才不给你脸还能如何？亲自去吧，巴结又显得太明显了。

　　这件事杜明林早有安排。

　　“大哥有所不知，给纪大人送年礼方公子最为合适，我已经派他去了。”说着将方满就和纪云相处过说了一遍。

　　杜明金知道方满这个人，不是杜家的奴才，又和纪云打过交道，对这个人选还算满意。

　　继而又想到，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看看纪云的态度，如果纪云收了年礼说明有戏，要是拒之门外那显然没把杜婉青当回事，他也就不用指望这头了。

　　没想到的是，几天后，方满回来，不但送出了年礼还带回了回礼，这叫兄弟二人倍感受宠若惊。

　　“纪大人怎么说？”杜明金忙问。

　　杜明林也期待地看着他。

　　方满摇头。

　　“我没见到纪大人，是府里的管家出面的，收了礼，又给了我回礼，说这是纪大人早就备好的。”

　　“再没说什么了？”杜明林道。

　　“我求见纪大人，府里管家说，纪大人入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交代回礼里有哪个特别要送的人吗？”

　　“没有。”

　　杜明金想想道。

　　“你去的是西伯侯府吗？”

　　“不是，是纪府。”方满顿了顿又道，“纪大人曾跟我说过，如果找他去纪府。”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话？”杜明林惊讶。

　　“就是上次在客院养伤的时候。”

　　杜明金点点头。

　　“谢谢你了，方满，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方满转身离开。

　　他并不喜欢杜明金这个人，看上去如同长辈亲近你，其实还是把你当做下人看。杜明林则不然，当然杜明林也只对他一个人当子侄看待。

　　“大哥，这纪府和西伯侯府有什么区别吗？”

　　“纪府是皇帝御赐给纪大人母亲的，纪大人长大后搬进去独自住了。说起关系，唉！”杜明金摇头，“我也说不清，只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

　　纪云随母姓，这个不是秘密，纪美人轰轰烈烈短暂的一生，他们这样的年纪都有所耳闻，甚至也感受过其中，只是随着时间淡忘了。何况当年大起大落的情景，他们这些边缘外的边缘人只是被捎带着牵连了点，感触不深，所以今天纪云成为暗查使的统领并没有往深想，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往深想。

　　“感觉纪大人和西伯侯府是两家人。”杜明金自嘲地笑笑，“我官位不显，上面什么情景实在不知。”

　　“大哥能做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杜明林安慰道，“如今年礼送了，对方也收了，还有回礼，那咱们就等着了？”

　　杜明金想想，太急迫了也不好，还是缓缓再说。

　　“先等等看吧。”说着想起一事，“听说谨贤和董家小姐定亲了？”

　　杜明林点点头。

　　“年前定下的，等两三年就给他们完婚。”

　　这门婚事杜明林并没有和杜明金商量，这叫杜明金有些不满，儿女婚姻，关系着整个家族利益，作为长兄的他有权知道，更有权过问，甚至插手。

　　“谨贤今年才十一，你怎么能这么早就给他订亲？”

　　杜明林对这门婚事也不满，可是他有苦说不出来。

　　“大哥有所不知，我也是没办法啊。”说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竟有此事！”杜明金吃惊地很。

　　“千真万确。”

　　“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目前请的大夫都这么说，以后谁也不敢保证。”杜明林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万一真的治不好..好歹叫他有个家啊。”

　　杜明金太阳穴直跳，一方面因为杜谨贤可能失了人道，另一方面又对杜谨贤误解杜婉青身份而做出的事心惊。还有听说那些贵人也怀疑上了，只是暂时没有追究，这更叫他惊疑莫名。

　　那些贵人为什么没有拆穿？是不屑，还是不管自己的事，觉得没必要？

　　应该是这样吧？

　　“纪大人知道此事吗？”

　　“我不知道。”杜明林想想，“我想是不知道的。”

　　“你确定？”

　　“确定！那些贵人只是怀疑，随便查了一下，就不了了之了。我想纪大人如果知道不会叫这件事这么过去。”杜明林很自信，“大哥，这件事，只有娘、我们夫妇二人，董家小姐清楚，还请大哥不要告诉大嫂。”

　　杜明金长出口气，想想也是，那些贵人有更大的事要做，谁有闲心理会这样的小事？心也就放下了。

　　“你放心，大哥知道轻重。”说着叹口气，“你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只是有些句话，我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该说，可你是我弟弟，我总得要为你着想，趁着年轻，你还是多想想子嗣的事，别到老了后悔啊。”

