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梦阁已是华灯初上,龟奴查验了名帖后,就有倌人领二人进了正堂。
李景隆眼前一亮,这正堂确实比他初来时华丽了可不止十来倍了,禁止就是奢靡。
林霄对前面引路的倌人说道:“今晚的排场可真够大。”
“林少爷见笑了,今日是如梦阁的大庆,龚妈妈花大价钱请梨花院的舞姬来跳舞给各位爷养养眼。”
林霄嘿嘿淫笑了两声:“还是龚姐姐有心了。”
倌人将李景隆带到了地方,也去接待其余的客人了。李景隆坐在圆凳上,也自若地看起舞,不是他说,这明朝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比他前世认识的女人不知是强了多少倍,真是不枉他此行。
“老大,你还有心在这看舞姬,你就不怕柯梦竹等你等杨花落泪。”
林霄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先看舞。”李景隆摇头苦笑,虽然他很喜欢柯梦竹,但也不能让一个女人挥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然这面子往哪放。
“不愧是老大,坐怀不乱柳下惠。”林霄对李景隆竖起一个大拇指,搞得他笑容凝固在脸,真TMD想弄死林霄这个SB,敢骂他是柳下惠,这难道还不是在找死嘛!
“老大别打我!”林霄突然窜起来,带倒了圆凳,而圆凳的磕碰声也引得专注于看舞的客人们目光上的关注。
“你干什么呢,能看就看,不看就滚!”一个对林霄不满的男人指责道。
李景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男子说道:“老哥,您别和我这个弱智兄弟计较了,他有点缺陷,您多担待担待。”
“什么呀!”男子吐槽一句,便继续看舞姬跳舞。
林霄说道:“老大,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我要不那么说,会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嘛,说起来你还得谢我呢。”李景隆一副为他好的样子,让林霄哭笑不得,只好作罢:“行,谁让你是我老大呢。”
林霄:自己选的老大,跪着也得宠。
“你说如梦阁的大庆,柯梦竹会现身吗?”
“不见得。”
李景隆听附近的人说道,心中产生出一丝不满,觉得柯梦竹是自己的女人,别的男人就不能议论。他越想越气,将气全撒在酒杯上,啪的一声便碎了。
林霄面对李景隆的喜怒无常,也略显胆怯:“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自己看吧,我去找柯梦竹了!”
李景隆娴熟地找了船夫便到了柯梦竹的阁楼,可令他不爽的是柯梦竹竟然不在阁楼,心中的火气越发汹涌。
“MD,这一天天的都是啥事,那临安公主真当我是万能的,还有那李祺,我是说你蠢,还是脑残,一点脑子都不过,便要给李善长伸冤。说到底李善长也是自己作的,没事找人家武将士兵给自己家砌墙,为啥赋闲心里没点B数嘛,朱元璋本就生性多疑,放你一条生路就不错了,你倒好,现在还得我去给你擦屁股!”
李景隆对柯梦竹阁楼的布局已经了如指掌,很顺利地就给自己找到一壶酒酿。
...
阁楼中的密室。
萧素祤和柯梦竹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和你说过今晚不许来的嘛!”柯梦竹眉黛紧皱,带着一抹怒气。
萧素祤满不在意:“不是没被他发现吗,你在害怕什么?”
“若不是我在阁楼修建了密室,你不就被他发现了吗!”
“朱棣今晚会来。”萧素祤的话使两人的相向的语气平静下来。“还有,李景隆他并不是好控制的,你量力而行。”
“我知道。”虽然柯梦竹这么说,但她并不知道,只是傲气,不想在萧素祤面前丢了面子。
萧素祤道:“我需要你的配合。”
“你说说看。”
“你接近朱棣,我来刺杀。”萧素祤的话实在是语出惊人,就算是柯梦竹做好心理准备,也一时不能接受。
“我知道会有些难,但留给我们的机会和时间并不多了。”萧素祤回忆起和可汗的约定,算算也无多少时日,如此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尽量...”柯梦竹眼中闪烁过一丝泪光,复仇的种子越发站稳了她心中的脚跟:“一会我将李景隆引上二楼,你趁机溜走。”
画面一转,来到李景隆的视野。
他饮着酒酿,抹平心中无限事,醉意也涌上心头。
“小公爷,在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景隆转过头去,那绝色的柯梦竹便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芙蓉面,点绛唇,红晕颜,眼含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身薄纱紧身的赤红衣衫将她身材映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前凸后翘,半遮半掩,动人之极。
“我在想美人你啊。”李景隆笑着道,经历两夜的洗礼,他也算得上是花丛老手,此时风流再现,调起情来一点也不含糊。
“我哪能信你?”柯梦竹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步步生莲,走到李景隆的身前:“若不是奴家厚着脸皮,用那名帖去请你,恐怕小公爷又要等后半夜才来。”
柯梦竹贝齿咬唇,眼神有些湿润,神色幽怨地望着李景隆,像是一个被夫君遗忘的闺中少妇,那般神情殷切,丝毫看不出作假。
李景隆心里连道佩服,就柯梦竹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小金人实在是对不起她这演技。
抵不住那炙热的目光,李景隆拉过柯梦竹的手,嘴上笑着道:“我不是在凌晨时来找过你了嘛。”
柯梦竹无心幽怨地哼了一声:“小公爷为何每次都要在奴家醒来之前走了,是不待见奴家吗?又为何又在凌晨无人时来找奴家,是觉得奴家拿不出手,丢了小公爷的脸吗?还是小公爷就没将奴家放在心中,不打算正眼看奴家一眼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怨言,但昨夜我是去办事去了,办完后也没回府,便直接来你这了,可能是晚了些,我来时你已经睡下,虽然被我弄醒来陪着我..”李景隆道:“说吧,你还记得我给你的要求吧。”
