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当你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老天爷却帮你解决了问题。
石柱带着几个伙计回到商行后便去找祝广连,可是找了好一阵子都没见个人影。后来丫鬟春桃过来对石柱说,祝广连回灌云老家了,有个宗亲去世,祝氏家族广字一辈的都要回去戴孝,估计要有几天才能回来。临走之前,他还让石柱这几天代为打理下商行业务,日常事务石柱决定即可,不好处理的或是不急的事情等祝广连回来了再说。
石柱正担心舅舅会阻止自己明天去比武,这下可好,祝广连不在商行,自己先比完再说,等舅舅回来了再跟他说明情况,来个先斩后奏。闲来无事,石柱就乘着晚上的时间在院子里操练了一番。
第二天上午,石柱收拾停当后便邀上祝怀庆赶辆马车,一起前往孙家山操场。彼时赵铁拳已经在操场等候他们多时,身边还站了三个人,一个是昨天跟石柱比试过的猴子,另外两个有点面生,石柱不曾见过。
“请!”石柱与赵铁拳两人相约点到为止,寒暄一番后便互相行礼,各自摆开了阵势。赵铁拳身后的三人神情自若,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气氛,而祝怀庆的脸上则略微有些紧张,看赵铁拳昨天说话的架势,应该身手非常了得,他有些担心石柱不是人家的对手,在比试中受伤。而石柱反倒神态自若,表情看起来很轻松,或许这就是练家子和普通人的心理区别吧。
赵铁拳首先摆出了铁布衫的站姿,但使用的却是金钟罩的呼吸心法。继而,他双手合掌,然后双臂猛然向前推,双掌也变成了爪形,随后他便猛虎扑食般向石柱进攻而来。石柱依然想用手臂将其向两边轻轻拨开,不过他发现赵铁拳的臂力惊人,绝非普通人所能及,使用一般的力气根本无法拨开,或者说他必须要以硬碰硬,才能躲过赵铁拳的这招。
几番纠缠之后,赵铁拳的双手由爪状变成了双拳,依然步步紧逼而来。石柱已经往后退出了好几步,若不是赵铁拳使用的招式比较迟钝,自己闪躲灵活的话,恐怕此时已经吃了对方好几拳了,按照赵铁拳的臂力,吃了几拳后估计自己是没有力气再还手的。
石柱见在手上根本就无法占到赵铁拳的便宜,于是他想试着进攻赵铁拳的双腿,看看能不能以此打开突破口。随即,他乘着赵铁拳双拳一起击向自己的瞬间,向上一跃而起,两手撑在对方的膀子上来了个前空翻,落地之时他已经到了赵铁拳的身后。赵铁拳此时还来不及转身,石柱便迅速双手伏地,出其不意地使了招蛤蟆后蹬腿,用双脚连续蹬向赵铁拳双腿的腘窝位置,可对方依然纹丝不动。赵铁拳等石柱踢完后才转过身来,他方才显然是有意让石柱踢的,以此来显示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石柱这下真是见识到了赵铁拳的厉害了,最后他也只能再试试攻打对方的腹部位置-赵铁拳的腿和手自己都无法攻破,或许对手的软肋就在腹部。
互相攻守几招之后,石柱终于看到了赵铁拳的一个破绽-腹部露出了一个空当。石柱便利用自身招式灵活的特点,突然改变腿法,右腿直踹了过去。可是要想自己的腿部力量达到最大的话,在踹出去腿的瞬间,石柱的双手也会缩回来,这样就等于让自己的上身失去了保护,完全暴露于对手跟前。虽然石柱凭借自身的灵活躲过了赵铁拳左拳的攻击,可在他踹到赵铁拳腹部的同时,自己还是没有躲掉对手的右直拳。那拳打在石柱的胸口上就像一堵墙狠砸了来,似有万钧之力,石柱瞬间被打飞了出去。石柱靠着右腿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但是他停下来时右腿已经是跪倒在了地上,左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赵铁拳那边,在石柱右腿和自己右拳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叠加之下,也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等到站定之后,他便收回了右拳,双拳变掌,掌心向下,双臂缓缓下垂,与此同时也将腹中之气慢慢呼出。
赵铁拳完全放松了之后,赶紧上前去将石柱拉了起来,说道:“石柱兄弟,咱俩今天点到为止,再打下去恐怕会伤了和气。我赵一水纵横江湖这么些年,能一脚踹得我退后好几步的,你是第一个。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站在一旁的那三个人也都上前说道:“石柱兄弟,真是好功夫啊!佩服,佩服!”
