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成和家中一众亲人离别,前往左武卫大营报道,来唐朝想过个安心日子都不容易,上次中秋去青藏高原吹风,这次春节看来要去大漠中吃沙子了。
左武卫跟他上次在的时候完全的大变样了,军官认识的没几个了,封建时代,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这样皇帝才能放心,同一批士兵军官在一起服役久了,估计皇帝就连睡觉都不会睡踏实了。
不论怎么说,左武卫都是一次英雄善战的部队,在历史上都留下赫赫威名,当然了,这实际就是废话。
唐朝虽然号称十六卫,但是有建制部队只有十二卫,刨除那些花里胡哨的贵族仪仗队式样的勋贵部队,再排除留守长安的必要部队,剩下也没几支部队了,加之大唐军队南征北讨的,侯卫,领卫这些部队都在外为大唐开荒扩大领土呢,可用的机动部队不就剩下左武卫这类机动部队了,战不得不用我,再加上大唐军容鼎盛,用我自然必胜,大唐的这种军事部署安排,反而让左武卫这种十二卫战斗序列中等偏上的部队捞到最多的战功,成为一支威名远震的功勋部队。
“你怎么还在这?”左武卫军队中兵将几乎已经换了个遍,不过李志成也看到了几个熟人,其中就有壮志凌云,要闯一番事业的高熊。
这个熊一样的汉子见李志成问他,羞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整天待在后营,能捞到屁的功绩。
“兄弟,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升了职,还在这后营窝在,没有个去处,你说这丢人之事哪有脸说出去。”两人坐定,以水代酒开始聊了起来,军中大块喝酒,大块吃肉就甭想,至少他们这个级别的是没这种待遇,禁酒令可不是开玩笑的。
先前这家伙拜访自己,升了职炫耀说将前往作战部队,打几战将军可期,牛已经吹了出去,可分配的时候傻眼了,还是个看仓库的,多次请调都被以革命工作,不分贵贱,要干一行爱一行这个理由给驳回,当然原话不会这样,李志成翻译过来的白话就是这个意思,领会精神就好。
先前把自己吹成齐天大圣,最终却是个弼马温,大话说出去了,显然不可能再收回了,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
本来自己渐渐转成了文职,应该不会再到他的工作单位,应该不会知道他具体做啥,哪成想,自己来个回马枪,立即点破了他的谎言。
“是够倒霉的。”李志成深表同情,这帮勋贵,活着就剩这张脸面了,今天算是彻彻底底,里里外外的在自己面前给扒了个干净。
其实这也正常,军队中讲究人人平等,就算李二的儿子来了,也要遵守规矩,当然了这也只是说说,在封建等级社会,这又怎么可能。
以老高家现在在大唐的地位,谁也不敢真的把高熊当炮灰给牺牲掉了,他在高家的确不受重视,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高士廉那个老传统,绝对看不上他这个庶孙,爷孙俩在外边撞对面都不一定认识,这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也是实情。
一个贵族假设有十个姬妾,平均一个生两个儿子,依次类推,孙子就有四百个,当然这有点夸大,但是却是实情,一个贵族十多个儿子,数十个孙子并非啥稀罕事,不可能个个都重视。
话说回来了,自己天天往死里打孩子可以,别人骂一句试试,自己不心疼不代表别人可以糟蹋。
所以他被分配到比较安全的后营看仓库一点都不稀奇,不是他运气不好,而是他家族无形的影响力在发挥作用。
根本就不需要打招呼,这种事情自然有人给办妥了,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高家子弟折损在自己手中,和高家起了龌龊,只要头脑不是缺根弦的,没人会做这样的傻事。
前世各种神剧中,猛将憨将一大堆,那都是扯淡,战争虽然是武力碰撞,但是为将者,却都是高智商人才。
那些所谓的脑残将领,只能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如果活在现实中,不是死在敌人刀下就死在政敌手中,妥妥的活不过三集。
所以大唐军中没有傻蛋,一些权贵子弟都被塞进后营看仓库这挺正常,牛进达李志成见过,宦海军旅沉浮这么多年,这点事情不会还不明白。
牛进达算是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一位武将了,他就是隋唐演义小说中尤俊达的原型。当年和程咬金,秦琼一起干革命,也一起投靠李二,虽然大唐大大小小战役他都参加了,立下无数战功,却因为出身问题,获得的封赏却比较低。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叛徒总是不讨人喜欢,特别是在奉行忠义仁孝的封建时代,他们的行为就更为人唾弃了。
他们三人不是无奈下的投降,而是在王世充待他们不薄的情况下反叛,不论是三国演义吹嘘的如何,他们这种行为都不符合封建主义价值观,这都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他们为大唐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最终封赏二十四功臣的时候,程咬金和秦琼勉强入榜,秦琼直接是倒数第一,而牛进达直接就没入围。
叛将,毕竟有了前科,总给人一种不牢靠不够忠诚之感,幸亏他们遇到的李二这样的君主,要是朱元璋那个型号的,早被整死了。
帝王虽然宽容,但是他们自己行事也要处处小心谨慎,不可能像侯君集那种铁杆那样肆无忌惮,挥霍着帝王的信任,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
给这些权贵子弟一些特殊照顾,并不能说牛进达这人有多滑头,只能算人之常情,那些文学作品那些大公无私到六亲不认的家伙,那才是真的操蛋。
李志成和高熊深切的交谈,主要是他听着高熊这家伙大倒苦水,述说着他那壮志未酬,怀才不遇的窘境。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明显高熊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了知己,喝的有点过量,水是一壶一壶的喝,最终膀胱实在憋不住了,才终止这场触膝详谈,各自飞奔茅房,飞流直下三千尺,那个舒爽,仿佛人生所有烦恼一下子都消失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