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果带着她的妹妹不乖，去内大厅的一桌跟一个老亲打招呼，要到散场的时候才走回来：
“刚才和你们说话的是什么人？”她正好看见两个青年带着失败的气色离开。
万仙儿带着无所谓的神色摆手：
“没有什么，只是两个讨厌的人！”
凌果失笑：
“你呀，现在看所有的男子都是讨厌的，是因为怕家里逼你嫁人，结束你每天看闲书吃零食的好日子吧？”
万仙儿摇头：
“我一个人的好日子倒是不要紧的，历史书上说，朝廷的盘剥让人造反。现在那，我们现在的日子其实很好过的吧，但是那些热血的青年太不安分，总是喜欢造反！真是要把这个太平世界给颠覆了。”
她这样说话，连凌果也跟着黑了脸色：
“是啊，但从我们家里来讲，就一连出了两个劝我捐款，支援革命的！”
凌果说了一句话，又忽然压低了声音：
“刚才我去跟一个远方的姨母请安，她也是倒霉，被一个嫡亲的侄子拿枪抵着头，要她捐款，当场就吓出来一个心脏病！”
万仙儿点头：
“所以说了，热血青年是现代社会的三大害虫之一！”
凌果的妹妹不乖，穿着一身红色短袖旗袍，旗袍下摆绣着鲤鱼戏荷花，是个婚礼上最讨喜的小女童形象，但是偏偏的喜欢参与到大人的话题中来。
她听见“三害”。立刻接口说：
“三害，我也听说过啊，是周处的故事。”
东吴的时候有个热血青年，叫做周处。跟他们那个地方山上的吊额白虎，水里的凶猛蛟龙。并称为三害。有聪明的人出主意，让周处去杀掉白虎和蛟龙。周处带着弓箭，很容易就处理掉了山上的猛虎。跟蛟龙决斗的时候就比较艰难，恶斗了三天三夜，漂流到很远的地方去。人们都以为周处也一起死了，所以载歌载舞的庆祝。周处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情况，痛下决心改过，离开家乡，到很远的地方拜师求道，最后成为了一个有大成就的人。
万仙儿站起来，把不乖妹妹抱起来，放到身边的椅子上：
“不乖真聪明，什么都知道！”
然而童话故事，毕竟是童话故事，并没有什么现实的可行性。
张美溪跟凌果谈了几句银行的事务：
“现在电力和纺织这样的大产业都要发展，银行的利润应该也跟着有很大的提高了吧，我听说，你们现在生意很好做。你果然是个女强人那！”
凌果笑：
“女强人抵不过强权，现在正常的生意自然是很好做的，但是就怕那些用强，要抢的。所以最重要的工作，竟然不是做生意，而是要找靠山。什么洋人，什么督军。你们两个在平安的学校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打听，让我也去拜一拜山东先生这尊大佛？”
万仙儿十分粗暴的摆手：
“拜托你了，不要这么功利好不好，所以我才坚决不要做你们那个银行的工作，在学校里做教员，好赖还保留着一些清高气。”
张美溪扯着万仙儿的袖子让她坐下，安慰凌果说：
“我介绍一个平安集团的钱主任给你认识，具体的再安排吧！”
等到茗沫沫的婚礼结束。凌果带着她妹妹不乖，坐着道奇汽车离去。张美溪带着万仙儿坐着福特车回家，特意告诉汽车夫周三少爷：
“从光明大戏院绕一圈。”
影院旁边也是一个大会场，热血青年们在那里开会喊口号。
万仙儿抱怨：
“看看吧，就是这些人，神仙也没有办法！”
张美溪噗嗤一下笑了：
“神仙为什么要管他们？”
张美溪才不会管这些热血青年的事，虽然选择的道路不通，但是爱国总是没有错的。就连一百年的历史也不能证明，青年们就是错的。
……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会因为相貌和家世的不同，或多或少有一些追求者的，所以有那么两位青年人，在宴会上搭讪了万仙儿、张美溪失败后，又走了传统的路子，托人打听他们。
上海的世家老亲，互相之间都有交情和联系，就算某两户人家，并不交往的。只要有需要，也能很快通过亲友串联起来。
如果是新来上海的世家，只要衣食丰足的，也会很快有人过来搭讪结交，通过他们日用的奢饰品商家、邻居，老乡等等的关系，迅速也融入到这个圈子里。
所以来参加茗沫沫婚礼的几个亲密女中同学，也已经被她的婆家人打探过了。凌氏银行的三小姐那样的大人物，自然是非常给茗沫沫加分长脸的。
至于去到平安学校里做教员的万仙儿和张美溪，被人贴上的标签就要低档了许多。俗人鄙视的，正是懂行的人震撼的。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只顾得上略微提一提。婚礼上流传起来的八卦新闻极多。比如说新娘子给小姑子们的见面礼是非常高档的水晶袜，新娘的嫁妆里有一套价值连城的火钻石首饰等等。
……
有些人是把热血青年视作洪水猛兽一样的。张美溪是把热血青年视作不同证道方式的尝试者的。热血青年们自己，还嫌弃自己的热血和精力不够充沛那。
那两个在婚礼上搭讪失败的青年，已经托付了亲友来打探两位两位小姐的资料。非常有计划准备着进一步发展，但是他们眼下的任务也非常繁多，一个就是朋友们举办的各种文会武会动员会。第二个就是他们的学业。来回拜师无数，日夜背诵课本小册子秘籍。
《处方药使用资格证》的考试，今年一直是安排在平安学校的，两个星期就会举办一次。正确的方法是可以直接到教务处报名，购买教材。
但是社会上有各种速成班，代办一切事物，收费也是根据服务的不同丰俭由人。所以两位搭讪青年都是托人办理的，他们只负责考试，这一样最严格，目前还没有什么作弊的路子。
到了预定的考试日子。两个青年都是一身利落的装束，根据师友提供的秘籍。戴了宽沿的大帽子，在学校的门口签到入场。
戴帽子是因为考场是露天的，就是平安学校的操场。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方桌和凳子。
万仙儿穿着一件蔷薇花的短袖白丝旗袍，撑着一柄同样布料的遮阳伞，摇曳着来回走动，是监考官之一。
人家还真是没有吹牛，真能算是山东先生的同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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