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尸体被就地掩埋，吴尊周和家兵说道：“尸体埋了以后，这房子和附近房子都推倒，谁要是走漏风声，不要总兵出手，我也会灭谁满门。”

　　吴尊周说完话后就离开，家兵根据他的命令，把马光尸体掩埋后，合力推倒这间房子和附近房子，这条街随即被废弃，没有人知道废墟底下埋了一具尸体。

　　金声恒遵循吴尊周思路，很快集结一只三万人队伍，带上粮草等物资向着婺源县进攻。

　　这一路清军速度不快不慢，他们根本不急攻打婺源县，大摇大摆往婺源县开拔，甚至斥候都没有几个，等到了德兴后，金声恒才开始整备军队，命令全军做好攻打婺源准备，清军在德兴县嚣张至极，大量清兵散落在德兴周围，这一切都被左昌看在眼里。

　　左昌惊讶清军回再一次卷土重来，看这阵势是要全力进攻徽州府，左昌赶紧跑回婺源，要赶在清军进攻前，告诉婺源守军做好防备，他速度很快，几乎是抢在金声恒从德兴县启程就已经回到了婺源。

　　进城后，立即找到谭功轩，告诉他清军即将攻打婺源县，请他速速做好准备。

　　谭功轩这几天一直在备战，并没有击败尼堪留下疑病而沾沾自喜，但是左昌带给他的这个消失让他还是很吃惊，婺源守军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两百人，经过前段时间战斗取得胜利，士气很足，可面对数万清军，这些人还是不够看。

　　他走来走去，和左昌说道：“左把总，我军只有一千多人，无论如何是守不住婺源的？”

　　左边同样很焦急，他在脑海里想来想去，只有祁门有援军，他和谭功轩说道：“我去祁门县搬救兵，实在不行我去丛山关，我军还有后备军队驻守丛山关。”

　　谭功轩忙问道：“时间上来得及吗？”

　　不管来得及还是来不及，左昌都要试一试：“来得及，我这里去祁门县，你也让人去黟县和丛山关，请牛佥事想想办法。”左昌想到了牛光天，秦楚等高级将领不是外池州府，就是在祁门县，坐镇徽州府是兵部佥事牛光天，清军又一次进攻徽州府的紧急军情，也必须要告知牛光天，让他调度留守在徽州府内军事力量，抵御清军进攻。

　　左昌又骑上马赶往祁门县，祁门县现在有三只徽州府军驻守，其中本土祁门军被打残，马锡这些天求爷爷告奶奶，愣是从聆听阳和已经抵达的刘良能两军中抠出来六百人，补充到到祁门军，让祁门军不至于一千人都没有。

　　三军在城内按兵不动，对面清军也把军营撤风远远的，城内守军出城，清军就撤到更远地方，为此马锡在城墙上大骂清军无赖，还顺带骂了王献，王献和刘良能抵达祁门后，刘良能留下来防守，王献继续北上池州府，想给秦楚带来外部援军。

　　马锡这几天骂累了，清军把军营撤到听不见他爆粗口地方，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在城内几乎把骨头都休息酥了，于是建议刘良能和聆听阳出城作战：“我说，我们三军守在城内干啥，出城把这群鞑子灭了，怎么样？”

　　马锡人少，不管什么军事行动都要征求刘良能和聆听阳，这两位也不出兵，就他那点人，不要说出城，防守都很吃力。

　　聆听阳何马锡关系不错，和他说话很直，也很不客气：“你有空还是想想怎么干掉你手底下那个叛徒，大敌当前，不思守城，反而在城中作乱，屠杀大量无辜百姓抢夺钱财，我都想给你清理门户。”

　　马锡怎么会忘记张精此人，清军大军压境，竟然弃城逃跑，逃跑前还在城内烧杀抢夺，这口气马锡实在是咽不下去，被聆听阳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出城作战兴趣，在一旁摇头晃脑的刘良能突然闻到：“马总兵，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马锡呸的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和刘良能说道：“你就幸灾乐祸吧，我祁门损失这么大，难道不是整个徽州府军民损失？”

　　这句话说的聆听阳和刘良能良久无语，祁门县军民也是徽州府军民，和歙县、休宁县没有区别，被张精作乱死去的都是徽州府的后备力量。

　　聆听阳看见气氛有些沉闷，就主动俩便宜些开心的事情，比如当初在太平府征战岁月，水汽太平府刘良能就满心愧疚，跟着刘良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不是秦楚放他一马，估计早就被一把大火烧成粉末。