柯梦竹咯咯一笑,美目流盼,幽怨之色一扫而光:“奴家当然记得,不过是否能实现还得看小公爷的能耐,毕竟奴家的卖身契还在龚妈妈那,她要奴家作甚,奴家便要作甚。”
李景隆道:“既然是龚姐姐安排,那你便放心,我李景隆还是有些本事的。”说着李景隆的目光就不正经起来:“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柯梦竹拉着他的袖子往二楼走去,李景隆笑道:“知我者,梦竹也。”
柯梦竹妩媚地望了他一眼:“你来一次可不容易,奴家要不把你抓紧,可就后悔莫及了。”
李景隆再次莅临柯梦竹的香闺,床前几坠流苏、两帘幔帐,遮住了床上的风光。墙角处立着古筝,桌旁摆着一面铜镜,简单而又素雅,房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这是李景隆没注意过的地方。
“那日听你弹琴,甚是喜爱,今日有的是时辰,不妨再给我奏上几曲。”李景隆突然正经道。
“偏是小公爷,若是别人,奴家定不会奏乐的。”柯梦竹瞟了李景隆一眼,脸上泛起丝丝红晕,映着她雪白的玉颈,有着说不出的诱人。
为柯梦竹把古筝搬到琴架上,她望着李景隆微微一笑,浅浅拨弄琴弦,咚咚的弦乐便如流水般徜徉而来。
佳人挽琴弦,合声歌汉月。一曲酒一杯,使君急行乐。花光宜月影,空梦对京师。
...
一曲终了,那轻灵的音色好似带着回音依是在房里缓缓流淌,余音未了。
柯梦竹抬眼看向李景隆:“小公爷,你看这曲如何?”
李景隆暗叹,她一个弱女子,栖身青楼之中,苦楚定是会有的,记得林霄曾对他说过柯梦竹的身世,她是前朝的余孽,又是从顺天府买到应天府的。这曲子被她弹得如此忧伤,李景隆也肯定心中所想,便看了柯梦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梦竹,一个人心中有心事是正常的,做人不要太忧虑,也不要被这些左右的所想。
在这个世界,只要有问题,就总会被解决的,如果现在我们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那便去想办法,也可以试着放下,毕竟,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柯梦竹望了李景隆一眼,咬着朱唇轻声道:“小公爷,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着答案...”
“哦...你说说看。”李景隆并未因柯梦竹推翻他的结论而发怒,反而是问着她的观点。
“例如,由于某些原因,你的一个亲人要去伤害你的另一个亲人,若是你的话,该当如何是好?”
李景隆道:“那夹在中间的人,一定会很难受。那她会是你吗?”
柯梦竹愣了一阵,又道:“即使那人是我,我也不会是唯一的那一个。”
“这不就结了。”李景隆笑着道:“既然你忧,不如让另一个陪着你忧。如果事关亲人的话,谁对你好便帮谁。”
柯梦竹捂住小嘴,惊呼着道:“哪有你这歪门邪道...不过,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那样会有很多人来唾弃你的,骂你感情用事不帮理...”
李景隆望着柯梦竹正色道:“梦竹,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对你好的人才是最珍贵的。其他的金钱、荣誉,都是虚着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好比天上的浮云,随风飘散,不值得一提。等到了你垂危之际,陪在你身边守护你的又会是谁,我思来想去,觉得也只能是对你好的人。这人的一辈子太短,如果事事都要瞻前顾后,那岂不是活不痛快。”
李景隆也是有感而发,在穿越前的人生,他表面活得光鲜亮丽,活在历史的神坛上,他说的一切都会被学生当作真理,但背后的他三十奔四的年纪,没车没房没存款没女友没父母,是一个五没中年。
可现在的他穿越到一个被自己熟知的世界,有了一个便宜老爹、有了对他好的亲朋、也有了喜欢要去保护的姑娘,所以他会比谁都珍惜这段生命。
柯梦竹呆呆地望着他,道:“小公爷,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别人都是劝和、劝善,偏是你劝恶,现实里的你也是个恶人吗?”
恶人?李景隆想了一下:“我是,而且无恶不作。”
这引得柯梦竹一阵娇笑:“小公爷,我方才是在试探你来着,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恶人。”
“是啊,竟让你认清我的真面目。”李景隆虽是笑着说的,可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难受。他在这个世界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他有着许多新的见解,想要与人分享,却根本没人能够理解他。别看他整天被人围绕着,但他们图的是自身的利益,若有天他不再是小公爷,又有多少人会陪着他。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忽见一只小手轻轻地抓住他的掌心,带着点颤抖,他抬眼看向柯梦竹,却见她红着脸:“小公爷,你愿意和我说说话吗?我喜欢听你说话。”
“何止是愿意,简直是荣幸至极。”
柯梦竹愣了半响,心中闪过一丝怅然,吻在李景隆的额头上:“小公爷,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此间,一朵白莲花状的烟花绽放在天际,像是在预告着什么。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直至烟花消散,柯梦竹忽然说道:“小公爷,我不再相信传闻了,你真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