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得道者助
武器铠甲是军队的骨头,是军队的物质基础,如果连武器铠甲都交出去了,还能叫军队吗?
李元占说:“这不行!您这不是等于将我们卸甲流放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铠甲,只要铠甲,武器你们带走!”阿茂罗退而求其次,“否则,我虽为一族之长,也不好跟族人们交代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柴米油盐酱醋茶,阿茂罗身为一族之长,不得不将族人的利益放置在首位。
李元占想了想,反正铠甲不多也不好,就送给你吧,希望你到时别后悔。
“那就一言为定!”李元占说。
两人各取所需。
阿茂罗也算得偿所愿,笑道:“明日子时,为你送行。”
却说屈平领着骑兵,沿着敌军的痕迹一路飞奔,却在江边丢失了敌人的蛛丝马迹。
段正兴从河边检查一圈回来说:“元帅,从河边淤泥的痕迹来看,敌人应该是都从水路逃跑了。”
“难道游回去了?”吴拱说。
段正兴道:“吴将军说笑了。据我了解,此处分属阿月部,他们对我段氏一向听调不听宣,而且掌管了云南与交趾的水陆商运,水上实力不容小觑,百舸争流那是常事。”
屈平听出段正兴言外之意,这个阿月部掌管这当地的水道,或许是他们通过水运将交趾兵送走了。
屈平道:“这么说,我们要跟阿月部打打交道了。”
“阿月部族落十分隐蔽,常人根本无从知晓。”段正兴道。
“你也是常人?”屈平问。
段正兴确实不知,不好意思地说:“让元帅见笑了。”
阿月部既然水运昌盛,那么一定可以在水上找到阿月部的人。
屈平命令道:“往下游搜索,见到江上岸上有人,一律不能放过!”
大家往下游去了二十里,便出现一条十米宽不到的支流挡住了去路。
前头探路的士兵以为水浅,哪知一下去,连人带马溺进了水中。要不是救援及时,又要折损一人一马。
“这条看似不宽的支流为何如此之深?”吴拱疑问道。
此事必有蹊跷。
阿月部擅长水运船舟,这条深河估计是他们在原来基础上,挖深用来行船的。说不定沿着这条支流往前走,就可以寻到阿月部的踪迹呢!
既然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屈平便命令部队顺着支流前行。
“报告元帅,前方没有路了!”前方探马回报。
屈平等人策马前去一瞧,果然前路断绝,三面环水。
不会走到死胡同了吧?这可怎么办?
段正兴极目远眺,说:“大人,远方水中似乎有陆地!”段正兴说完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是阿月部的入口不错。但是,传说它的入口处是根据诸葛孔明的八阵图设置的,水陆来回交叉,生人进得出不得!”
屈平用拳头握成望远镜,向着周围看了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往前走,就进入迷宫了。
可自己也不会破这啥八卦阵啊。
是勇往直前,还是迷途知返,这是个问题。
都走到最后一步了,总不能往回走吧?过河卒只有往前走,是不可能回头的!
屈平使出最原始最简单粗暴的开路法门,向着渺无人迹的江面喊道:“喂——有人吗?”
回答他的是江面上飘来的略带鱼腥的水气。
众人愕然地看着屈平,这样喊,能有作用吗?如果摆明了是阿月部的人送走了交趾兵,他们又怎么可能理会我们?
没人搭话。没有船舟,又恐水深难涉。
屈平问段正兴:“阿月部如此神秘又易守难攻,你们当年是怎么收服他们的?”
“好像是他们自动来投的。父王答应他们,他们只要求能掌管这片水域,供奉税赋照给。”段正兴回想道。
这就难办了,如果阿月部一直不出来,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吧?
屈平望着从阿月部里面流出的水流,心生一计,既然阿月部在水的上游,那我在此处隔断江流,上游必定水势上涨,到时阿月部面临水淹的风险,说不定只有老老实实出来了。
说干就干!世纪
屈平命令部队像蚂蚁搬家一样,运来土石一股脑地投进水中,相信不到明日,水涨岸消,为了生计的阿月部人一定会出来。
事实上,当日傍晚就有人出来了。
一艘船从里面慢慢划出来,一个后生从船蓬里钻出来,喊道:“喂!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填塞河道?”
吴拱高声回应道:“睁眼往这大旗上瞧瞧!大宋军队!”
那人瞧见宋旗,故作惊讶:“大宋国天远地远,为何发兵到此?是要攻打我们吗?”