　　马锡也颇有感触和刘良能说道：“还别说，当初在太平府可是和鞑子血战啊，狼毛，你那时候可是我们死对头啊？”

　　刘良能不好接话，于是把眼睛看着远方，突然看见有一个骑兵骑着快马往这里冲过来，后面有一队清军穷追不舍，赶紧和两位说道：“都不要想当年了，快看那是谁？”

　　他手指着城外那个骑兵，马锡和听领养顺着方向看去，聆听阳眼睛尖，骑在马上的人有些眼熟，特别是那别扭的骑马姿势，他突然想起来是谁。

　　大声呼喊在城墙的歙县军，歙县军弓箭战术素养极高，他命令一百名弓箭手掩护受伤骑兵入城，随后又下令打开城门，五百步军出城迎接骑兵入城。

　　骑兵距离祁门县城越来越近，身后的清军看他即将跑入城，赶忙拿起弓箭射击骑兵，骑兵勉强躲过射击，仍旧是快马加鞭往城里跑。

　　“快，掩护左昌。”

　　随着骑兵越来越近，聆听阳下令弓箭手掩护左昌，马锡和刘良能也看清楚骑兵模样，原来是左昌，马锡前带着部下去城外接应左昌，清军被弓箭手射住阵脚，不敢冲上前，只能是看着左昌冲进城。

　　左昌冲进城后，从马上翻滚下来，马锡一把抱过他，问他怎么到祁门县来了？

　　刘良能最紧张，因为左昌一直在婺源县，他冒死从婺源到祁门，肯定是婺源遭到变故，他急急忙忙来到城门，看见左昌拼命摇晃左昌的身体，赶紧上前问道：“左昌，你咋啦？是不是源远县遭到清军进攻？”

　　左昌从婺源县出发，顾不上被清军发现，一路上冲过来，冲到祁门县终于被清军斥候追上，他后背、手臂都被清军射伤，他输出浑身力气，努力和马锡等人说道：“诸位大哥，鞑子大军从德兴县进攻婺源县，我从婺源县冲过来，这一路上没有多少鞑子，在你们城外鞑子也不多，为啥都躲在城里啊？”

　　他并不知道马锡等人并不是不主动出击，而是奉命固守待援，等待秦楚从徽州府引兵南下，夹击加工徽州府清军。

　　马锡听左昌这一番话后，不免一顿垂足顿熊，很懊恼地说道：“他奶奶的，早听我的嘛，还愣着干啥，杀出去啊。”

　　“等会。”聆听阳突然走过来，叫住马锡和刘良能，制止两人的冲动行为。

　　刘良能恨不得立即飞到婺源县，婺源县只有谭功轩一只军队，人数撑死一千多人，哪里能够受得住婺源

　　县，他有些激动问道：“聆听阳，你啥意思啊？赶紧出城打鞑子啊。”

　　“我不知道要打鞑子，这么乱哄哄冲出去，不要说打鞑子，搞不好被鞑子一顿打。”聆听阳沉着冷静，

　　要求马锡和刘良能坐下来一起讨论。

　　刘良能心急如焚，哪里还能够静下心听聆听阳制定计划：“都这时候了，还讨论什么？谭功轩那点人怎么守得住婺源县，不和你扯淡了，我现在就带兵回婺源，左昌你就在这好好养伤，等我回来接你。”

　　聆听阳突然大吼一声：“你给我站住，就你着急，我们不急吗？”

　　声音之大，让周围士兵纷纷侧目，还以为三位将领发生内讧，把士兵吓得够呛，聆听阳飞快说道：“城外还有一群鞑子，必须解决掉这群鞑子，才能够去救援婺源，不要弄得婺源没有解救，又把祁门县也给丢了。”

　　马锡突然插话说道：“要不分兵？一路跟我去打鞑子，一路启程婺源？”

　　刘良能和聆听阳同时说道：“不行。”

　　三军加一起也不过一万多人，分兵只怕是自己削弱自己实力，聆听阳和他说道：“留五百人守城，其他人和我杀出去，务必把城外鞑子一举消灭。”

　　刘良能也默认他的意见，留下五百士兵守城，其他人跟着三人出城，直接进攻城外清军大营，城外清军正如左昌说的，也都是疑兵，营地内帐篷大多也是空无一人，徽州府军杀来的时候，布置在营地外围清军将士，勇敢端起武器和徽州府军交战。

