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全无,沉云密布。本应该是漆黑的长安夜,此刻却被吕小树的西征大军持着火把,照的通红。
士兵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皆都神色肃穆,把守着每一个长安城的街巷路口。
长安城自古繁华,渊源背景不再洛阳之下,而此时的长安城却有些惨不忍睹,到处都是还未清理干净的残壁断垣。
董卓带军逃跑前,一把火将大半个长安城点燃,城中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吕小树率领大军初进城时,城内盗匪猖獗,乱兵为患,更有自己部队的不法分子,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惹得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这也是吕小树为何停军整顿,不去追杀董卓的主要原因。
吕小树令成廉掌管刑狱,但见不发之徒,皆从严处置。几日来,成廉斩首违法乱纪的士兵七十三人,收监各处滋事的乱民三百余人,在城内各处,严设哨卡,维护治安。
又让司马朗统筹当地官员,安置房屋受损的百姓,为他们提供基础的生活保障。
这才让长安的秩序回到了正轨。
吕小树面色阴沉,几日来的狗屁倒灶的事弄的他头大,此时正用拇指、中指捏揉着太阳穴。
下方的杨修还在侃侃而谈,似乎看不到主帅的不奈神色。
司马朗并膝跪坐,如一尊入定的佛像,斜视右手的杨修,一脸的生无可恋。
诸将依次而坐,今天的会议,进行了三个时辰,腿都跪麻了,一个个早就盘腿而坐,昏昏欲睡了。
吕小树肘杵桌案,手抚前额,双手轻柔两鬓,只觉得杨修的声音也好听了几分,随着他抑扬顿挫的节奏,神思悠然,直上九天云外。
成廉从外而入,神情肃穆急迫,也不理会众人,匆匆走到吕小树身旁,见他似乎陷入沉思,便在其耳边一阵低语,从怀中拿出一物交予吕小树,居然是一封信。
吕小树本已经陷入寂静的山河大海,正梦到无数不穿华衣,不挂绫罗的漂亮小姐姐向他扑来,正心怀大动见,听到耳旁成廉的轻诉低语,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打了精神,接过成廉手中的信,打开细看。
信中只有寥寥数字:大司马被曹操所刺,身故,洛阳大乱,速回!落款是张辽。
笔迹潦草凌乱,显然是急迫中书写,笔迹未干便折送了来,墨迹相互交错,斑驳点点。
吕小树长身而起,心如刀绞一般,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脸色赫然发青!
在座众人见成廉匆匆而来,神色有异,便知有大事发生,连正在发言的杨修都不再言语了,此时见吕小树神色大变,众人也都心中一沉,皆起身站立,待主帅指令。
吕小树心中大痛,自己重生而来,丁原对他视如己出,有再造之恩。自己如今的地位,还有温暖的家庭,都离不开他的帮助,自己早就把他看作是真正的父亲一样。如今他受害身死,怎能不叫人悲痛欲绝?
双手颤抖紧握,手中信件被捏的皱成一团,扔在地上,脸上神情狰狞,双目圆睁,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嘶声道:“曹操狗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司马朗俯身拾起纸团,打开一看,心中亦是震惊不已,此番变故真可谓是天翻地覆,大将军何进之死引起的洛阳之乱刚刚平复,这才几个月?大司马又被刺杀身亡,这大汉朝的天下真的是命运多舛啊。
吕小树依旧手按案桌,躬身伤心不已,众人将信件一一传看,心中各自震惊,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司马朗见吕小树伤心欲绝,众人一时没有主心骨,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沉声道:“将军,当下之际是马上回洛阳平息乱局,千万不可再蹈少帝时的覆辙啊。”
众将齐声喝道:“请将军下令!”
吕小树神色一紧,见众将盛情肃穆,以自己马首是瞻,可自己却深陷背痛而不自拔,实在不该,强收心中悲痛,嘶声道:“令马腾、魏续领兵两万驻守长安,以防董卓闻讯来袭。徐晃、侯成带领两万骑兵随我先行,其余人即刻整装出发,连夜返回洛阳。”
洛阳,安邑侯府。府门紧闭。
严秀丽手持长枪,身着轻甲站在屋檐之下,府内三百卫兵皆手持弓箭,戒备在四周院落,房檐墙院。
侯府外,府门之前空地,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皆被乱箭射杀。而府外十丈开外足有一千余人,皆手持长刀,各自将侯府包围,喧嚣叫喊:“奉皇帝命,诛杀丁原逆党,府内人缚手就擒,可留全尸,反抗者诛九族。”
偏将郝萌走到严秀丽身后,躬身道:“启禀夫人,我们已被团团包围,若不及时突围逃脱,待乱兵再聚更多,我们就走不了了。”
严秀丽目光涌动,心中想道:若自己突围逃脱了,夫君赶来见不到自己,岂不伤心?心中情思涌动,百转千回,幽幽道:“你等严守各处门户,有人接近,即刻射杀,侯爷一定会及时赶来解救我等的。”
郝萌见自家主母英姿飒爽,颇有大将风范,与自家将军果然是天作之合,心中感佩,领命而去。
吕小树一路策马,昼夜兼行,终于在第二天晚上赶到了洛阳,只见洛阳城到处狼烟滚滚,四下喊杀打斗之声此起彼伏,心中记挂,急往侯府赶去。
吕小树心中急迫,一路不等大军跟上,只有手下将领跟随左右。远远看见安邑侯府浓烟滚滚,府门大开,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急忙策马奔入,外院遍地陈尸,激战惨烈可见一斑。寻声奔入内院之中,眼前景象却让他一愣,差点笑出声来。
只见三百名侯府卫队杀入千余人的杂牌乱军,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乱军四下奔逃,竟不敢有还手之力!
这三百卫队正是当日洛阳西郊大战董卓时仅剩的三百骑兵,众人都是百战余生之人,吕小树不忍将他们打散重编,便将他们划入自己的侯府卫队。
而这伙乱军也不知是何来历,显然大多都没上过战场,此时正和苍蝇一样,只顾着惊恐尖叫,东躲西藏。
郝萌、魏越二人站在台阶下,堵着内院大门出口,防止乱军外逃报信,身前堆了一堆叛军尸体。
严秀丽领着十几个女仕正站在房顶,搭弓射箭,瞄的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