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南下已有十五日,这日,天气晴好,道路尽皆干爽。吕小树再不好称病不出,便征调手下亲军数十人,一路快马,向南下大军追去。
严秀丽身着亲兵甲衣,混迹与亲兵之中,随行与夫君身侧,由于她身材修长,竟与其他亲兵同样身高,只是略显纤细,一眼望去亦无法分辨。吕小树手下亲兵自然认得主母,只是装作不知,各自目不斜视,策马疾行。
吕小树见娇妻藏身于兵士之中,身着甲兵,腰佩长剑,显得别有风情,一路上倒也大饱眼福。
吕小树一众几十人一路策马奔腾,终于在两日后追上了已行至上党郡的丁原大军。丁原见吕小树及时赶到,心下宽慰。对吕小树的病情一阵关怀,见他身边的纤瘦亲兵一眼便认了出来,心中不由感叹:年轻人真是定性不足,此行凶险万分,未必没有性命之忧,居然还协美同行,真是不知轻重。便单独对吕小树好一番谆谆教诲!
吕小树受教之余,亦庆幸,幸亏岳父张松留在太原坐镇,否则只怕更多了一份教训。
大军多是步兵,行军缓慢,一路走走停停,又走了半月方才到了弘农境内,离洛阳亦不足三日路程。这时,丁原接到大将军何进将令,令大军加速前行,至洛阳孟津县驻扎。
原来大将军何进与西园元帅上军校尉蹇硕已经势同水火,蹇硕设计诱杀何进,结果走漏风声,功败垂成。结果自己反被何进捕获,砍了头颅。何进又听得虎贲中郎将袁绍进言,欲除掉宫中宦官十常侍,又对十常侍十分忌惮,连先帝的葬礼都称病不出,不敢入宫墙。
于是,何进便令赶到的董卓大军驻扎在关中上林苑,丁原大军驻扎孟津县,召东郡太守桥瑁驻城皋,以围猎之势震慑十常侍。各方势力暗潮汹涌,京兆重地风声鹤唳!
吕小树随丁原大军在孟津县驻扎,大军一路行军,急需休整。吕小树命亲兵在大帐四周值守,严令生人勿近,又见娇妻一路风尘,面色疲惫,甚是心疼,为其捏肩揉腿,忙的不亦乐乎。心想即便朝中再如何天翻地覆,又有何干系,自己只要守护眼前之人,便已足够。
休整数日,丁原命吕小树前往洛阳探听朝中消息,自己坐镇大军,于孟津驻扎观望。吕小树大喜,早就想见识大汉京都之地的繁华,便迫不及待唤了娇妻严秀丽,又令亲随将令成廉、魏越随行,领了三十亲兵奔往洛阳。
洛阳城高大繁华,街市熙熙攘攘,城中百姓多有锦衣,不愧是千古名都,富庶之地。吕小树命亲兵在驿站驻守,自己和娇妻换了一身儒生装扮,领着成廉、魏越二将在城中游览,成廉、魏越二将识得情趣,远远坠于身后,四人四下观望,皆都感叹不止,十足一群土鳖模样。
城内茶肆酒楼林立,吕小树但觉口渴,便随身进了一间繁盛茶楼。时值午后,茶楼宾客将满,四人要了二楼雅座,花费颇多,远比并州贵了许多。
吕小树协娇妻独坐,见她身着儒生长衫,颇有出尘之姿便调笑道:“翼德贤弟文采风流,此番洛阳一游,当赋诗一首!”
原来二人当初成婚后,常于闺房玩闹,吕小树见她无字,便为她取了张飞的字号,时时调笑。严秀丽自然不知,但觉这字很是粗旷,哪里肯认?自己取字‘文华’,怎奈吕小树只以孟德相称,一时无法,便由了他去。
严秀丽嫣然一笑,道:“小弟不才,还请奉先兄指教!“
吕小树见她不接招,又把皮球踢还自己,但自己文采粗陋,如何能够赋诗?左右摇首,讪讪不已。忽见楼下不远处,小桥流水,白鹅悠闲戏水,想起后世看过的一部电影,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道:“我刚想了一首诗,你且听好!”
严秀丽时常好奇,夫君明明不识写字,却常常有惊人之句,便自洗耳恭听。
吕小树指着楼下小桥吟道:“桥上一群鹅,嘘声赶落河,落河捉来医肚饿,食完归家锄老婆。”
严秀丽听的面红耳赤,啐了一声,还不及骂,邻座已传来讥笑之声:“如此粗陋下流之语也配为诗?岂不是辱没了圣人风骨?”
二人转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唇红齿白,眉若星河,生的俊秀非凡,身着儒士长衫,腰胯长剑,好一副风流才情,正自横眉冷笑,满脸轻蔑之色。
吕小树见这小白脸出言不逊,心下来气,冷笑道:“兄台似乎对我的诗别有见解?”
小白脸傲然道:“古来圣贤、风流才子皆傲骨天成,卓尔不凡,吟诗作赋,一词一句皆都行之高雅,现之不凡,一平一仄历来形如流水,卓尔不群,用词造句当要瑰丽雅致,读之能陶冶情操,颂之能沁人心扉!而你这几句,粗陋不堪,狗屁不通的东西,只能令人作呕!”
吕小树见他说的高深莫测,心里暗自打鼓:难道这后世所谓江南四大才子的诗真的如此糟糕?却犹自嘴硬道:“我管他胜人败人,作诗不就是表达心中所想,言简意深之语?”
小白脸显然年轻气盛,听得吕小树不敬圣人之言,不由怒气勃发,大叫道:“乳口竖子,胆敢冒犯先贤,今日教你见识我大汉儒生的威势!”说着便抽出腰间长剑,迎身杀来。
汉朝儒生不像后来朝代儒生,皆习武艺,所谓内外兼修。
吕小树也不躲闪,见长剑杀到,自出左手一探,已然捏住剑脊。
小白脸见长剑落入敌手,用尽全力刺拉劈砍,却不动分毫,长剑犹如长在了吕小树手上,小白脸一脸惊悚,如见鬼魅,白脸顿时涨的通红。
吕小树捏着长剑剑脊,从容不迫的笑道:“兄台此言差矣,我的诗表达了我对我家娘子的爱慕之情,绝无不敬圣贤之意!”
小白脸长剑被制,却不能收,心中甚怒,似受奇耻大辱,怒喝道:“看你言语粗陋,你家娘子定是个无知丑妇,有何爱慕可言?”
严秀丽本来跪坐一旁,还希望夫君能够掌握分寸,莫伤了别人,这时听得此人竟说自己是无知丑妇,顿时面现不预之色。
吕小树心下大怒,此人竟敢中伤爱妻,实在忍无可忍,手中用力,长剑骤然崩断,将手中断剑挥手射出,直擦小白脸头顶飞过,将他的儒士帽射下,直插在远处墙壁之上,犹自嗡嗡颤抖。
小白脸惊的面无人色,发髻亦被断剑斩断,断发飘落一地。小白脸披头散发,手中尤自持着半柄断剑,手心发麻,颤抖不已。
吕小树冷笑道:“今日放你一马,今后当谨言慎行,否则断的就不是你的长剑与头发。”
小白脸心中惧怕不已,口中尤自逞强道:“你休要张狂,有种你等着。”
说罢,招呼同桌二人落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