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娇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入夜时分才得到消息。
“姑娘,侯爷回来了,身上虽然没有异常,但奴婢觉得已经得手了,侯爷看着很高兴,也是如释重负的样子。”明月道,她一直远远的看着,侯爷出门的衣裳和回来的衣裳不同,应该是已经换过了。
跟着侯爷出去的就这么几个人,回来的时候似乎还少了,少了的人手,她当时特意的看过,不是一般的侍卫。
虞兮娇披散着头发坐下灯下,一袭简单的衣裳,整个人看着很闲散,其实心也是高高提起的。
能不动声色地把人处理了,而且还是自己以往那个别人看不上的父亲,这也让虞兮娇的心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这事压在她心头也有一段时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钱老夫人的这个颗钉子,是生生地扎进宣平侯府的五脏六腑内,起钉子是很容易起出相关的肉,宣平侯府很难不伤筋动骨,除非自己动手挖除。
眼下这个时机,也是给了宣平侯府这个机会。
但那些安国公府的旧物呢?祖母不让她管这事,她现在也不便再问这事,只能按压下所有的疑惑,静静地等着。
“关注钱府的动静,特别是钱老夫人的。”虞兮娇在灯下吩咐。
“姑娘放心,奴婢一直盯着钱府。”明月会意,这一次伤及的是钱老夫人的本身,钱老夫人没动静才怪。
“姑娘,端王妃会不会有所动静?”明月见虞兮娇沉吟不语,提醒她道。
虞兮娇摇摇头,意味不明地道:“让人去庄子外面走走,如果有人打听庄子里的消息,就说……”
虞兮娇顿了顿,而后才低缓地道:“我记得周围的庄子……好像有端王府的?”
当初发现几个庄子异常后,虞兮娇让明月打探过周围的庄子,其实那一带的庄子还比较多,不只是宣平侯府有,其他世家也有不少在那里的,大大小小的庄子连成一片,其中还有端王府、怡王府的。
这一带的庄子出产都不错,而且还靠近京城,许多世家都会选择这一带置办庄子。
“有端王府的,就在我们庄子右边,奴婢去看过,也离得不远,斜对角的距离,当中并没有其他庄子。”明月想了想道,主子特别注意端王府,她当时也就多关注了一些,特别属意往那个方向过去一次。
“如果有人问……就引向那一处庄子。”虞兮娇道。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明月心领神会,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姑娘,时间不早了,您也早早休息,说不得明天安和大长公主还会找您。”
虞兮娇笑了:“找我作甚?”
明月轻扶了她一把,引着她往床前过去:“可能怕姑娘轻举妄动。”
这倒是有可能的,虞兮娇失笑了,自打虞兰燕的事情后,祖母总是怕自己胆子太大,这次的事情最好就是宣平侯府自己吃下,不能声张,也不要声张,可是这次,她还是得去问一问……
钱老夫人坐不住了,坐立不安!
起来又坐下,而后又起来,她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扶着人基本上能走,走得还不赖。
安国公府的事情外面都在传,即便她不关注此事,此事也都往她耳朵里传,特别都说是南唐的奸细害的安国公府,全城又在查找南唐国的奸细,到处有人说南唐狼子野心,要和南唐征战。
钱老夫人写了一封信,已经加急发出,隐隐觉得这事态再这么下去,大晋这边绝对不会善了。
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进来。
钱老夫人手一挥,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怎么样了?”钱老夫人急切地道。
“老夫人,不好了,人……人没了,整个庄子的人……都……都没了。”婆子脸色青白,整个人都在战栗。
“什么?”钱老夫人一愣,蓦地按着桌子站起,声音不自觉地尖厉起来:“你说什么?”