　　聆听阳做足血战一场的准备，他率先和清军交手，麾下军队一边冲，一边射击，将最前面一百多清军打死打伤，随后休宁军踏着整齐步伐冲进清军大营，休宁军全军皆是铁甲将士，靠近后和清军近身搏斗，清军稍加抵抗就一败涂地，清军撒开脚丫子就跑，但是聆听阳铁了心要消灭这群疑兵，下令本部兵马穷追不舍，然后又和刘良能说道：“狼毛，这里鞑子不过千把人，由我来对付，你带人去支援婺源县，粮草这些的就由我来负责，你轻装前进。”

　　刘良能对他抱拳致谢，在这休宁军调转马头，直接奔向婺源县，聆听阳很有计划性，在继续追击青桔你的同时，又让马锡速速回城准备粮草，他消灭这群鞑子后，立即带上粮草去支援婺源县。

　　“你们都去婺源县了，那我呢？”

　　聆听阳一箭射死一个跑到五十米开外清军，对马锡说道：“你就守着祁门县，要是秦大人在池州府击败鞑子，鞑子肯定会从你这儿退往饶州府，到时候我们还是回来支援你的。”

　　马锡也知道聆听阳脑子比他好用，就带着部下回城，为支援婺源县军队准备粮草，聆听阳继续追击清军，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所有清军都被消灭，说是消灭，不如说是投降，清军见徽州府军穷追不舍，被消灭一半后，剩下的五百多人在徽州府军缴械不杀叫声中，纷纷扔掉武器，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被徽州府军俘虏，这些清军之前大多是明军，后来在上级带领下投降清军，已经失去军人本色，再一次作出投降的事情，像是家常便饭。

　　莫秋风为这些天大军被这群杂碎给迷惑，气恼的说道：“将军，这一群都是没骨气的东西，都砍了吧。”

　　徽州府军不滥杀俘虏，这是原则问题，他和莫秋风说道：“你忘记我们徽州府军的职责吗？”

　　莫秋风被说的把头低下，不敢看他一眼，聆听阳也没有过多指责他，让他带上俘虏回到祁门城，他也要尽快带上来粮草去支援婺源县，这里就拜托马锡和他的祁门军。

　　马锡把城中所有粮草都拿出来，只给祁门军剩下二十天粮食，其余都给聆听阳，让他带上粮草去支援婺源县。

　　此时的婺源县，正受到金声恒大军围攻，谭功轩第一次感觉到巨大压力，婺源是一座下县城，去被四万大军团团围困，但也是因为婺源城很小，清军兵力施展不开，他的一千多士兵可以坚守一段时间。

　　金声恒这一路大军没有红衣大炮，只有一些小炮，这些小炮对婺源城墙没有多大作用，打了半天炮，婺源城陷入一片烟火缭绕，城墙却没有半点撼动。

　　金声恒命令军队第一次试探性进攻，由一直两千人组成先锋，对婺源县进行进攻，谭功轩第一次主持防守，他知道婺源军武器弹药不缺，就是缺乏士兵，他命令部队让清军靠近后，在射击开火，清军弓箭手和火铳手先发制人，刷刷刷往城墙上射击，谭功轩默默听着清军火铳声音，火铳开火后装填需要时间，等清军火铳声音响起后，他仍然不动如山，清军中有大量前明军，装备三眼铳等火器，果然清军第一轮射击完毕后，继续响起三眼铳等三连发火铳声音，等三眼铳声音停止后，谭功轩命令全军还击，一千多守军用弓箭和鸟铳射击清军，徽州府军在秦楚强制推广下，有关兴传任总教头，在全军将士中推广鸟铳。

　　士兵可以不精通其他火炮等火器，但是一定要学会使用鸟铳和三眼铳等火铳类武器，对于鸟铳手是加以训练，对普通步军等将士不作熟练程度要求，但每人都要会使用火铳，开战之初婺源军被清军打的抬不起头，憋了一肚子火，听到谭功轩还击命令后，突然暴起，用弓箭和火铳还击清军。

　　清军被这一顿突然起来枪林弹雨打的哇哇大叫，大量士兵死伤狼藉，被射击后清军还是鼓起勇气冲上来，婺源县城墙不高不矮，清军冲上来就被守军砍下去，接连冲了几次都没有效果，金声恒被迫下令撤兵。

　　第一次试探性进攻，损失了六百多人，把金声恒气的半死，和吴尊周说道：“这只徽州府军还真是邪门，咋和我军以前碰到明军不一样？”

　　吴尊周也点点头，同意金声恒看法，对徽州府军他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只军队装扮旗帜武器和明军一模一样，可就是就这地方不一样。

　　他和金声恒说道：“总兵，我们打下婺源县后，还要不要继续往里头打？”

　　金声恒斜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幕僚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打下婺源县就停滞不前？

