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虽然披着一头一脸一身的汤汤水水,看见冬儿痛苦万分的样子也是被吓住了,她顾不得擦洗自己的头脸,赶紧上来搀扶,同时命令寒花跑出去找大夫。让其他的小丫头赶紧去叫老夫人和二奶奶。
方才冯妈妈辱骂冬儿的时候,雪英和几个小丫头趴在窗户外边听墙根,听到里面出了大事,赶紧一拥而入帮着冯妈妈忙活。
冯妈妈又害怕又紧张,小丫头们来回乱窜又让她眼晕急躁,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指挥小丫头们干活,自己则不停地给万姑娘道歉。
“姑娘对不起,姑娘我老糊涂了,姑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把我的话往心里去,姑娘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一会儿,老夫人和苏紫英那边得到消息也全都赶来了,她们早已经听小丫头们详细地学舌,说冯妈妈是如何如何列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辱骂万姑娘,把万姑娘生生地给气出病来了。
少顷,大夫也赶到了,在冬儿手腕上扎了几针,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众人方才慢慢地散了去。
李母对冯妈妈大失所望,她气呼呼地将冯妈妈带回自己院里,让她洗了头擦了脸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再来自己跟前领骂。
天色微黑的时候,李铭硕和李墨戈回到家里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又听爱学舌的小丫头一五一十地学冯妈妈所说的关于万姑娘身份定位的一套说辞。
李铭硕和李墨戈听到冯妈妈对冬儿身份的各种评价和归位,气得脸都白了。尤其是李铭硕,他和冬儿已经有好多日子没有吵架,更没有动过手了,他一直以为他和冬儿的关系正在朝着非常良好的方向发展呢,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才改善好的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到半天就让这个老太婆彻底毁了,不要说是前功尽弃了,两个人再次翻脸都有可能的。
李铭硕气得恨不得撕了冯妈妈那张嘴,他气冲冲地跑到老夫人那里强烈要求要把冯妈妈赶出去。
冯妈妈听到大公子要撵她出去的消息,赶忙跑到老夫人屋里跪在李铭硕跟前苦苦哀求,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大公子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今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再有下一次您把我腿打折了再把我撵出去我也毫无怨言,求大公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铭硕想到从这个老妇人口里蹦出来的诸如“生育工具”,“替身顶窝”,“小姘妇”这些字眼,心里头难受得很,恨恨地说道:“冯妈妈,不是我绝情,而是你把万姑娘的身份说得如此不堪入耳,我若不把你撵出去,教她以后在府里头如何抬起头来做人,你在这个府里头呆一天,这些下人们看到她便想起你说的那些作践人的话,又想到你这个样子都不会有事,教她如何存身,所以,我今日必须断绝这个言路。叫人知道说这种话的下场。”
冯妈妈看大公子恨不得要杀了她的样子,心里畏惧万分,又掉头求李母:“老夫人,求求您看在我带大两个公子的份上,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对万姑娘说半个不字,便是别人说万姑娘半个不字,我也会向着姑娘说话。帮姑娘正名。”
李母已经痛骂过冯妈妈一回了,况且这次冬儿有惊无险,大夫亦夸赞是冯妈妈处置得当,她见儿子怒火中烧,料想也该给他泼泼水了,便发话道:“行了行了,冯妈妈始终都是一片好意,今天不过是见你屋里头那个又挑嘴,还动手打人,冯妈妈一时着急恼怒说错话罢了,人嘛,年纪大了都好犯点糊涂,老糊涂老糊涂嘛,人越老越糊涂,我已经骂过她了,这次就算了吧,下不为例。”
李铭硕见母亲又在和稀泥,更是生气,反驳道:“母亲,照你这么说的话,您也是老糊涂一个,我们在外头住得好好的,您非得要把我们拉回来住,你可知道我出这一天门在外头有多担心家里,担心万姑娘性格怪癖,惹您生气,担心你看她不如意,担心下人们背后议论她,更担心老二那个花花太岁偷香窃玉,几碗破汤药而已,谁还不会熬似的?偏偏要跑到这里来被人胁迫着喝,我也真是够了你们了。”
李母一听儿子说自己和枕边人是“我们”就来气,打断他的话,呵斥道:“李铭硕你给我闭嘴,为了那个冬梅小贱人你跟公主反目,现如今为了这个万冬儿这个穷鬼生的女孩儿你要和我反目不成?冯妈妈虽然说话不好听,可是话粗理不粗,她一个出身穷苦的丫头片子,能来我们府上做个丫头就是她最大的造化了,现在还享受着主子的待遇,凭的什么,不过就是凭着你在她那块地上播了种儿而已,公主府凌驾于我们之上,我想给她争取个姨娘的名分都争取不到,不是我们无情无义,我们已经对她够好了,她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连你也是,生生一个我亲手养大的白眼狼。”
