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王景天盘腿而坐,他回望这波澜壮阔的一生,到头来是非成败转头是一场空,值得一点的就是他牺牲相府成就了宁王萧翀,他日能登帝位便是值得了。他只是希望他的儿子王嘉尔与女儿王淼淼能够逃出这个政治的漩涡便是最好的结局。
王淼淼始终不明白明明昔日繁荣昌盛的相府,今日怎么就被成了通敌叛国的窝点。骁骑大将军蒙邕派出许多的密探才查出,原来王景天的庶子王而寻与当今太尉大人姚金隆主动通了消息,还将相府里的人密切关注,秘密地将纳兰容若的书信拦截了下来上交给姚金隆,这才让姚金隆有了确凿的证据抄了相府。
王而寻得到了他出卖自己家人而得来的机会,他如愿以偿地谋得军营中的副将。
不知道王而寻是不是因为迫切需要他父亲大人看到他的“能干”,他竟然去狱中看望一下王景天。
王而寻披着披甲戴着佩刀到狱中看望了他父亲王景天,虽然狱中环境恶劣,王景天依旧没有改变他的身板挺直的习惯。“拜见父亲大人!”王而寻躬身施礼,见王景天没有理会他,便又大声说一次,“儿子而寻拜见父亲大人!”
王景天依旧在闭目养神,仿佛王而寻是一个旁人,不屑于理会。王而寻悲伤又急切地对王景天说,“父亲大人不管你理不理会而寻都好,儿子只不过是想干一番大事业,证明给你与兄长看看。然而,太尉姚大人他肯给予我这个机会啊!”
王景天严肃的眼神只是望了望王而寻,“你就是成为别人的一粒棋子!”王而寻咆哮地说,“就算是棋子又怎么样?我一个庶子,无权继承家业,更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说。这次叛乱就是姚大人竭力引荐我去军营,冲锋陷阱,建功立业,我没有给宰相府丢脸啊!为什么父亲大人你就偏偏不看好我?”
王而寻看见他父亲许久了都没有回应他,心中的光芒瞬间即逝,说出来的话如同嚼蜡,他便蹲下去细声哭起来了。“父亲,我虽然与姚大人通了消息,也得到了官职,但儿子真的没有想到会令相府遭遇此劫!儿子上战场也是用命杀敌,抵抗了夜郎国的入侵啊!父亲你就原谅儿子吧!”
王景天此时此刻看到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儿子,心中不忍心,但是又因为他做错了这件事情,还是没法原谅。“而寻,爹不怪你,你走你的阳关道吧,以你的才智武艺在边境也是有一番作为!”
王而寻心里舒服了一些,细细想来,这该是他父亲对他的暗示吧。“多谢父亲大人!儿子谨记教诲,即日便向姚大人申请往边境去守卫南岳国!”王而寻说了话,便向王景天跪下磕头决然地离去。
“下来吧,殿下!”王景天平静地往牢顶喊一声。宁王萧翀一下子飞了下来,他看着王景天打算两人谁也不说话。
“殿下,我王府已至此,不必冒险救了,要急的是早日登帝位!实现你的宏图大志啊,不再受战争的纷扰,南岳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老夫也就死得安心。”王景天躬身对宁王萧翀说道,并双手奉上一封书信,“殿下,这一封书信是老夫写给亲信骁骑将军蒙邕,请殿下务必亲自交付给他,取得他的信任与支持!于圣上的多疑猜忌之性情,望殿下还是行动隐秘为上。”
宁王萧翀背手而立,脸上依旧是冷若冰霜,“好!本王日后定会实现这个宏图大志,让南岳国远离战争,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本王近来行事也多有隐秘,只是对于舅舅,本王心中有愧!”
王景天没有回头,只是决然地说,“殿下不必感伤,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去吧!”
宁王萧翀走了几步,又停下下来没有回头看,许久才离开了。
骁骑将军府中,宁王萧翀突然来访,蒙邕似乎在意料之中。“殿下突然造访,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吩咐吧!”蒙邕用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对于宁王萧翀的造访,也不为奇,毕竟是他也是王景天的宰相派系亲信。
宁王萧翀也不客套了,直接进入了主题,“蒙将军,如今宰相府陷入危机重重,本王也无能为力。”骁骑将军蒙邕大大声地吭了一声,上了一些火气,便说,“真可笑,堂堂一个封王的皇子竟然没有办法营救自己的亲信!可愧了末将的恩师一生竭尽全力为宁王殿下啊!”
