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初秋,苗疆战事引得曲靖府外城乡县的百姓四处逃乱,又因知府蒋科与督抚方昂皆战死,曲靖府也是群龙无首,难民涌进内城,从而使内城人心动荡,岌岌可危。
外城乡县也无重兵把守,李景隆援军未到,云南布政使司也未到,外城各乡县的知县、里长无计可施,促使其成了苗疆族长一派的囊中之物,可另派的苗疆圣女并不甘心拱手相让,双方暂时没了朝廷的插手,又是拔刀相向。
在双方交战又停战后,外城已是乌烟瘴气,蛊虫肆虐,横尸遍野。
也是,两派停战休养不久后,布政使司也带着人赶到了曲靖府的内城。此间,整个曲靖府除了布政使司外,最为掌权的也就剩同知白绍。
布政使司派来个叫做宋北的左右参政,这是个从三品的官,相对于白绍来说,宋北的到来是有着绝对震慑力,是好控场的。
用宋北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临危受命的劳苦人。来到曲靖府后,他要处理难民,稳定人心,还要去平定苗疆战事,虽说这是他身为官员不可免去的责任,但这并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也是对他能力上的挑战。
从宋北抵达曲靖府后,便马不停蹄地安顿难民,又派手下的人去和苗疆两派谈判,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宋北也无计可施,虽是这是苗疆人家事纷争,可苗疆人心里没点数么,这蛊虫的杀伤力堪比生化危机,朝廷好心来帮你们和解,最后你给杀得片甲不留,朝廷的命官也纷纷丧命。也是,宋北在苗疆战起时,并未身处前线,并未同蒋科一样,发现苗疆人的异常,因此在他心里觉得苗疆人有些不识好歹,不识抬举。
在李景隆援军抵达前,宋北派到苗疆寨谈判的人也都是有去无回,他心里也是干着急,整日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想着对策。
其中一日,宋北实在是等不到派出去谈判人的消息,便想去探探如何,带上几个忠卫,溜进了外城,还没等他探出点啥,就被站岗的苗疆人发现了,也幸得他命大,这才逃回了内城。这命虽说宋北捡回来了,可他也受了些皮肉伤,小臂内侧缝上几针。
之后,宋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轻举妄动,在内城与外城的交界处加强了人手,内城城墙的看守和巡逻也都被他加强防范。究其原因也是因那天,他瞧见了苗疆人的凶猛,那时候,宋北真想从云南的都指挥使司调兵出来,但苦于层层牵制,没有兵部的调令,根本调不出兵。都说天高皇帝远,曲靖府的这点兵力还不够苗疆人塞牙缝,这要是来个突袭,就算是等到兵部调令,黄花菜都凉了,宋北无奈至极。
不过,算算日子,李景隆的援兵也快到了。宋北便是整日地烧高香,跟盼祖宗似地等着李景隆的援兵。
在宋北的期盼下,李景隆的援军也终到了曲靖府。
秦越是个打仗的老手,再加上前方和后方不时地传递战事的状况,秦越将这一千人的兵力分成小队,让他们分批入内城,以免引起藏匿于内城的苗疆暗线人的注意。
也是如此,李景隆和秦越商议过后,也辞去让宋北和白绍的接行,待到正午时,军队才全都进了内城。
秦越带着军队在驿站歇息,又派人去向白绍和宋北报信。
过了又一两个时辰,白绍带人将军队转到内城的军营,又带着李景隆、秦越二人去往官府。
不久,李景隆一行人,抵达曲靖府官府时,就见宋北迎了出来,道:“李小公爷、秦副将,快快请!”
白绍也附和着道:“对对对,下官领着两位大人去瞧瞧给您二位准备的别院。”
李景隆点了点头,同意白绍先带他去别院。
白绍第一次见到京师来的官,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跳的慌,将李景隆、秦越带到别院安置下后,又跟着寒暄了几句,便去准备为李景隆、秦越的洗尘宴。
李景隆应下白绍的宴请,便在屋里睡去,等他睡醒后,已是临近黄昏。
李景隆连忙地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去赴宴了。途经之处的后院有个小潭,水里养了不少鱼儿,李景隆恍然间听到一声嬉笑。
抬眼寻去,便见少女一手环抱着个瓷盆在怀中,一手伸进瓷盆里攥出一把把鱼食,撒在小潭的水面上,顿时就有不少鱼儿浮出水面,争先抢后地夺食。
李景隆瞧少女嫣然一笑,心是怦然一跳,不由地细看她的容颜,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李景隆有感而发,不禁地说道:“博人眼球啊...”说罢,便摇头走了。
因此,李景隆整夜都在惦记着这个少女,就算是在白绍的宴请上,李景隆依旧魂不守舍的。
...
此时在曲靖府外城,山峦半腰处,扎住着一个寨子。
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气息的女人将手抬在半空之中,便见有只白鸽落在她的掌中,女人娴熟地从信筏中取出一张纸条,眉黛紧皱。
“族长,又是蒙古人写来的?”
“徐靳,你跟我也有十几年的年头了……”女人停顿片刻后,又道:“你就没想过回家吗?”
“家?”徐靳自嘲道:“早就没有了……若不是族长当年的相救,我早就被高丽人弄死了!”
说着,徐靳便举手朝天发起了誓:“我徐靳发誓!此生定不负族长!”
“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女人将手中的密信朝徐靳递去,但却犹豫地停顿一下,便又将密信递给了徐靳,道:“最迟十日后出手...”
密信上的笔墨:邵苓,本汗日夜忧卿,明军已在古北口大胜我军,乃儿不花软弱无能,归降明军,是为我军败类。回想当年本汗危难之际,卿救驾,本汗才得以安定,此时卿有所难,本汗辗转反侧,日思夜思,本汗并非忘恩负义之徒,恰明军狼子野心,任其做大,本汗定也是其的板上之肉。卿是本汗心上人,卿有难,本汗定当鼎力相助,可任由乃儿不花逍遥在明,本汗痛心疾首,望借此清理门户。
徐靳将密信归还邵苓:“族长,当下如何?”
“你让各寨的寨主一个时辰后集聚于我寨子,就说我有要事商议。”邵苓说着将密信点燃丢到火盆之中。
徐靳道:“行,我去了。”
邵苓挥了挥手,道:“去吧。”看着徐靳离去的背影,不知因又因何,便将徐靳叫住:“等等...”
“怎了,族长?”徐靳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不要告诉邵航和邵茗。”
“明白了。”徐靳说罢便要离去。
“等等,还有萧哲,也别告诉他,他嘴大,怕他管不住嘴,就说给邵航和邵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