墨戈在一旁看到这一家人乱成这样,自己再不出手,这母子二人马上就要反目了,赶紧跪下劝慰老夫人。
“老夫人明鉴,公子也是听说今天万姑娘差一点出事,后怕不已,跑到这里来呵斥闯祸之人,冯妈妈是好心做了坏事,幸亏补救及时,没有酿成大错,不至于就被赶出府去,托老夫人的福,万姑娘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但是冯妈妈的言辞的确是太过伤人了,老夫人必须要严厉处置此等大放厥词之人,不得满口胡言乱语,任意诋毁主子,依我看就罚冯妈妈几个月的薪资,以儆效尤,同时也是正我府视听,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李母听了墨戈的话,十分受用,便顺水推舟道:“墨戈所言极是,那就罚冯掉冯妈妈一个月的薪水,今后再让我听见有谁诋毁主子,我便直接哄回家去,再也不准回来。”
冯妈妈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老夫人恩典,然后又对李铭硕磕头,谢大公子不追究之恩,谢墨戈调节之德。
李铭硕看冯妈妈捣蒜一样给他磕头,余怒未消,还是恶狠狠地说道:“老冯你给我听着,你一个人糊涂也就罢了,你若是把这毛病传染给老夫人,叫老夫人也说出糊涂话,做出糊涂事来,老夫人会饶你,我不会饶你的。”
冯妈妈赶紧表态:“不敢不敢,大公子,老身以后多喝几碗清凉油,清亮清亮脑子,再也不满口胡邹了。”
李铭硕目露凶光,环顾了一屋子的丫头仆妇,威胁她们道:“以后谁敢再提冬梅的事情,但凡让我知道,我便把她的舌头给拔了,让她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众仆人无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低声答应着。
只有墨戈和老夫人没有吭声。
从母亲的院子里出来,李铭硕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冬儿正卧在床上,面朝里,仿佛睡着了一般,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他能感觉出她没有睡着,于是走到床边,坐下,朝里面侧着身子,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今天冯妈妈来这里之前偷偷喝了几杯果酒,脑子有点糊涂了,她瞎说的那般话你不要往心里去,都是醉话罢了。老夫人已经责骂过她还扣了她一个月的月银。”
冬儿果然是在假寐,她一动不动,驳斥道:“你们这些惯常喝酒的人不是常说酒后吐真言吗?怎么这会醉话又当不得真了。”
李铭硕哑口无言。
冬儿乘胜追击:“冯妈妈不过是趁着酒劲把别人不敢说的话说出来罢了,这样也好,一语惊醒梦中人,要不然我到现在还自作多情,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呢。”
李铭硕本来是担心冬儿误解他和冬梅是否有旧这件事,想要解释给她听的,这一会儿又觉察到一点冬儿为了他吃冬梅的陈年老醋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十分受用,窃喜不已,索性不愿意解释了,就由着她误会吧。
他趴到她背后,笑嘻嘻地说道:“娘子听到这话不应该高兴才是吗,这说明你夫君我是一个长情之人呐,不像大部分男人一样,今天爱桃花,明天爱杏花,你夫君我只爱名字里带“冬”字的女人。”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挑起她背后的一缕头发来像狗嗅骨头一样吸着鼻子嗅。
冬儿丝毫不领情,她幽幽地说道:“你长情是你和她的事,和我本人是丝毫没有关系的,只和我的名字沾了一个字的关系罢了,纵使有一千一万个我,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无数的替身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先入为主的本尊。你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大有特有的。”
李铭硕鞋也不脱,直接躺在床上,从后面抱住冬儿,脸贴在她后背上,一只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乐滋滋地说道:“可惜啊,本尊的命太薄了,与公子我是有缘无份,倒是娘子你命硬得很,不但捡了我这么一个绝世好男儿,还收获了一个儿子,嗯,也有可能是个千金,反正落到好处落到实处的那个人是你。我若是你的话,我倒宁愿做替身。不去做那个福薄命浅的本尊。”
他嗅着冬儿的体香,欲望越来越强烈,喘息声也越来越重,冬儿在他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来了一句:“今天大夫嘱咐过了,我们两个人最好分开房间睡,要不然这个孩子养不下来。”
这句话像是一桶冰水一样,瞬间把身后那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一会儿从身后传来一句闷闷的抱怨:“从哪儿请来的大夫,管得这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