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酒菜都是现成的，很快就摆了一桌，都是些肉干一类。

　　白天刚见完了百花娘娘，晚上金明就来拜访，不用想都知道有事。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纪云喝了口酒，“真不错。”

　　金明见纪云大方地端着酒喝了，意味深长地道。

　　“你倒喝的痛快，也不怕这里面有东西？”

　　纪云再次给自己倒上，一口干了。

　　“这里会有东西吗？要是放东西，何必还千里迢迢把我弄到这里？岂不是太麻烦了。”

　　他才不会说，自从种了那个什么情蛊，百毒不侵，南疆的毒蛊什么的那个老家伙可没少在他身上下，可都没事，他还怕什么。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要命的，还有一些不是要命却胜似要命的东西。”金明也喝了一杯，淡淡地道。

　　“是吗？那样也不错，好吃好喝好住，挺幸福了。”纪云想想便明白了，不在意地笑笑。

　　“你喜欢过猪的日子？”金明看着他，“实不相瞒，这壶酒本来应该加料的，老师交待了，要你留下，留在她看得见的地方，我是执行者。”

　　纪云微怔。

　　“然后呢？”

　　“然后我就自作主张来和你喝酒了。”金明摇头笑笑，再次干了一杯。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金明对他一笑，“我不想看到你变成猪。”

　　纪云看着他的笑，很是不解，他们不是敌对的吗？为何这个金明会帮他。

　　“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不想看到你变成猪啊。”

　　“找个理由太牵强了。”纪云明显表示不信。

　　金明端着酒，轻声道。

　　“其实在我心里，唯一的老师是夫人。”说着一仰头，喝了杯中的酒。

　　这句话叫纪云愣住，夫人，是他母亲？

　　..

　　西江县。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谨诚说，功不成名不就就绝不娶亲。”宋氏叹了口气。

　　面对的舒氏也是跟着微微叹气。

　　“儿大不由娘，还真是这样。”

　　自从杜谨诚进了宫，上门的客人就多了，除了杜家本族的，本县的其他夫人也会登门来拜访一下，宋氏从开始勉强应付，到现在已经很自如了。其中舒氏来的是最多的，两人做做针线，拉拉家常，这样的相处好像两人以前都没想过。

　　今天舒氏来问起杜谨诚的亲事，可有着落了，宋氏大吐苦水。

　　按照她的意思，在杜明金死后的第三年就该说亲了，可杜谨诚说要考上进士再说亲，结果京都出了大事，打仗了，虽然没有波及到西江县，但各方面还是收到了影响，其中最直接的就是杜谨诚被招进了宫中。接着是杜婉青要成亲，皇上叫他们去彭城，种种耽误，转眼三年多久过去了，如今杜谨诚在宫中当差，几天才能回来一次，要不是杜婉青认的义弟杜谨仁每日晚上回来，诺大的宅子就只有宋氏一个人。

　　“我就盼望着他早点说亲，家里还有个人跟我作伴，可是他总说功不成名不就的，我就不懂了，啥叫功成名就呢？”宋氏絮叨开了，“现在就谨仁每日回来，家里才有点人气，唉，老了，就怕人少。”

　　杜谨慧早在杜婉青在南疆就叫走了，当时她还想着终于走了，现在却有些想念，要是在家里也能陪陪她。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听说天子近臣，皇上都会赐婚呢。”舒氏道。

　　“赐婚哪有自己选的好。”宋氏不以为然，“天子那么年轻，还没娶亲，懂什么啊。”

　　舒氏闻言笑了，也许就因为宋氏性子淳朴，毫无心机才会常来这里坐坐，缓解缓解。

　　“其实一个人也好，清净，哪像我那里，乱糟糟的。”舒氏面无表情地道。

　　宋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杜明金死后第三年，杜明林纳了一房妾，是杜老太太亲自张罗的，当时舒氏那个闹啊，整个西江县差不多都知道了。一年后那个妾生了个男孩，差点死在杜谨贤的手里，这件事直接导致，杜明林将杜谨贤分了出去。

　　舒氏没再闹，而是直接收拾了去和儿子住，直到杜老太太病重回去尽孝，不知怎么，又搬回了老宅，没多久，杜谨贤也因为娶亲搬了回去。

　　表面上像是重归于好，和气的一家人，其实她这个外人去串门都能感觉到，里面有多压抑，有多冷漠，特别是又传出杜谨贤无法生育，妻子董晓晓闹着和离，更是空前的紧张，她都不敢去了。

　　看出宋氏的担心，舒氏淡淡地道。

　　“没什么，习惯就好了，只要时间长了，什么都能习惯的。”

　　宋氏看着舒氏苍老的面孔，灰白的头发，好像从杜明林纳妾的那一年就成了这个样子，瞧着都叫人心疼。她不是个会劝人的，太好听的道理也讲不出来，只好道。

　　“往宽处想想吧，孩子都在身边，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你看我，女儿在哪我都不知道，儿子回来住一宿，就匆忙走了，唯一在身边的还不是亲生的。儿子二十多了，还没说亲，女儿倒是成亲了，可是办那么仓促，还跑到了那么远，三日回门都没有..”说着宋氏眼圈红了，“可又能怎样，只能想想孩子平安，平安就好..”

　　舒氏怔怔的。

　　“青青在哪还不知道吗？不是来信吗？”

　　“来信的。”宋氏擦擦眼睛，“可是每次的地方都不一样，信上说，需要经常换地方。也不知道姑爷办的什么差，怎么老换地方呢。”

　　“都是些什么地方？”舒氏好奇地问。

　　宋氏说了两个，舒氏疑惑地道。

　　“这两个地方都是临近北疆的，这时候那里可是最冷的，天寒地冻，什么差事要换来换去啊？”

　　宋氏一听距离北疆最近，那一带她也待过，冬天有多冷她是知道的，焦急起来。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看可能是谨诚瞒着你什么，他回来你好好问问吧。”舒氏想想又道，“不过我看谨诚不像着急的，可能也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太担心。”

　　虽然这么说，可宋氏哪听得进去，送走了舒氏还是火急火燎地叫杜谨仁给杜谨诚捎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