段正兴出面道:“我是大理王世子,大理早已昭告天下加入大宋,更名为云南。此番朝廷天兵是为了逐杀交趾敌军而来,你快快叫你们族长出来说话,否则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原来是世子,我这就回去禀告我们族长。”那后生说完,摇着船又返回去了。
不多时,一艘大船摇摇摆摆地由远及近,船头大大的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张弯弯的月亮。甲板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阿月部族长阿茂罗,还有他的宝贝女儿——阿月,也就是带李元占进去的那位。人群中只有她雄姿英发,一派春风。
船靠得近了,却并不靠岸。阿茂罗怕一上岸就被宋军端了。
阿茂罗让船在离岸边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泊下来,向着岸上躬身施礼道:“世子光临,未及远迎,失礼失礼,还望世子恕罪。”
段正兴见他把船停得老远,心中暗恼,说:“跟我赎罪倒不必了。你可知这位大人是谁?——我们大宋永国公、天下兵马副元帅,屈将军!”
阿茂罗心道:“这交趾捅了个多大的篓子,竟然惊动了国公大人,还是天下兵马副元帅,这可了不得了!”
他忙道:“鄙人阿茂罗见过元帅大人。元帅大人远道而来,不如移步寒舍,也好略尽招待之礼!”
因为阿月部是族长制,不受官家封册,所以阿茂罗不会自称下官之类的。
屈平先赞扬奉承一番道:“贵部风水宝地,加上先辈出凡的智慧,以鬼斧神工之力,造出如此高深的水上迷宫,着实令本帅佩服!”
阿茂罗心中惭愧,我再高明的鬼斧神工,也被你这一招简单的填土断流给破了。
阿月说:“什么先辈,这都是我阿爹的智慧!”
阿茂罗赶紧拉住阿月:“别瞎说,大人说话,小孩不要乱插嘴。元帅大人见谅,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屈平瞧着鬼精灵又有些刁蛮的阿月,笑道:“原来是族长的智慧,失敬失敬!如此浩大的工程,非一般人能做到。这位奇女子想必是族长的千金吧,果然尽得族长您的风采,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哈哈!”
“胡说,所有人都说我像我阿妈!”阿月心直口快道。
阿茂罗一头冒汗,心道早知道不让你跟来了。他赶紧道歉说:“元帅见谅,小女从小娇惯坏了,让您见笑了。”
“无妨,贵千金那是不可多得的真性情。若不是为了着急追剿交趾军,我定要好好认识一翻呢!”屈平笑道。
阿月见屈平笑得贼贼的,心想你们大宋的男人,特别是高官权贵,都喜欢妻妾成群,你肯定也不知什么好人。
阿月说:“虽然你是高高在上的元帅,但我可不会勉强嫁给你,我要嫁的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是冲锋陷阵的男子汉!”
屈平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啊?我不过是说要认识你而已,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阿茂罗一把将阿月强拉到身后,吓唬道:“住嘴!没大没小的!”又向屈平道,“小女不懂事,我保证她不会再乱说话。”
“哈哈,好说!那我们就来说说正事吧!”屈平直入主题,“据我推断,交趾军的逃脱,与你们的帮助脱不了干系!”
如此直接的问话,让双方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屈平晓之以理道:“交趾人诡计多端,多次侵扰大宋广南西路,以及云南,百姓苦不堪言。这次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阴谋勾结原大理高氏,欲颠覆大理政权,甚至发兵入侵数百里,围困段王爷,使王爷几乎陷入生死之境。”
又动之以情:“我大宋朝廷仁爱当先,不忍百姓受陷于水火之中,人们的生命财产受制于敌人,遂日夜兼程发兵来救。有道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屈平说得正气凌人,阿茂罗有些紧张,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屈平接着说:“阿月部久居边疆,消息不通,这我们可以体会。但是,你们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置同胞荣辱于不顾,却令人齿冷!我们,才是同宗共祖、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啊!”
一席话说得阿茂罗如被惊雷震醒,他跪地悔悟道:“都是我一时迷糊啊!我念及与那李元占有旧,却忽视了与同胞们的血肉相连。若不是元帅一席话,我至今还浑浑噩噩不能醒悟!望元帅大人大人有大量,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阿茂罗既知道不能和官家抗衡,还不如早日投效为好。如此一来,既了却了与李元占之恩,又不负朝廷之托。于私于公,但求一个心安理得。
屈平大喜:“族长如此爽快,倒让我有些始料未及。能得族长帮忙,那真是如鱼得水!”
阿茂罗赶紧命人将穿摇近靠岸,一面说:“阿月部全族尚有一千艘船,可全部提供给元帅驱使!”
虽说阿月部的船无法与大宋的舰船相提并论,但还有什么能比乘船顺流而下直抵交趾国府升龙来得快呢!
三天后,后面的三万余人大部队已经到达,全军选取精锐之师共计三万,乘舟兵发交趾,直指升龙。
掌船的都是来自阿月部的经验丰富的舵手,令人吃惊的是,带队的是阿茂罗的女儿阿月,还有她的堂兄阿祖骨。
千船竞发,旌旗招展,江面阻隔,宛如一条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