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杜谨诚回来了
纪云知道她的意思,摇头道。
“不用问,这个谁也不知道,就算我在京都,也查不到太子的行踪。”
杜婉青惊讶。
“你不是暗查使的头吗?”
“暗查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查的,想查谁要上奏皇上,然后皇上点头才能动手。而太子是储君,没有皇上的暗示,想监视也只能在外围。其他皇子好一些,但也不能过得太过分。”
“哦,原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杜婉青拉着长调道。
纪云愣了下。
“什么意思?”
“当初谁说了,在这里,一切我说着算。谁说了,就是在别处,一半也是我说着算。谁又说了,我的名字大过所有的官,做我的人,委屈不了你!原来就是这样的委屈不了啊,长见识了。”
纪云脸一黑,略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是我说的,可我说的也没错啊,当时在平城,我确实一切说着算。皇上、太子、皇子我没权利管,这不是一半说着算吗。至于委屈不了你,除了这几个人之外谁敢委屈了你?”
“狡辩!”杜婉青无语。
“是你误会了。”
杜婉青不愿就此问题纠缠下去,转开话题。
“太子现在在天庆府和宋满贵在一起,你能查到吗?”
“应该可以。”纪云脸上露出深思,“你说,太子为何会接近宋满贵呢,什么目的呢?”
“我怎么知道。”杜婉青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似乎两人说话越来越涉及机密了,“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泄密吗?万一我被抓了,把你卖了呢?”
“你会吗?”
“你觉得我不会?”杜婉青很奇怪地看着他。
“你不会。”纪云说的很自信。
“为什么?”
“因为你就算说了,谁又会相信,你这些话又能对我有多大的伤害?”说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还是那句话,孩子,你还要努力的。”
“你..”
“一会我会叫人送你回去。怎么说随你。”
“我就说是太子的人干的。”杜婉青没好气地道,“我还说,这是你告诉我的。”
“好啊,那我想宋家的人不把你当成疯子也当成疯子了。”说着起身走了,在门口处又转回身说了句,“回去别忘了洗洗你的内衣,实在是太脏了。”
杜婉青满脸涨红,拿起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正好打在门上,纪云似乎早就知道,说完迅速开门出去关门,在外面听完了动静笑了两声才走。
杜婉青羞恼的不行,这个无耻的家伙,看完了她的内衣,还笑话她。气死她了!真是气死了!
不过她的内衣确实是脏了,从穿上只洗过一次。就是上次被杜谨贤算计那次,全身湿透,所带的药在崖底给纪云用了,回来偷偷地拆了夹层,洗完又悄悄地缝上的。
不愿意洗,是因为拆缝麻烦不说,还要瞒着所有人,其他人好说,关键是那两个暗卫,就如同两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一样。
尽管喜雨说,他们只是在你出门,白天有人接近你的时候看着你,其他时间都会找地方休息,可还是不放心。
纪云,你太无耻了!杜婉青扯出自己的内衣,看到有夹层的地方都用剪刀开了个小口,除了那药开了小口又缝上了外,其他的露着,愣怔了,这是纪云缝的?他还会缝衣服?她的神情像是发现了惊天的秘密一样震惊。
回到宋家,杜婉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包括事无巨细的询问。自然后者除了宋氏杜明林外,还有宋老太太和宋老太爷。
杜婉青只说被送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大夫好厉害,给她伤口放了血,她就醒了,用了药呆了一夜,只有喜雨陪在身边,其他什么也不知道。纪云什么暗查使的统统没见到。
几个长辈不置可否,就打发她去休息了,很意外的是并没有询问喜雨,可能是估计喜雨是纪云的人吧。
这次回来,两个暗卫因为暴露了没跟来,纪云又换了两个,一个叫十三一个叫十四。
据喜雨说,十三擅长正面攻击,十四擅长使阴。
而且这两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相貌可塑性很高,说白了就是装扮成什么样就像什么样,不像有些人,生来像个明星,怎么弄也成不了小丑。
杜婉青暂时还没时间去印证,除了养伤,还有练功,练出来的那点内力给了她莫大的鼓舞,这也叫她更加卖力。
就在她回来的第三天,去接杜谨诚的宋喜贵回来了。
宋氏刚接到小丫头报信,就跑了出去,那样子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杜婉青忙叫春花秋月扶着。
来到前厅,宋氏第一眼就看到了儿子。
“谨诚!”像是定在那动不了了。
“娘!”杜谨诚转头看到母亲,眼圈一红,跑过来跪在母亲的脚下,抱着母亲的双腿哭起来,“娘,孩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我的儿子啊!”宋氏身体一软,坐到了地上,抱着杜谨诚放声大哭,“你终于回来了!”
