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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劝皇上 无从消愧心

十世劫 九命紫林猫 4386 2022-10-30 09:02

  p>当张馥郁出现在前殿书房门外,侍卫和太监瞧见了赶忙去拦,但好像无一人真的有要拦下的意思。张馥郁在这般故作姿态的推推搡搡中进了殿内,却见朱高炽伏书案上咳得正厉害。

  “这……这是怎么了?”张馥郁见到,也不顾着去说他什么,连忙上前抚着朱高炽的后背。

  “是你啊……咳咳……朕算到,你也该来了。”

  张馥郁看到书案上有一块白绢,白绢上血花朵朵,甚是可怖。失声问道:“怎么都吐血了?太医可曾瞧过?”

  “不碍事,太医说让朕好好休息,再开方调理便无大碍……”

  “这!这哪里像无大碍的样子!”张馥郁气急,对太监说:“去把太医院的院使给本宫叫来,皇上病重至此,要他们有何用?”

  朱高炽出口拦住:“别去为难太医了,假若朕能好好休息也不至于此。”说罢他摆了摆手让宫人们下去,看着张馥郁的眼睛道:“朕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

  “皇上你……”

  “别说那些没用的,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皇上说这话要是要气煞臣妾,皇上今年时年才不过四十又七,先帝是六十多岁驾崩,太祖更是长命。皇上才登基半年多,又何必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

  “朕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朕能感觉到……”

  “皇上倒是说说,否则我现在便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来!”张馥郁气恼一坐,看朱高炽的眼神一半心疼一半心急。

  朱高炽看着张馥郁,一阵苦笑。他似是觉得这书案面前说话亦不能安心,携了张馥郁进了侧厢房。好好的一间书房被改得不伦不类,张馥郁见了那张看起来无比别扭又无比大的龙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朕知你讨厌这张床,朕每每放纵之后也无比讨厌。不止一次想找人拆了,可心中烦闷的时候,能依靠的也只有这张床了。”朱高炽抚着那床上的锦被,缓缓说道。

  “皇上这借口未免有些强词夺理,臣妾也不想争辩。”张馥郁道:“皇上不是让我来这内厢房想象您和美人们颠鸾倒凤吧?”

  朱高炽面露尴尬,正了正颜色,道:“馥郁,接下来我与你说的话,只有夫妻,没有君臣。你且听好。”朱高炽咳着坐了下来,又从枕边摸出来一个小瓶子,取了一枚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这是……”

  “这是止咳的,不过有些上瘾。且不说它了。”朱高炽道:“你可知我这两个月每日真正入梦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皇上,我们这个年纪失眠又有何奇怪,您让太医帮您调理便是。”

  “若是太医能治好我倒也好了。其实我开始并不是失眠,而是做梦。我在梦里总能梦到皇爷爷,梦到那个去世的太祖。他拿着一把花剪,戳着我的喉咙,说‘你怎么还不去死,你不是说你会死吗?朕等你好多年了……’”朱高炽苦笑。

  “从何时开始的?”

  “从我登基的那天起,这个噩梦便开始了,我本想替先帝守孝三年,再宠幸后宫。也想忙完后去后宫看看你们,可我没撑到那个时候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朱高炽看了看手中的药瓶,接着说:“这一枚药可让我停咳一个时辰,我便是靠着这药硬撑着上早朝的。”

  “你自知身体不佳,为何晚上又要……又要放纵自己。你这不是要自残吗?”张馥郁攥着他的胳膊,问道。

  “只为了不做梦。”朱高炽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之前是对太祖发过毒誓的。我对爷爷说父亲绝对不会造反,若是造反的话,我登基之时,便是我暴毙之日。馥郁,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害怕登基,做太子那么多年反倒是让我心中还能稍稍安稳些,我心虚啊!我没劝住父亲啊!我是个孬种!”

  张馥郁眼中漫着一层雾,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问:“这些,为何我从来不知?”