石柱忙回答说:“兄台客气了,若不是你有意相让,恐怕我早就趟在地上了!石柱自愧不如啊!”
祝怀庆在一旁看了这么精彩的比武,完全入了神,直至石柱说完话后他才回过神来,忙跑过去问石柱有没有受伤。石柱只说是些硬伤,不碍事,歇一歇便好。
这时赵铁拳笑着说:“石柱兄弟,来,来,我再好好给你介绍介绍。鄙人赵一水,外号赵铁拳,是这儿的排长,打小就跟着师傅练金钟罩和铁布衫”。继而他又转向身边的三人说:“这是二班长猴子,擅长飞镖,昨天你们已经见过了;这是一班长耗子,身手非常灵活,耍的一手好匕首;这是三班长花豹,水性好。我们是特战排的,专门挑一些身手灵活的士兵加以训练,执行特殊任务。”
石柱一边听着赵一水介绍,一边双手抱拳逐一见过三位。
介绍完后,赵一水又问石柱:“石柱兄弟,既然有这般身手,为何不参军杀敌,为国效力?”
石柱叹了口气,对赵一水说:“赵排长,此事说来话长,我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是家里只有俺老奶一人,老人家坚决不让我参军,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即使不能在战场上杀敌,也依然可以在其他地方大展拳脚、为国效力啊!”
“石柱兄弟说得好!”赵一水说完把石柱拉到一旁,又轻声问石柱:“既然石柱兄弟有这份胸襟,那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锄奸队’?”
“锄奸队?是干什么的?”
“这是我们的一个秘密组织,专门追杀一些老百姓深恶痛绝的汉奸、走狗、恶霸和土匪,队员基本都是本地人,为了他们免遭报复,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这些队员是谁,就连我的三个班长也不全知道此事。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随意行动,只有罪证确凿,上面同意了之后才会动手!而且我们通常很长时间才会组织一次行动,也不一定都会派你去,所以并不会影响到石柱兄弟的正事!”
石柱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做决定!”其实他的这个说辞也是跟祝广连学来的,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如果这么快就答应了人家,会显得自己做事比较草率,因此他觉得,还是说自己要想一想比较合适。
赵一水听后说道:“那好,石柱兄弟,想好了随时告诉我!我们也随时欢迎你加入!只是不管石柱兄弟愿意与否,这件事情请切记千万莫要向别人说起......”
“一定,一定!”石柱说完后就与四人告辞,随后同祝怀庆一起回了商行。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只有老君堂要送两趟物资,西墅要送一趟物资,并没有往孙家山的安排,因而石柱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
石柱自然想参加“锄奸队”,毕竟他中学毕业后即辍学下来,其中有个原因就是想和他的许多同学一样参军杀敌,但他也担心万一奶奶知道此事后会加以反对,因为“锄奸队”虽非正规军,仍有着军队的背景。好在“锄奸队”非常隐秘,奶奶很难知道此事,然虽如此,石柱还是想等祝广连回来后,从侧面听听他的意见。
祝广连回老家奔丧几天,办完事情后便赶了回来。石柱于是拉着祝怀庆到祝广连跟前,把前几天在孙家山操场上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祝广连说了一番-当然,他没有提“锄奸队”的事情。这事听得祝广连都有些惊讶,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外甥会些功夫,没想到其中过程竟有这么精彩!
