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不胜也难(求全订)
背叛,带来主要伤害不只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打击。
尤其是对于一个团体来说。
即便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背叛,依旧会给已经形成体系规律的团体造成致命的打击。
林胡王慕容恪的背叛,对于东胡联盟来说,就像是一个机器中重要的齿轮突然间崩坏,直接造成了整个东胡系统的崩坏。
首先就是作为同胞兄长,东胡王慕容贺遭到了所有王部的质疑。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东胡王与林胡王不和,但是没有人会想过,林胡王会背叛。
所以当这个消息传回东胡王帐的时候,一时间还没有人相信,直到前线令支部的战士回来,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让所有人都哗然了。
各大部族的首领齐聚东胡王帐,这次的会议除了首领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入,即便是各部的萨满也不行,所以王帐外站满了各个部族的侍卫。
而且看着氛围也是剑拔弩张。
但是王帐内的氛围,却更加紧迫。
东胡王慕容贺已经是一个步入五十多岁暮年的老者了,虽然这个年纪在后世还处于壮年,但是在平均寿命不高的古代,已经算是个老者了,在加上多年为部族操劳,头发已经彻底的灰白了,但是神情相貌依然透着威严。
慕容贺坐在一个熊皮座椅上,身前摆着一只吃剩下的猪腿,两尺长,半尺粗的腿骨上面除了一些肉丝之外,啃得干干净净。
能吃,是衡量一个勇士的标准之一。
廉颇当年就是因为年纪大了,虽然能吃,但是一顿饭要跑三趟厕所,最终被订上‘廉颇老矣’的标签。
左手边是南帐王宇文贺,宇文贺年纪比慕容贺要小十岁,但是看着却更加苍老,尤其是瘦高的身形佝偻着坐在椅子上,显得更像是一个垂暮老者,但是眼中闪烁着如鹰隼般的阴鸷,足以让人如芒在背。
右手边的北帐王独孤鸿则是在场所有首领中最年轻的一位,今年不足三十岁,因为他刚刚接任了他父亲的位置,可能是由于年少,所以显得恭谨很多,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再往下分别是白狄部桑洋和山戎部盘庚。
盘庚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壮汉,披着一件半开的皮袄,脸上有一条从额前到耳后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但是却满脸和善,笑的像是个土财主一样,有一种很反差的感觉。
最后一位则是一身绸袍的桑洋,与在场所有人不同,桑洋不但衣衫形制与中原相同,连发髻都一丝不苟,皱纹如同沟壑般爬满了他的脸,平添了几分沧桑,根本不像是一个狄胡之人,反而更像是一个中原儒生。
七位首领除了率军突围接应的无终王嘉全和令支王洛维之外尽数到齐了,这是东胡出征一来,第三次各大首领聚首。
平时他们基本为了自持身份从不轻易出自己的领地,这似乎是东胡的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各大部族首领,无故不得相聚。
前两次聚首第一次是汇合时的庆功大宴,第二次是战损秦军寨前十万游骑后。
而这第三次,明显与前两次都不太一样。
慕容贺手里拿着一只镶满宝石的匕首,正在削着一个骨头,这是一种祭祀法器,由首领亲自琢磨为战士向祖神祈福,赢得胜利。
从出征到现在,慕容贺已经琢了一百零六颗了,是东胡从建立到如今,最多的一次。
萨满说过,如果到一百零八极致之数,大战还没有落下帷幕,可能会出现不好的征兆。
慕容贺不信,但是他已然需要做,因为这是属于东胡王的责任。
锋利的刀刃摩裟着骨头的声音很刺耳,而且诡异,尤其是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
没人说话,倒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
直到外面传来了号角声,打断了这种静谧。
“秦军出城了。”桑洋放下手中的骨杯,开口说道。
“林胡王率众投敌,自然会将我们的情况全数奉告。”盘庚笑呵呵的开口,似乎一点也不因为慕容恪的背叛而生气。
“不过这样也好,秦军龟缩在城中也让人生厌,还不如正面交锋来的爽快。”独孤鸿也笑的温煦。
五位首领,三位开口没有追究林胡王的责任。
桑洋看来沉默不语没有表态的宇文贺,轻声道“林胡部一万两千人,在此次大战中折损九成。”
“谁的部帐没有折损?”宇文贺眯起眼,冷嗤一声。
听到宇文贺开口,所有人表情都微微有了变化。
“吧嗒。”
慕容贺将匕首和还未琢磨好的祭器放在桌案上,看着宇文贺“我对慕容恪有愧,他背叛我,是我的责任。”
所有人再次神情微动。
“西进首战,平刚长城,慕容恪亲自率军强攻七天七夜,对方是大秦名将李信,占据高地,有强弩还有城墙,慕容恪踩着尸体,一锤砸破平刚长城第一砖,这座长城,是当年狗贼秦开施展阴谋诡计蒙骗叔祖父后建立的第一座长城,此后从燕山北至襄平,再无我东胡立足之地。”慕容贺声音无悲无喜,眼中更是波澜不惊。
但是却把气氛推向另外一个古怪的方向。
因为慕容贺所属的叔祖父,正是宇文贺的爷爷。
宇文贺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平刚至辽阳城,五百余里,大大小小十六场交锋,慕容恪每战必先,斩敌无数。”慕容贺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我从未在他身上看到可以背叛的影子。”
“但是他确实已经进入辽阳城内了,洛维不会瞎说诬蔑吧。”宇文贺冷笑道“如果大王觉得战功可以相抵,那么就当我放了个屁。”
慕容贺勾起嘴角“慕容恪确实罪该万死,我恨不得活剐了他。”
桑洋和盘庚微微挑眉,侧目看着慕容贺。
“但是我觉得,他投敌与否,与这场战役并无太大关联。”慕容贺沉声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与秦军对峙半年了,互有损伤,但是胜利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
“当然,月氏丘翕侯亲自率军驰援,不胜也难。”宇文贺满脸嘲讽。
“南帐王将胜算压于塞人之手?”慕容贺眯起眼,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宇文贺微微皱眉,神情一僵。
桑洋盘庚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慕容贺这句话,看向宇文贺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独孤鸿依旧满脸温煦,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王兄何必欺负小弟口舌不利?”宇文贺冷笑道。
“我们祖辈的武器来源,都是从中原得来的,不过那时候我们是用强的,但是从他们开始建城之后,我们能够抢到武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后来与燕国通商,燕畏我东胡强大,但是却依旧心存不轨,明面臣服,暗自蓄力,一群毫无信义之徒,所以才会有秦开之祸乱。”慕容贺缓缓的说道,语气沉重“先祖的教训让我们知道了,只有掌握了冶铁,才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无法掌握冶铁,就无法崛起,这是必然的,我们不惜代价西进,就是为了掌握冶铁,避免当年秦开之乱。”
“王兄不必总提起秦开狗贼,道理我们都懂,否则也不会响应号召,倾巢出动,大家都是为了东胡的未来。”宇文贺冷笑道。
“这么多年,咱们的武器全赖南帐王与塞人通商,才能保证战士的军需。”慕容贺笑着说道。
宇文贺脸色越发阴沉,但是按耐住了火气,慕容贺一直在将他与塞人绑在一起,弄得现在好像是他叛变了一样。
“所以,如果我不在了,那么南帐王可为东胡王。”慕容贺满脸笑容的说道。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的宇文贺身上。
宇文贺身子一僵,目光恼火的盯着慕容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