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师父扶芝还在府中忙着,俨然是新府邸的大管家。她现在无事也可出去瞧瞧弟弟,听说她弟弟骨瘦如柴,勉强是熬着活下来了。现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扶芝也看到了些希望。或许,公子会真的把笑笑纳为妾侍的吧?那么她到时候能不能让笑笑去找公子说说,把弟弟也弄进来做工,哪怕是做苦力都行。或者给她卖身契,让她嫁人,照顾弟弟……
可王宦官真的是够高寿啊,将近六十岁,依然好吃好睡,不过许是这年龄大了,又没以前有权有势,糟蹋小姑娘这事情,最近几年是听不到了。可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呢?他死了这天下会太平一些。
但总得来说,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希望了。
“笑笑,今约了赵公子去游湖,你与我一同去吧?”
“好。你不用问我的,一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什么的。”白笑笑回答。
“嗯,湖边风冷,你穿厚一些。”公子叮嘱,命人准备马车,他会和笑笑一同前去。
与赵公子游湖甚没意思,好在笑笑不用说话,只是站在那笑着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倒也让两位公子都挺满意。这些人读书未必读掉了色心,可却是实实在在读出了身为文人的几分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赵公子也不敢太过放肆,但那目光,可真够放肆呢。
回程路上,白笑笑有些不喜,那赵公子绝非善类,公子这种场合带她游湖,有些不合适。王辰墨见她情绪不对,让人把马车停到了京城最大的布庄,白笑笑不解,却不由跟着公子下了马车。
“掌柜,这鹅黄色的布料,给我来两丈。”说罢回头问白笑笑:“你可喜欢这个颜色?”
浅浅黄绿色如同新芽将出,迎开,白笑笑长这么大都没机会穿这样的布料,她怎么能不喜呢?只是……
“公子,这布料太华贵了,是小姐夫人们用的,我一个丫鬟,担不起这好东西。”白笑笑有些惶恐。
“我说你能穿便能穿。”公子对她一笑:“哪怕是穿给我一个人看也行的。”
“那公子,你让我自己做衣裳吧。”
“好。”
白笑笑回府,拿着那布料,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浓郁笑意。
“这布料不错啊,前些年见原来府中的李姨娘有这种布料的一件裙子,那穿出来叫一个风姿卓越,漂亮。”扶芝见白笑笑拿着布料回来,忍不住瞧了两眼,见确实是好东西,又疑惑地问:“你这是哪个主子做衣服?是原来府里的绣娘又来找你帮忙吗?”
“不是,这是公子赏给我的布,让我拿来做裙子。”白笑笑道。
扶芝沉默不语,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即便做衣裳,你也是没机会穿的吗?顶多在这府中房中穿,我们做这入了奴藉的,穿这种衣裳是会被打死的。”
“这……我知道,公子也说了,只需要我穿给他一个人看就行。”
面对这样的回答,扶芝也无话可说,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句:“穿给我看和公子看都无妨,但切莫让人知道你有这条裙子。若被人平白侮辱说你偷了主子的裙子,闹到胡管家那里,连公子也保不了你。”
“我这已经是公子府上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提防胡管家?”
“呵,你当你的卖身契在谁那里?还在老爷那里呢!王老爷这两个养子,说起来是儿子,其实也就是买来的。若儿子们听话自然荣华富贵;若不听话,被老爷逐出家门,他们是半个家奴都带不走的。”扶芝冷哼一声,即便到时候她依靠白笑笑,让公子同意她脱离家奴的身份,公子还是要去找胡管家拿了她的卖身契才行。
笑笑是在府中出生的,她父母的卖身契便是她的,她若想赎了自己,还得掏出来她父母的那一份才可。况且,在王宦官这里,完全就是想让她走和不想让她走的事情,有没有卖身契其实都一样的。
“多谢师父提醒,我会注意的。”白笑笑的笑容依旧不减半分,似乎这件裙子她花半月做出,哪怕只能让他看一眼也成。
那日之后,她挑灯而作,日日不停歇。眼睛熬红了,脸上熬出来斑点,她便用冰片敷眼,用水煮艾草熏面。
这般折腾了半月,那一日别人早早睡下,她见公子的屋里烛火还亮着,便端了一碗银耳粥,推门进了屋内。
那一身鹅黄的裙子,似乎比那烛光更为耀眼。在那迷离的灯火下,公子按耐不住心中渴望,沉浸在她那一双秋波靓眼中。
“笑笑,你好美。”公子把羹汤放在一旁,将唇凑在她耳边,忍不住一口亲了下去。她身上好香,真的好香……
公子嗅着,双臂揽她入怀。他不想去想别的,他现在只想要白笑笑。
柳丝抽芽,小女如花,绽放与他,不辜芳华。
可就在那痛楚要迸发的一瞬间,白笑笑浑身颤抖,叫嚷着疼。
他本以为这是小女儿的常态,并未在意。可渐渐发现笑笑已经将嘴咬出鲜血,扶着他的那双手,也将他的手臂划出来血痕。
“笑笑,笑笑,不怕,我是你的公子,公子……”公子竭力想安抚她,却发现她如同疯了一般开始死命的把他往外推。
“笑笑,你这是怎么了?”不论公子如何问她,她都是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可那面目上,居然还在笑。
温情瞬间变成了诡异,惊喜瞬间变成了惊吓。刚才的旖旎瞬间成了苦楚,公子愣了半晌终于猜到了,心下发苦,只能整理好衣裳,搂着笑笑让她安静下来。
那时候的事情,理应说她都忘了,当时还那么小。可是身体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笑笑,你到底是欠了老天什么,他为何让你这辈子如此受苦?!他扯了床辈子盖在她身上,把脸颊贴在笑笑的面上,如同哄一个婴孩,等到笑笑平静下来,再等她睡着。
这就是他那个父亲做的好事!明明是个太监,却偏要行人事,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在小女孩身上发泄着他变态的欲望。他从来没真的认为这是他的父亲,也不想承认这种欺负女子,让死者不得好死,生者不得好生的人,是他应该尊敬的父亲。
不是说有报应吗?那为何还让这种人活着?!
不是说天道公正吗?那为何还看不见公正?!
笑笑那么美,被活生生的逼成了凄美。她心里藏着的那份她都不知的伤害,该用什么去抚慰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