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当年的事
宋氏觉得自己去见曾经的未婚夫、如今的妹夫实在是太唐突了,可是见也见了,除了后悔就只剩下了害怕,所以被杜婉青诈出来了。
杜婉青当然不满足这点信息,而是接着盘问,为什么要见偷偷摸摸见姨夫,本来没什么这样一偷偷摸摸也会有什么了啊。
宋氏正是没主意的时候,被杜婉青连连吓唬只好说了当年的事。
“..。就这样,他成了你的姨夫。”说完了,宋氏也轻松了,神情凄惶,“这都是命。”
尽管早有猜想,可听到宋氏说出来,杜婉青还是有些唏嘘。
“娘当年到底发生什么意外了?不能说吗?”
宋氏只说意外,到底什么意外叫宋氏放弃自己喜欢的人、气死母亲、离家多年呢?
宋氏低头,神情有些恍惚。
“娘被玷污了。”
“啊?”杜婉青惊讶。
已经说到这了,也就没什么不好出口的了,或许还能给女儿一些警醒。
“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晚上有拉场戏,娘和你小姨,还有几个要好的姐妹去看戏,不知怎么坏了肚子,去方便遇上了坏人,就在无人的角落里,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个畜生糟蹋,却无能为力,就是喊叫都出不了声..我和你姨夫从小青梅竹马,我出了这样的事,还怎能嫁他啊!”说着宋氏哭了起来。
杜婉青连忙抱住她。
“娘,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毕竟我不清白了啊!”宋氏可能哭得太多次,这回很快地收了泪,“你外祖母得知我出了事,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那时候朝廷出了一个纪美人的女大臣,弄得人心惶惶,宋家需要正家的保护,这门亲是绝对不能退的,而我又不能嫁过去,只能叫你小姨代我嫁过去,等着以后再解释。可是娘受不了,你外祖父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母亲当场气绝,我也一气之下离开了家。而那天晚上正是你小姨和你姨夫的大婚。娘没想到要离开,只是想希望有人能找我,可是没有人找我,我这才负气走得越来越远。后来才知道你外祖父派人一直保护我,直到遇上你父亲,安了家。后来我和你父亲去了平城,你外祖父才不再派人。”说到最后宋氏也平静了。
从这番话里,杜婉青也看到了宋氏坚强的一面,这是古代,再遇上那样的事还能找个男人生儿育女,正常过了这些年,不简单啊!
“娘,你别想那些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和哥哥一起孝敬你。”
“娘没事。”宋氏感到女儿的安抚,拍拍她的手,“你不知道那个叫纪美人的女人说过,不关遇上什么事作为一个女人都要爱自己,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娘觉得她说得很对,靠着这个信念娘活了下来。可惜人们却说她是大逆不道,听说她死的很惨。”
杜婉青第一次感受到纪云那个穿越的娘带来的影响,奇妙的同时有些感动,不管那个穿越女做了什么,最终被人全部抹去,但至少在这个世界上狠狠地留下了属于她的东西,那就是值得佩服的。
“青青。”宋氏语重心长地道,“娘跟你说了这些,是想让你出门时刻警惕,千万别落了娘的老路,明白吗?”
“娘,你放心,我是乡下野丫头,没有那么柔弱,要是真遇上这样的人,我会咬死他!”
宋氏看着女儿一脸悍匪的样子,不由失笑。
“你终究是个女儿家,比不过男子的,到时候多留个心避开就是了。”
杜婉青点点头。
“娘放心吧。”然后转开话题,“娘,我听你这么说,也是相信姨夫的,可是娘还是不要这样私下见姨夫了。不都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万一叫小姨知道了,误会怎么办?”
宋氏和女儿说了这么多话心里也敞亮多了,点点头,很是认可。
“我不会再和你姨夫见面了。”
杜婉青这才放心,觉得那个姨夫既然能当上将军,那么应该智商不低,能处理好见完宋氏的然后。
而宋氏的当年也叫她隐约觉得,宋氏出了那个意外有点像人为的,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从宋银枝是直接的受益者这个角度来想就十分可疑。再加上当时宋银枝可是和宋氏在一起的,有个用香高手的娘,对宋氏动点什么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不过就算真是宋银枝她们所为,杜婉青也没有查证的打算,因为真相已经没了意义。不但没意义还会带来伤害,可以不管宋银枝一家,但宋氏呢,她和哥哥呢?那种意外终究是不好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惜有些事情只要交集了就无法过去。
见完宋氏正将军直接回了家,他也是怕宋银枝察觉什么。可是男人终究没有女人细心,更低估了宋银枝的嗅觉和直觉。
宋银枝伺候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上衣有些湿迹,等他去洗漱时,宋银枝使劲嗅了嗅,脸色大变!