从杜谨诚出事到现在,宋氏不知哭了多少次,只有这一次是欢喜的泪水。
宋氏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都为这对母子团聚感动的眼睛发涩。
只有元姨娘站在角落里,红着眼看着那边,泪光盈盈的背后却闪现着怨毒,你门母子团聚了,而我的女儿却还在受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到来!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我女儿的痛苦加倍地还给你们!
“娘,别哭了,哥哥大舅刚进家,连口热汤还没喝呢。”杜婉青蹲下身劝说道。
其他人也过来劝说。
“姑奶奶,地上凉,快起来吧。”
“让孩子先暖和暖和再说。”
“这是好事,快别哭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宋氏不哭了,拉儿子起来,最后母子二人相互搀扶着去洗漱,出来正式见过长辈,喝了姜汤,这才坐下谈起这次的牢狱之灾。
杜谨诚的秀才功名不是白给的,再加上在潘文博的圈子里混过,言谈举止得体文雅不说,还多了磊落大方之气,如果不知道的,都看不出来他是贫民家里长大的孩子。这也叫长辈们都很惊喜,不约而同满意地暗自点头,没白浪费了感情啊。
“..外祖父,外祖母、叔叔、舅舅,晚辈虽然在牢里,可用度上有你们的照顾,并没有被苛待,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其他都还好。累的你们这样担心,实在叫晚辈心里惶恐。”说着起身对着上座的三人深深鞠了一躬。
“谨诚,莫要如此,都是一家人,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是啊,谨诚,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杜谨诚这才直起身,诚恳地道。
“虽说是一家人,可这么多年头一次相认,就给长辈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累的你们担忧晚辈不成,还要照顾娘和小妹,晚辈实在惭愧。”
宋满贵起身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呵呵笑道。
“说这些没用,好好用功读书,考出个状元郎来给我们,光宗耀祖这才是实在的回报啊!”
这一句话也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杜明林也笑着过来道。
“舅老爷的话有道理,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好好用功读书,给你爹争口气,给咱们杜家考回个状元郎就什么都有了!哈哈!”
杜谨诚不好意思地笑了,施礼。
“晚辈一定用功读书,不辜负长辈的期望!”
“好好好!”
一舅一叔,相视大笑。
杜婉青在一边看着杜谨诚的表现,由衷地感到,这个少年成熟了很多,看来牢狱之灾也不是一点用没有的。
接下来,宋家摆宴席为杜谨诚洗尘庆贺,大家把酒言欢,只闹到很晚才散去。
宋氏不放心儿子,看着儿子喝了醒酒汤睡去这才回来。
杜婉青见宋氏去歇息,偷偷溜了进来,见杜谨诚正睁着眼睛对她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杜婉青有些惊讶。
杜谨诚笑道。
“我就知道。”说着坐起来。
“哥哥变坏了啊!”杜婉青坐在炕边,上下打量着,“瘦了。”
不是瘦了,是瘦多了,少年的脸成了一条,尖尖的下巴,就算穿着厚实的衣服也能从手腕和手指的骨节看出,瘦得有多厉害。刚喝了点酒,气色还好些,先前看到那青白的脸叫她吓了一跳。
杜谨诚苦笑笑。
“我这还是好的呢,有家里使钱,你没见到那些没使钱的,多数都没机会出来了。”
杜婉青知道牢狱的厉害,却没想到皇上过问的案子,也会这样。
“那些大人物当然没事,苦就苦了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死一两个也没人会追究。何况牢里哪天不死人。”
“哥,你受苦了。”
“能出来,就不是苦。”杜谨诚靠着枕头神情淡然地道,“这是牢房里一个人说的。他还说,这种苦等你出来就化为你一生的财富,还是轻易无法获得的财富。当时我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有了这段经历,我想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个好心态。”说着对妹妹许诺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和娘一个安稳的家,将来给你定一个体面的亲事,让你和娘一生都过得叫人羡慕嫉妒!”
杜婉青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一直费尽心思想让杜谨诚往自己要的方向成长,如今看来此次牢狱对杜谨诚影响巨大,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听取她的意见,已经是两说了。
将来,兄妹二人会因为利益、立场疏远吗?
她不确定了。
在宋家休息了两天,宋氏一家随着杜明林回了西江县,第二日趁着过年祭拜先祖,进了杜家祠堂,兄妹二人的名字写进了杜家族谱上。杜婉青的名字改为杜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