段铭欲上前为自己的主子理论一番,但宁王萧翀出手拦住了。“蒙将军,这是本王的舅舅亲笔写一封书信给你。”
骁骑将军蒙邕双手接过了书信,认真读了一遍,越读蒙邕便声泪俱下,他筹备了一切,准备营救恩师,他却要自己放弃保持实力,全力扶持宁王萧翀。
骁骑将军蒙邕悲痛许久,最终他面向宁王萧翀,沉重地说:“宁王殿下,容末将仔细想一番。”宁王萧翀点点头,“本王过几日再拜访将军府!”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防备深严的皇帝萧道成宫殿。“如何?可有探实了宁王与蒙邕的计划?”
黑衣人跪在龙床前回命,“禀圣上,宁王殿下先是去狱中探望了王景天,不过谈了些什么臣还没有听清,随后便又去了骁骑将军府访蒙邕将军,只是给了蒙将军一封书信,其余什么也没有说。”
皇帝萧道成不像其他病入膏肓的人,虽有些咳嗽,但依然中气十足,“下去吧!朕会处理!”
“来人,传宁王萧翀即刻觐见!”皇帝萧道成声音虚弱了许多,对御前的公公传了旨意。
宁王萧翀觐见,站在殿中给皇帝萧道成跪安,“不知父皇深夜召见儿臣有何急事?”皇帝萧道成只是在服侍的公公那里端来的汤药,细细品几口,才开口说,“阿翀,这些时日辛苦你监理国事,听闻今日你去见了王景天,而后又去见蒙将军,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看似相当的慈祥的问候,实际便是对宁王萧翀的试探。宁王萧翀深知以他父皇的猜疑本性,肯定是有所怀疑了,“回禀父皇,他是本王唯一的舅舅,理应去看望一下,去见蒙将军,不过是受了舅舅之托去见见,争取到蒙将军对本王的信任而已。”
皇帝萧道成推开了御前公公端来的汤药,轻轻咳嗽了几声,便说,“下去吧,朕要休息了。”宁王萧翀跪安,便离宫去了。
回到宁王府,宁王萧翀站在书房中央,沉静地对曹宣与段铭说,“父皇知道本王的行踪,本王怀疑......”曹宣疑惑地说,“殿下,皇上不是久病卧床吗?难道是.......安王这一次谋反不过是圣上下的一步棋子?”
宁王萧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哈哈大笑,“安王萧昭谋反、皇后太子一党已除、纳兰容若是他国密探,宰相王景天通敌叛国,致相府被抄家,这一切足以说明了父皇不过是在平衡朝中各方势力,他要的就是掌控一切!”
“那宰相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营救吗?”段铭快一步问道。“不能,王宰相,本王的舅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不过是父皇筹谋下的一步棋子,他必定是死棋。”宁王萧翀沉痛地捂住心口说,他早就该想到的,这一切都太过于顺理成章了,但是他却忽略了他那聪明绝顶的父皇了。
第二日,皇帝萧道成便下令处斩前宰相王景天,府中的人皆流放蛮荒之地,案件的主审人是宁王萧翀。
那一日,本是蓝天白云,须臾黑云压城,豆大的雨从天而降。王淼淼在人群中泪眼怒看,她冲动地想要上前去救她最尊敬的父亲大人,但是蒙将军将她紧紧地拉住,告诫她一出现她也将会被处斩!毕竟要他们相府亡的是当今圣上。
宁王萧翀迟迟不肯下令牌,监管的京府官连连催了十几次,他依然扔不下这处斩的令牌。当今圣上下令,若是京府官监管不立,那他的身家性命也不保了,他也不怕得罪了宁王殿下,硬生生是抢过令牌下了地。
“斩!”刽子手将背上的大刀抹擦了几次,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往下砍,一把长枪挡了过来,另一把长剑砍杀了刽子手。一群黑衣人武功高强,闯进了刑场,欲解救王景天。
“父亲大人,儿子来迟了,我们走!”这名为首的黑衣人正是王嘉尔,另外一名身手矫健的是柳扶青。
“嘉尔错了,快逃!”王景天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安排儿子逃出去,竟然为了救他又冒死回来。
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从四面八方而来,手持弓弩,宁王萧翀站起来,拔剑霸气喊道,“尔等退下!这里有本王处置。”看见这些侍卫不听命令,依旧不动,欲攻击黑衣人,看来他们的目标是黑衣人。
“尔等放肆!宁王殿下的命令也不听从了?”段铭上前喊道,“我等皆听命于圣上,若退也只能听圣上的旨意。”为首的侍卫环顾四周说,“我等奉命捉拿要犯,任何人不得干扰。”
黑衣人拼命与侍卫打了起来,渐渐的黑衣人抵不众,处于下风。骁骑将军蒙邕接收到了王景天的唇语,才知道这些黑衣人便是王嘉尔与柳扶青,需要他的帮助。
宁王萧翀与骁骑将军蒙邕的配合下,成功挽救了王嘉尔与柳扶青。皇帝萧道成连下了两道旨意,迫于无奈,王景天处斩于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