讲完之后,石柱本以为舅舅会责备自己做事情有点鲁莽的,可是祝广连并没有责怪石柱。在祝广连看来,石柱这事虽然有些许冲动,不过男孩子有些血性也是好的,而且石柱一没耽误正事,二也没给商行丢脸,相反,还给商行挣足了脸面,再加上祝怀庆在一旁使劲夸着石柱,都把石柱快捧上天了,祝广连看到两个年轻人这般兴奋,自己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哪还会责备石柱。
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随后,祝广连对石柱说:“柱子,我这趟回灌云,顺便也去你家看了看你老奶,她这半个月挺好的,我还带了些钱物给她,你不用担心!”说完后他又对祝怀庆说:“怀庆啊,你哒让我带了些东西给你,你快去你小娘那边看看吧!”听罢,祝怀庆便高高兴兴跑了出去。
祝广连见自己侄子出去了,复而对石柱说:“柱子,有些话当着怀庆的面不好讲,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把商行的事情交给我的几个侄子,而是交给你么?因为我知道我的几个侄子没一个能堪重任的!而你呢,很小时候就跟你老奶相依为命,很多事情都要靠你自己做决定,到现在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正跟着师傅下海,师傅对我说,他可以教我本领、委我重任,但是绝不会把他的事业交给我,因为他更希望我能有能力开创自己的一番事业。今天我也把我师傅这话说给你听,我将来也不会把商行交给你的,你自己要更加努力,也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我估计,凭着你的这身本事,以后肯定比我这个舅舅做的还要好!”
石柱听了舅舅这么说后,也把心里话告诉了祝广连:“俺小舅,其实我并不想做生意,我只想去找刘伏龙为俺老爹报仇,然后再简简单单在家种地,如此而已!”
“哈哈,看来你还是年轻啊,想法太简单了!估计过几年,你就会想通的。”祝广连喝了几口茶后继续对石柱说:“不过柱子,等翻过年你就十八了,送物资这事,路上遇到的很多情况你现在完全可以自己拿定主意,只要不耽误事情就行。记住,凡事量力而行,不要逞能!”
听了这话后,石柱便更加拿定了主意,等到再去孙家山送东西时候,他便私底下找到了赵一水表示自己非常愿意参加“锄奸队”,为老百姓做些事情。赵一水能得到这样一员猛将,心里自然非常高兴,但他还是再次嘱咐石柱,千万要保守秘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透露队员的信息,更不能背叛队友。石柱晓得其中的厉害,而且他本身也不希望这件事让别人知道,因此对于这一纪律他并没有要违反的理由。
石柱参加了“锄奸队”,即便到了以后的以后,或者说是到了他不知道“锄奸队”是否还依然存在的时候,他也只知道赵一水和猴子是“锄奸队”的队员。
他们的上司绰号“利刃”,没几个人见过,据说是个文官。至于“锄奸队”的其他队员,石柱全然无知,他甚至都不知道是否还存在其他队员,由此足见“锄奸队”有多隐秘。
为了方便石柱同赵一水以及耗子能正常会面、互通情报信息,赵一水便向营长申请,特批了石柱可以参加特战排的训练。石柱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可以随时来操场,也可以随时离开,不需要完成特定的训练任务。如此一来,石柱在特战排里不仅学得一手好镖法,还学会了如何在水里作战。最主要的是,石柱可以借此机会跟着一班长耗子学习匕首格斗、刺杀之术,虽然无法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对扎、刺、挑、抹、带等技法也能运用自如,这样正好使得风清云送给他的“刺龙匕”有了用武之地。除此以外,石柱还对攀爬、伪装、设陷阱等技巧略知一二,在危急时刻或许可以救自己一命。
此后的时间里,除了在孙家山操场跟特战排操练以外,石柱在送物资、忙完商行诸事之余,还经常到老君堂跟着戴大眼练枪,也时常去西墅找周吉摸上两把车。其中广连商行离孙家山最近,因而石柱与赵一水几人接触的时间相对要多一些。石柱脑子灵活,学东西比较快,而且为人处事非常实在,不与人耍心眼,人也勤快,部队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与他打交道。
在跟戴大眼学打枪时候,石柱第一次摸枪都不知道有没有打到靶子,几天下来以后,他就能打得很准,就连后来打移动靶时候,环数比天天都训练的那些新兵们都要高。戴大眼直夸石柱厉害,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练得如此之好,真是难得一见。
和戴大眼那天一起押着石柱的个子稍高一点的那个人名字叫章狗剩,和戴大眼是同村,他见了石柱进步如此神速,也不敢相信,在一旁止不住地说:“呵,石老弟这悟性,简直都比上大眼了!假以时日,定能练成个神枪手!”
