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争吵是家里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母亲想在其中劝我们却没有成功。我对父亲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什么现在城中乱起来和他脱不了干系,什么我们现在逃亡并非是因为城中乱了起来,是父亲做了一些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而把我们置于险地。”
“母亲让我不要再说了,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我心里觉得父亲应该没少做那些不能见光但是是民族发展一道光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还把我关在家里,他想做的事情他可以去做,为什么我不能做?我心中是到弥漫出来的咆哮,这半年他对我的隐瞒和多次转换话题已经让我心中特别不满。那次的吵架是我我最后的争取,也是我半年来的委屈宣泄。”
“父亲到最后语重心长的和我说,他愿意发誓来证明他真的没有参加过什么别的组织,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说他这两年是故意那个样子的。他以前是真的出门打探消息而不是我说的那样参加了什么组织,去做一些大事。”
“他说这些我根本不信,我总觉得他还在欺骗我。最后他把我的母亲抬出来,说我母亲也知道这件事。”
“我心中难过极了,我不明白他们两个是现在合起伙来骗我,还是在过去的那两年合起伙来骗我,总之我的内心很难接受,我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事实。或者说在那个情况下,我分辨不出来他们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母亲在旁边劝我,说让我不要太伤心,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为了保全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办法。她说,之前知道我对革命的事情很上心,他们也不清楚我哪里来的忧国忧民的执着。但是父亲说我连续两次跑出去,并且他看到了我在那个使馆门口吵架,也隐隐约约的猜出来我们吵架的内容。他知道这是我的执念,恐怕这一生什么都能放弃掉只有这个放弃不了。”
“于是我的双亲就想了一个办法合起伙来骗我,让我故意误会之前父亲出门打探消息其实是出去做大事。而最近两年出去的频繁,还总是说我年龄小,所以有些事情不告诉,是为了让我误会我父亲真的是在做大事,而他现在不告诉我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我的年纪小。”
“我母亲说,我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干革命,但是我们知道如果想真的劝服你,让你按耐下随时会爆发的护国冲动,我们只能给你塑造一种氛围,让你自己意识到你现在去做这些事是不合适的,你有更好的会去做那些是,而不是现在。”
“他们真的很懂得如何教育孩子,他们教育孩子的艺术让我惊为天人。真的。”墨白云虽然在强调真的,但是嘴角还是浮起了一抹嘲笑。“他们这样做很有效,但是这样做也伤害了我的感情。”
“我这个人确实有一些睚眦必报的感觉,我当时甚至想做出一些让他们后悔的事情来证明他们这两年中很对我是错的。在我那种冲动个性的影响下,我确实只想到这样的方法,这样很傻。我知道很傻,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居然做了。”
“当时我恨我的父母,我恨他们,我心中在想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他们到底说的那句话是对的?那句话是骗我的?或者我一直都生活在一个谎言中,但是我丝毫没有感觉到?”
“被自己至亲至爱的人欺骗是一种很难过的感觉,我讨厌这样的感觉。特别讨厌。我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相信谁,就算他们打着为好的旗号,悉心教导我让我别想那么多,或者说因为他们这种干涉,我真的活了下来,没有出去再给自己找事情,没有再做对不起家人或者让家人担心的事。但是我感觉不好。他们给我的好或许我不稀罕。我想起这两年我在家里默默的准备,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这只是一个笑话吧。”
“等我现在再去看那一段往事,去想我当时做了什么之后,我会觉得难过。我会觉得我当时不懂事。因为现在的我有五辈子的回忆,我也做过人母,和自己的子女吵过架。可是在当时我完全不理解,也无法理解。”
“或许父亲还是在骗我,或许他早已经是什么进步组织的核心成员,或许他说的我还没有长大是真的,我当时的状态是一个胡闹的小孩,看起来真的像是没有长大只知道诉说自己的委屈而不去想大局。”
“那场争吵是我这辈子能想到的最激烈的争吵。之前我偷偷的跑出去两次,等回来的时候也受到过责骂,但是都没有那次厉害,我……”
“你不用太自责了,人都是这样,只有当自己回忆的时候,才会发现伤害家人是在人生时光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对于有良心的人来说,那是最不容易过的一道坎,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也不用太自责了。”
三殿下轻声安慰墨白云,他现在说不出那种墨白云你已经死了,你的上辈子和你的关系也不大,你不要伤心我们好好说话……之类的。
既然将她代入了回忆,就不能嫌弃她在回忆过程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人这一辈子说起来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儿,空手而来空手而去,活一辈子,也只不过是活一个感觉。
“总之我很生气,但是他们看着我不让我下马车,似乎又要把我关在马车上,这让我感觉更不舒服。总觉得他们是在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控制我,这是不对的。他们是我的父母,而我已经长大了,他们首先应该做的不是要尊重我么?谁给他们控制我的权利?”
“我那时候一定是疯了,我满脑袋想的居然是这些没头没尾叛逆的想法。那时候我叛逆又大义凛然的想法让我来到了这里。我在那天晚上,趁他们睡熟的时候偷偷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