  “我……让你知道又能奈何?反倒多了几分担心。父王是个不信命不信天的人,怎么会为我这一句可笑的誓言便放弃大明天下。此事不能说,不敢说,若我当年告诉你,只会让你如我一般提心吊胆二十年,犹豫徘徊二十年,又何必呢?”

  “我也是个不信命不信天的人,我不信你因一个愚蠢的誓言便会真的送了性命。只要你从今天起好好听太医的话,晚上别宠幸五个美人,你一定会好的……”张馥郁有些慌乱,抚着他的脸。她真的不信天和命,但她此刻与朱高炽坐得近些,能清楚的看到朱高炽脸上的三分死气。

  那是对生毫无渴望的死气,从骨子里认命等死的感觉。这才是最可怕的,比疾病本身更可怕。

  “那些美人们能让我彻夜笙箫,能让我不去睡,或者能让我睡得死死的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呵呵……我本以为这样便算逃脱了魔咒,但是我后来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休息不足加上晚上精疲力尽,离死不远了。”

  “可是……可是你是皇上啊,皇上有钱有权又有人,只是个咳嗽而已,你没事的……一定没事……”

  “可我觉得,是太祖要来要我的命。我最近脾气也不好,偏偏我的病不能生气。要说李时勉昨日递上来的奏章并无他事,他只是说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不去后宫,实则在前殿养了美人,夜夜笙箫,根本称不得上是仁君。我严令知晓此事的人切不可说出去,而知道这事的人还不足十人。馥郁,你说我这皇上可笑不可笑,怎么严禁,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不仅你知道了,李时勉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言官都能知道!”

  “皇上,你莫激动……”

  “朕怎能不激动?他们要我不负天下人,可我仅仅是迫不得已地放纵了一些日子,而且我已经瞒得很深了,为何只有不到十人知晓的事情,最后还是被一个翰林知道了?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啊!明明他们都发了毒誓的!如我当年一样!”

  朱高炽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床榻前来来回回的走,眉宇间都是迷惑。

  张馥郁突然发现,这不足三月时光,朱高炽貌似瘦了一大圈。她理解他的烦躁,懂得他的困惑,但除了劝他接受之外,无可奈何。

  半晌,她选了一句最合适的话道:“皇上,你当年发的誓到底不是违背了么,他们也一样,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是啊!说是关心我,但其实不过是怕我真的死了他们被杀头;在床上千娇百媚,下床等不了一时三刻便要沐浴更衣;前朝不少大臣已经看出我体弱不支,脸色不对,有些现在已经投奔太子,我的旨意成了可以应付的东西……更有那汉王和赵王,也不曾消停,不是收拾我派到边疆的官,便是收拾我在朝中的人。做太子时还不觉事多,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太祖被称为‘天赋奇才’,先帝为何又只愿出兵打仗不愿归朝。这大明的皇帝,果真是不好做啊!”

  “皇上只是要与我说这些?抱怨做皇帝的苦?为自己的错事找借口?如果只是这样,那不如此刻请太医反倒有用些。”张馥郁声音不由大了几分,他果然还是那个优柔寡断向往自由的性子,想必这么多年熬着一口气与朝廷上下、边疆藩王斗智斗勇,不过是为了这个小家。如今小家得以保全,他便觉得失去了支撑之物,能变得如此颓然,也无可讶异。

  她张馥郁不能安慰,颓废时候的安慰如同匕首,会彻底杀了人的斗志,损了人的精神。朱高炽忽闻她突变冰冷的话语,表情果然有些惊异,他掩饰片刻,整了整颜色,道:”我是与你交代后事的。我希望你不计代价,无论如何都要助基儿登上王位,辅佐好他,成就他明君之名。”

  “你倒是忍心。”张馥郁低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倒是忍心。当年我与你并肩守城,伫立于城门之上成为众矢之的,万分凶险;之后我为你的太子之位在后宫奔波,在母后面前极尽孝顺,为你争取;后来我为你主持东宫后宫二十年,留言哈。比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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