每到这时,石柱都笑着说是戴大眼教得好,自己的悟性恐怕也就止于此了,离神枪手还差十万八千里。石柱如此说是因为他知道到这里学打枪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有事情,他就没法来练了。
在周吉那学车时,石柱上手也非常快,开上几圈后就能把车开得透熟了。在周吉修车时候,石柱也总是非常勤快地在那边打下手,递扳子、钳子、线头,乃至给汽车加水、加油等,石柱都抢着干。在打下手的时候,石柱跟周吉确实学到了很多修车的技术,而且周吉非常喜欢石柱这个小伙子,总是把诸多方法很详细地讲给石柱听。很快,对于一些常见的汽车毛病,石柱便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周吉有个弟弟叫周祥,也在五十七军一一二师当兵,正好就驻扎在西墅这里,哥俩时常能见个面。周祥看到石柱隔三差五就能摸把车很是羡慕,经常半开玩笑地说:“你看我大哥,平时我想开下车他都不让,给你摸他的车倒是一万个愿意,我这个做弟弟的还比不上你啊!”说完后他便自嘲般地苦笑一番,嘴角头露出两个不是很明显的小酒窝。
这样的日子,石柱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一直到这年的小冬时候,也就是冬至的前一天,石柱才又回了趟老家看看他老奶。自打中秋过后,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回家了。
在此之前几天,就在南京城陷落后的第四天,祝广连乘着石柱这天没事,把他喊来,说要带他到墟沟西园走一趟,去看个地方。石柱觉得神神秘秘的,忙问祝广连是何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祝广连笑着说道。
这么一说,石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而且这次祝广连只带了石柱一人,都没让老张头跟着赶车,可见祝广连并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事。
到了一处幽静所在时,祝广连让石柱将马车停下。石柱抬眼望去,一座大宅子堵在了他们跟前。这座宅子依山而建,三面被石头砌起的高墙围着,很大的面积上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爬山虎,到了这个季节,叶子都变得半枯半黄,只有院子里的几棵松树还略显郁郁苍苍。与周围光秃秃的树枝相比,院里院外看上去倒是多了两分色彩。
到了大门跟前,祝广连叩了几下。那门看上去有些老旧,古铜色的油漆早已斑斑驳驳,尤其是那对铁制门环下面,已经完全露出了木头的纹理,想必这个宅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过了片刻,伴着一阵清脆的“嘎吱”开门声,门上那一对精心雕刻的麒麟辅首便向门里分开而去,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五十来岁模样的老者,头发有些许花白,穿了一身银灰色长袍、一双黑色布鞋,一眼望去就让你感觉这是位有些修养的人。
那老者见了祝广连,脸上堆着微笑点着头说:“东家,您来了啊!”
“东家?”石柱心想,这老者在叫谁呢?
只见祝广连跟那位老者说:“嗯,老姜,这两天辛苦你了!这是我外甥石柱,现在跟着我在商行里做事情,以后他可以随时来这边,就跟我一样,你可不要怠慢了他啊!”
老姜连连点头说“是,是”,又对着石柱说:“少爷,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石柱先是愣了下,继而说道:“姜老先生,我不是什么少爷,你直接叫我柱子就行了!”
“那哪成啊,石柱少爷!”老姜慌忙说着。
祝广连见石柱此时仍然是一头雾水,就让老姜先去忙着,然后带着石柱到处看看,边走边说:“柱子,这是我刚置的一套宅子,原先的宅主人姓姜,祖上是满清的小官,就在咱海州任职,正才的老姜就是姜家原来的管家。大清亡了后姜家家道逐渐衰落,早就有心卖了这处房产,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我挺中意这边的,环境优雅,离火车站也不远,一直和他家商议着。直到上个月国民政府要迁都重庆,这家人才有所松动,前几天南京城被日本人占了,姜家人总算同意将这宅子卖给我。他们担心南京沦陷了,海州城很快也会沦陷的,而且他们认为和政府一块堆迁到重庆,可能会更有发展前途......”