“老夫人……庄子里的人手没了,整个庄子……庄子都是不认识的人,是……是宣平侯府的人把守着,老奴远远地看到庄门前没有往日的标志,就……就没敢过去,后来向周围的人打听了,说……说宣平侯府这两天在抓逃奴,把整个庄子里的人都梳清了一番。”
婆子结结巴巴地道。
“全梳洗了一遍?”钱老夫人身子摇了摇,重重地坐了下来,喘息着问。
“对……全……全梳洗了一遍,听说还有庄子里原本的人,和一个逃奴勾结的,昨天晚上的时候附近……还有人听到抓逃奴的声音,这些逃奴……居然……居然还敢跟自家的主子动手,还……还动了刀……”
知道内情的婆子吓得脸色青白。
哪里有什么逃奴,都是老夫人安置在那里的人手,这些人手早早的就安置了下来,和整个庄子里的人几乎是一体的,只要有人想对这些人动手,庄子里必然有人告密,可现在……现在这些人居然都没了,怎么不令人惊慌。
“有人……有人死了吗?”钱老夫人一咬牙,问道。
“应该是有人死了……周围的人说不清楚,老奴也不敢多打听,就……就现在全是宣平侯府的人……听说宣平侯也来了。”婆子慌里慌张地跑回来,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全身一阵冷一阵热的。
“老夫人,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他们会不会供出老奴……会不会……会不会供出老夫人!”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钱老夫人阴沉着脸,脸上狰狞地瞪着婆子,“如果你再这么惊慌失措,不用别人动手,我先除了你。”
婆子扑通一声,脚下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老……老夫人……”
“你不用怕,死士只有死了才是真正的死士,他供不出你……也不会知道你的身份,就算有一两个入了他们的手中,宣平侯府也不会张扬……这事是在宣平侯府的庄子里发现的,他们难逃责任。”
钱老夫人呵呵冷笑道,只是眼底没有半点笑意,只依稀看得出惊惧慌乱。
她的人手,她安置的一部分人手,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人被宣平侯府给端了,怎么不让她震惊。
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心思送过去的,现在居然没了。
“老……老夫人……现在怎么办?这信……还……还送不送?”婆子磕磕巴巴地道,跟着钱老夫人日久,向来都是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怎么不让她惊慌意乱。
“先别慌,先别……慌,让我想想。”钱老夫人低声道,眼睛闭了闭,眼角青筋狠狠跳了跳,告诉婆子的同时也在告诉自己,这事不能慌,先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狡兔三窟,她在京城的布置又岂只是这么一处。
经营这么多年,她又岂是被人简单就能对付得了的,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是南唐的长公主。
她和安和大长公主身份是相当的……
“信……换一处送出去,大晋的情况变化无常,如果……还想和谈,就得加快进度。”钱老夫人低沉地道,强下心头的慌乱。
“再去打听宣平侯府逃奴的事情,哪来的逃奴,怎么会有逃奴动刀子……逃奴现在是生是死。”钱老夫人最后几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好不容易安排过去的人手,又岂是逃奴。
这事是谁干的!她一定要找到幕后黑手,是谁在她背后动了手,虞瑞文吗?她是不太信的,虞瑞文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么大的魄力,她更相信的是安和大长公主,可是谁给安和大长公主的消息?
这个传消息的人是谁?
宣平侯府最近虽然不出什么大事,但老的老、弱的弱,伤的伤、病的病,无能的无能,就没有一个是有出息的,这消息绝对不可能是从宣平侯府自身得到的,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错?
这事现在除了她,就只有熙儿隐隐知道,宣平侯府如此没出问题,那就是熙儿处了,可是熙儿处……漏了口风吗?
是谁?
钱老夫人一边安排人手往南唐送信,一边暗中派人去查宣平侯府的逃奴事件,这事突兀得很,之前也没有半点征兆,到底是什么人泄了秘,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不弄明白这一点,钱老夫人寝食难安,总觉得心头火烧火燎的难受,仿佛有什么重重的压在心口,就如同一把逼近的利刃似的……
“怎么又送回来了?这么多就没选中的?”安和大长公主看着满满的又送回来的物件,不满地道。
看得出大长公主心情不错,坐在一边摆弄着花,修修剪剪地插入花瓶之中。
“祖母,您看这绣品给您做一个抹额极好,您怎么都给我送过来了。”虞兮娇笑嗔道,拿起一块绣品。
看到上面绣着的“福”字形图饰,安和大长公主也笑了。
“这孩子……当时没看清楚。”
“祖母,这些分明都是秦姑姑特意取回来给您用的,您一味地全给了兮儿,兮儿也用不了。”
虞兮娇是带着安和大长公主让她带回去的礼,一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