　　杜明林一愣。

　　“大哥的意思是？”

　　杜明金苦笑。

　　“我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大家大户内宅妻妾之争，每日不知道发生多少，就是我，也有时候烦不胜烦。如果谨贤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会劝你，可事已如此你就要早点打算了，纳个妾吧。不管生男生女，交给弟妹抚养。谨贤能治好固然最好，治不好，你这一房也有个人撑着，你和弟妹将来也有个依靠，你说呢？”

　　母亲曾经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大哥也这么说，难道谨贤真的就治不好了吗？杜明林有些不甘。

　　“谢谢大哥，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可是，我们夫妻都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插进一个人，别说你弟妹容不得，就是我也有些不习惯。”

　　杜明金对此倒不以为然。

　　“就是多张嘴，多个地方，弟妹不喜欢就叫她别出来，咱不求别的，就是为了子嗣。你看我，当年上峰给我个丫头，你嫂子跟我又哭又闹，最后还要和离，现在我都纳了三个妾了，其中一个还是她主动给我的，这不也过来了吗？虽然有时候确实生是非，可女人啊，一个也有是非，想开了就没事了。”顿了顿又道，“不然，把谨义过继给你也是可以的。”

　　杜明林现在还对自己儿子还抱有希望，便推脱道。

　　“过一年两年看看再说吧。”

　　“也好，兴许那时候谨贤的身体就好了。”

　　他们在书房里说话，并不知道书房内室，杜谨贤正站在书架后面听个正着。

　　杜谨贤从小就喜欢听父亲和外面的一些叔叔伯伯什么人谈话，父亲也不避他，事后还会询问他一两句，慢慢地杜谨贤就长来父亲的书房了。

　　很多时候他会被堵在书房内室，那时候人家正谈到兴处，出去打断也不礼貌，就索性呆在内室等对方说完再出去。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有关自己，更没想到的是大伯竟然要父亲找别的女人。最后这个叫他火冒三丈，一直敬重的大伯形象也瞬间在心里坍塌了。

　　杜明金离开后，杜明林来到内室，一眼就看到儿子站在那，面色发白，眼圈通红，一脸愤怒，心咯噔了一下，他都听见了？！

　　“爹，你告诉我我的了什么病，大伯非要你再娶别的女人？”杜谨贤哭着扑过来抱住父亲大腿。

　　杜明林心如绞痛，他和舒氏是青梅竹马，婚后更是如胶似漆，两个孩子可以说是他们的爱情结晶，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两人的心头肉，掌中宝，从小到大唯恐受半点委屈，现在听了儿子这样说，他哪还受得了，俯身抱住儿子。

　　“儿子别胡说！爹怎么会有别的女人！”

　　“那我到底什么病？”

　　杜谨贤现在病好了，只是有些怕冷，可是早已没有大碍，又因为才十一岁，对会不会人事要求的实在有些过早。

　　杜明林这么想，又增强了信心，孩子还小，会好的，想了想道。

　　“是怕你落水冻坏了，长不大。”说着拉着儿子坐在一边的炕上，“你长不大，永远这么点，我和你娘该怎么办？所以你大伯着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

　　杜谨贤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又确实不知道什么是人道，瞪着泪眼问。

　　“不能人道就是长不大？”

　　杜明林缓缓点头。

　　“但是这话不能往外说，会被人笑话的，人道，是一个人的秘密。懂了吗？”

　　杜谨贤点头，然后拉着父亲的手哀求。

　　“我不会跟人说的。爹，我要是长不大你也不要娶别的女人好吗？那样，娘会伤心的，姐姐也会伤心的，我不要庶弟庶妹！我只要娘生的弟弟妹妹！”

　　杜明林不理解儿子为何对庶出这么反感，可这时候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便保证道。

　　“爹答应你。但有个要求，你以后要每天抽出半天的时间和方满大哥习武。”这时此刻忽然想到的，或许习武能治好儿子的病呢！

　　这么想更有了信心。

　　“这样就能治好我的长不大的病了吗？”

　　“对，这样就有希望治好。还有，不许在插手女儿家的那些事情里，包括董家小姐的事。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要有自己的事情做，而你要做的是，努力读好书，学好武，养好身体。明白吗？”

　　“明白。爹，你要说话算数！”

　　“爹说话想来算数！”

　　杜谨贤流满着泪水的小脸顿时绽放出笑容，扑到父亲的怀里撒起娇来。

　　人都说严父慈母，舒氏是慈母不假，但杜明林实在称不上严父，甚至还很享受孩子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