祝广连带石柱来到一座小亭子坐了下来,继续说:“我置了这套宅子还有另外一层考虑,日本人离海州城已经很近了,他们早晚会占领这里,估计港口附近会首当其冲。战事一起,咱们商行那里想必也是呆不下去,一颗炮弹说不定就能要了咱的命,这里相对要远一些,有什么情况,我们可以到这里避一避,商行的业务也可以先转移到这里。即便日本人占领了全连云港,这里是乡下地方,受损的可能性要比城里面更小一些。再退一万步,实在没招的话,咱就回下车老家去!”
石柱听完后说:“是啊,我也觉得,南京城那么重要的地方被日本人十几天就攻下来了,你说咱小小的海州城恐怕顶多也就能守个三、五天吧?不管怎样,咱是得想点退路。”
“还有,柱子,这事你暂时不要跟别人说起,以免节外生枝。现在只有你、我和你小妗三个人知道这事,我家两个小孩都还不晓得。但是这个宅子不能没人打理,老姜对这里非常熟悉,我就把他留了下来继续当管家。我等会让他把大门钥匙给一把给你,你一定要把他它收好了。”祝广连说完后又带石柱随处看了看,把这宅子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后两人才回了商行。
石柱把祝广连说的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一直到后来日本人攻打港口、祝广连把“广连商行”的业务暂时搬到这个宅子后,商行的人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第二天石柱要到老君堂送趟货,在那里卸货的时候,他刚好在山下大院里遇见了严营长,便又想起了土匪刘伏龙的事情,于是他上前问道:“严营长,您知不知道土匪刘伏龙现在在哪里呢?”
严营长说:“柱子,那时候我们是北伐军先头部队,碰巧遇到了你们,并不是专门去剿匪的。在那之后没多长时间,我们就被调回了南京,我也不晓得刘伏龙后来怎样了。不过我知道国军不久就派兵去围剿那帮土匪了,刘伏龙大概是逃到了东北日本人地盘。我知道伙房的几个老兵都是东北军的人,他们在东北呆的时间长,你可以去问他们看看,或许能问到。”
听闻之后,石柱便到伙房去找老吴。这时老吴正和老于坐在伙房外理蒜苗,一边还聊着紫禁城和南京城的事情,看到石柱过来,两人高高兴兴地给他递了个凳子。
待石柱说明来意后,老吴便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白色的围裙,然后一边点着旱烟一边说:“要说东北那旮旯的土匪,满清还没亡那会就开始闹起来了,到现在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真是多得去了!一些出了名的‘绺子’倒听说过,像冰上飞、座山雕、花蝴蝶这帮人,但是要想找个没头没脸的‘胡子’,恐怕有点难度。你说的这个刘伏龙,应该不在东北的名下,没听说过!”
这时老于说了句:“吴老头,你看咱在‘九·一八’之后不久就跟着部队入了关,现在离开东北都六年多了,人家柱子说的是那之后的事情,咱哪还知道那刘伏龙现在在不在东北啊?”
老吴听老于这么一提醒,深吸了口烟,笑着说:“你看我把这茬都给忘了!是啊,柱子,我们离开清河一晃都六年多了,有家不能回!恐怕现在真没法告诉你刘伏龙在不在东北,不过海州这里有很多东北军,他们当中肯定有刚从东北过来的,我们给你留点心,得着机会就帮你打听下,兴许能问出些眉目来!”
这时一阵冷风刮来,地上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老吴和老于止不住地缩着头打了个激灵,便端起板凳、抓起蒜苗往伙房里面走去。。
石柱见几个伙计把东西也都卸得差不多了,就谢过吴大叔和于大叔两人,告辞离开。
这次没能打听到刘伏龙的消息,石柱心里自然有些失落,但他也知道,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情,或许刘伏龙已经改了名号去了别处,或许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不管怎样,只要有机会,他还是要继续寻下去。不过就当下而言,他只能暂时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