　　“吴尊周，你最近是咋回事，老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打下婺源县，难道我军就在这里等尼堪？”

　　吴尊周嘴角上扬说道：“总兵，且听我慢慢说，我们还能够被满人放在眼里，因为什么？”

　　说起这金声恒充满骄傲自豪，豪迈和他说道：“因为老子给他们打天下，没有我们给他们做马前卒，他们还在关外喝西北风。”

　　吴尊周颇为不屑，和金声恒慢慢说出他的想法：“我们打完了徽州府军，以后呢？总不可能一直做大头兵吧，这样打下去，老弟兄越打越少，以后还不是满人狗腿子。”

　　“你是不是想和对面勾搭在一起，吴尊周，你可别忘了，这大明朝我是不会回去的，回去了也没有脸见人，这大明朝也没兵没钱，给他卖命有什么好处？”

　　吴尊周轻言淡语个金声恒说起他对徽州府军印象：“总兵，我看对面也不见得是大明朝的人啊？”

　　金声恒陷入沉思，他并不了解秦楚和他的徽州府军，只知道这只军队是跟着金声起家，其创始人秦楚更是跟着江天一在宁国府杀出来的悍将，根据洪承畴探子打探到的消息，秦楚以前是应天府明军把总。

　　因为应天府明军投降后，秦楚具体属于是哪一个卫军，探子也打探不清楚，但是秦楚军事能力让满人欣赏，满人高层就有人想招降秦楚，三个秦楚从金声集团中脱离出来，加入到清军中，为此洪承畴暗中命令黄澍去徽州府和秦楚密谈，最后结果是黄澍瘸着一条腿回到应天府见洪承畴，可这并不能说明秦楚以及徽州府军不属于金声下属。

　　所以金声恒问吴尊周怎么得出这个结论：“你是说着徽州府军也不见得和朱家一条心？”

　　吴尊周让家兵把南直隶地图铺开，他指着石埭县和金声恒说道：“这里，就是尼堪正在进攻的石埭县，以前是狼营大本营。”

　　金声恒问道：“什么狼营？”

　　吴尊周和他说道：“狼营就是徽州府军的前身，他们在击败刘良佐副将刘广雄，解救当时还是池州府义军首领吴应箕，自那以后狼营和秦楚就被封到石埭县，当时石埭县残破不堪，狼营入驻后以极短时间把石埭城翻新，并在石埭县招兵买马，击败满人在池州府的赵晃。”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总兵要是有心，随便打听就可以知道一二。”

　　金声恒今天有时间，就让吴尊周继续说下去，他对秦楚突然充满了兴趣，这个对手还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吴尊周随后又叙述秦楚战绩：“狼营以石埭县为大本营，击败各路势力，还把手伸到了隔壁宁国府，在消灭赵晃前后时间，旌德县被狼营打下两次，每一次都收货颇多，抢了正在进攻丛山关清军粮草和大量人口，这也是狼营以一县之地，竟然养的起一万多军队。”

　　“这和他不是朱家人有什么关系呢？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证明此人是一个出色的对手。”

　　金声恒想知道吴尊周怎么就看出来秦楚和金声不是一条心，吴尊周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说道：“下官一开始也以为秦楚不过是金声下属一总兵，可是狼营再一次进攻旌德县，这一切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他进攻旌德县，不是追击尼堪吗？”金声恒想起尼堪，堂堂满清贝勒爷，被打的灰头土脸地方军，差点就把性命就在石埭城下，后来被狼营追着打，从池州府追到宁国府，在宁国府又被击败，被迫撤退到丛山关，谁知道在丛山关也被击败。

　　吴尊周双眼一亮说道：“正因为狼营击败尼堪，占据徽州府后，他把石埭县让出来，让我金声下属关培传，而金声也大方把整个徽州府封给秦楚，这其中缘由总兵大人你细细琢磨？”

　　金声恒有些明白了，顺着吴尊周思路开口说道“你是说金声和秦楚做了一个交换？”

　　“对，金声为了抵抗满人军队，必须要彻底放权，你看金声把宁国府分给朱盛浓，徽州府封地秦楚，就算是大本营池州府，也一分为三，曾经赵晃地盘，贵池县分给吴应箕侄子吴阿南，石埭县分给关培传，金声只是占据铜陵县和青阳县，只要把地盘分了，下面军头肯定会有自己想法，谁不想做一个土皇帝？”

　　金声恒脸上阴晴不定，秦楚能够拥有一府之地，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他也有一块自己的地盘，没有满人和朱家人在眼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