她是元姨娘手把手教出来的,对香料的敏感甚至超过了元姨娘,更是有一个好鼻子,能嗅出最细微的味道,此时她在正将军的衣服上嗅到了宋氏身上带的香!
有钱人家讲究,衣服做好都是熏完香再穿,所以上次宋家给宋氏做的新衣都熏了香,而这种香也是宋家常用的,宋银枝并不陌生。关键是,正将军是她的男人,身上的香是她亲自配的,很讲究,也是独一无二的。这里面既有爱的成分,也有监视的作用,只要正将军和女人亲近,她都能凭着她配置的香知道!
正将军只知道妻子会配香,可一般稍微讲究的家庭女子基本上都会配香,没什么大不了,却不知道妻子配香已到了妖孽的程度,对他找没找女人一闻一个准!
虽然正将军衣服上有宋家常用的熏香,但也不能凭这点就肯定是宋氏。可还有一个原因,宋氏多年来因为生活所累很久没熏香了,长期熏香和长期不熏香乍一熏香的味道是不一样的,正将军不可能和宋家的下等丫头婆子近身,除了这些人也就是宋氏了。再加上正将军和宋氏还有过一段过去,因此她肯定了正将军衣服上的湿迹是宋氏留下的!
他们见面了,宋银枝先是愤恨,接着是惶恐,那么是不是怀疑她代嫁的事了?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心里有鬼,疑心就重,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臆想,宋银枝此时都觉得下一刻正将军就会把一封休书扔给她,叫她滚,别以为你当年做的事我不知道!
想到这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正将军此时在泡在水中,想着宋氏说的那些话。
宋氏的意外他听了也很震惊,他想过宋氏没嫁给他的各种原因,但惟独没想过这个,对那个毁了宋氏清白的人恨不得大卸八块,对宋氏的遭遇更是心疼的不行。
他理解当年宋氏的做法,如果当年宋氏嫁过来,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宋氏就不必说了,就连他也抬不起头来,宋氏主动放弃即解脱了自己,也成全了他。
虽然有那么一刻埋怨宋氏为何不告诉他,可想想也就是释然了,这样的事情叫一个未嫁的女孩怎么说呢?
对于宋银枝的代嫁,他一直耿耿于怀,恨过宋氏、恨过宋家,竟然欺骗了他!可那段时间因为出来一个叫纪美人的疯子,整个风向都偏向女子,一旦哪里出现有损女子声誉和利益,直接就抓起来,可以说弄得所有男人都人心惶惶,都唯恐不及,他怎敢迎风作案,所以即使再怎么恨也都认下了宋银枝,过起了正常的夫妻日子。
好在宋银枝容貌漂亮,持家有道,温顺贤淑,慢慢地也就真正接受了,后来有了一双儿女,叫他彻底放下了对宋氏的幻想。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宋氏回来了,还早已嫁人生子,这叫他很是不舒服。
这是属于他的女人,曾经说过非他不嫁,可是如今却和另一个男人生了一双儿女,回来还不是为了找他,而是为了和那个男人生的儿子,这种不舒服甚至都转化成了恨。
今天假借宋银枝的名义接宋氏出去,虽然有想问问当年怎么回事的心里,但更多的是抱着指责的目的,就是他说出要救杜谨诚那番话也是为了引出话题,并非是真的打算为杜谨诚出力。
可怜的宋氏还以为她的正将军还是当年那个和他海盟山誓的少年,却不知道那个少年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对她的感情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单纯。只是知道了她离开他的原因是那样的,所以才原谅了她,打算帮她救儿子,对她又泛起了当年那种心疼。
正将军却没想过,自己娶妻生子可以,为何宋氏就不可以呢?
也许这就是男人吧。
对宋氏的那次意外,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宋氏如今男人已死,他本能地将其化为自己人里,受过这么大的侮辱他必须做点什么。更何况,那个畜生毁掉的不但是宋氏,还有他。他忘不了当年那种对宋氏的彻骨思念,所以他必须找到当年那个人,不然连自己都对不起。
他决定要查出当年坏宋氏清白的人,但并没有怀疑宋银枝和这件事有关。
可宋银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