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贤都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了,他虽在市井中厮混,见过无数不讲理的事儿,可今晚却是大长了见识,这位杨大人的不讲理程度,已经超过任何青皮流氓了,堪称京中第一。
杨泽也不指望他回答什么,又冲着刘五笑道:“你是不是想向本官说,你这赌坊是威宁伯的啊?那你就叫个人去找威宁伯告状去吧,让威宁伯给你报仇!”
刘五此时正想着要报威宁伯的名号呢,可被杨泽这么一吓,又说不出口了,他年轻时可是个大混混,虽然个子不高,下手却狠,在京城的地面儿上很混得开,要不然也不能被威宁伯看上,让他在这里开赌坊,可他再狠,也没见过杨泽这么狠的,而且杨泽这也不能叫狠了,应该叫做凶残!
一通大砸之后,捕快们从赌坊里抬出好几个大筐来,里面装满了铜银,甚至还有一些首饰和金银,目测一下,足足有两千来贯,相当地不能算少了,这可是现钱,而且是活钱,两千贯足以说明这个赌坊生意之好了。
除去这好几大筐的钱,那些捕快的腰间也都鼓鼓的,显见是捞足了好处。
杨泽回头道:“马兄,这些钱够不够赌场欠你的债啊?”
马成贤都傻了,他把六百贯都看得比天大了,现在足足有两千来贯摆在眼前,他眼睛都快被晃花了,听杨泽问话,他张了张嘴巴,好不容易才说道:“多,多了……”
“有什么多不多的,九出十三归,让他们还些利息也是应该的,兄弟们这次辛苦了,你拿了这些钱,到时请大家喝酒吧!”杨泽笑道。
郭康富问道:“县尊。还要抓谁回去?”
杨泽道:“凡是这赌坊里的人,统统抓回去,这赌坊嘛,贴上封条吧!好了,收队回衙!”调转马头,顺着原路回万年县衙了。
马成贤茫然地看向了郭康富,喃喃地道:“杨大人平常,也是如此的嚣张……不不,是如此的豪气吗?”
郭康富嘿嘿一笑,道:“你是新来的吧。姓马?你就放心跟着我家县尊吧,保准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时候!”
当几个捕快抬着大筐路过马成贤面前时,马成贤的眼睛不再茫然了,忽然间闪亮起来,这些钱都是自己的了?要真能保住这些钱,那可真是太好了,跟着杨泽那绝对是个好出路!
只是不知那威宁拍会怎么报复,想到这里,马成贤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大队后面,也往县衙门跑去。
在混乱当中,捕快们并没有把赌坊里的人都抓起来。那么多的人,哪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分出谁是谁来,这是很不现实的,所以逃掉几个漏网小鱼。也在所难免。
而那几条漏网小鱼都跑向了威宁伯府,他们要去报信儿,赌坊被砸了。可不是小事,威宁伯虽然家大业大,但赌坊也是来钱的一个大产业,威宁伯不可能不心疼的。
小鱼们跑到了威宁伯府,砰砰砰地敲大门,叫道:“门房,门房,快快开门,出了大事了!”
威宁伯府那是很气派的,多少年的老宅了,一代人又一代人的重修,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了。当然,为了配得上这座伯爵府,里面的门房也是很牛气的。
“大半夜的,谁这么大呼小叫的,活得不耐烦了,找打不成!”在斥责声中,门房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向外面望来,见门站着几个平民百姓,还是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连鞋都跑丢了的平民百姓,这门房大怒,骂得更加起劲儿了。
一条小鱼忙道:“门房大哥,不不,管家大哥,我们是千金如意坊的,今晚万年县的县太爷带队,把咱们的赌坊给砸了,还把刘五哥和一从兄弟给抓走了,咱们侥幸逃脱,特地来报信儿的!”
剩下的几条小鱼忙道:“对对,要是伯爷还没睡下,劳烦管家大哥去通禀一下,这可不是小事啊!”
那门房却道:“不要乱叫,我可不是管家,要是被管家听到了,是打你们一顿出气,还是找我啊!”
嘴上说着话,他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万年县的人砸了赌坊,这是怎么回事?他叫几人等在门外,自己则把大门又给关上了,小跑着去了后院,他一个小小门房,当然没资格直接去见威宁伯,他只能先去找二管家,然后由二管家去找大管家,然后才能由大管家去找威宁伯,没办法,豪门贵族都这样,想见主人一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间还不算太晚,二管家并没有上床睡觉,正坐在屋子里喝着小酒,听了门房的报告,二管家大吃一惊,酒也不喝了,连忙就往大管家那里跑。巧得很,大管家也在屋里喝小酒,听了二管家的话,也是吓得立即酒醒了,又赶紧往威宁伯的院子里跑。
威宁伯就没在屋里喝小酒了,他刚刚洗完了澡,看着床上的美人,想着要玩什么花样呢,外面就有人跑来敲门了,听声音竟然是大管家的。
威宁伯心中大是不快,当然不管换谁,这时候都不会很愉快,他示意床上的美人不要出声,他则披了衣服,来到门口,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家的大管家是很懂事的,如果不是出了大事,肯定不会这个时候敲门。
大管家在外面道:“老爷,出大事了,咱们这的千金如意坊被万年县令给查封了,是县令亲自带队去的,把刘五也给抓走了。”
威宁伯咦了声,道:“万年县令?那是谁,我认识他吗?”
他是个没什么权势的勋贵,别说是他,就是他爹和他爷爷,都没有资格进入权力中枢,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当权,所以是早就绝了仕途上的念头,只经营自己的产业,所以对于官员们的调动。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万年县的县令就是杨泽。
大管家对谁当县令,也不是太上心,反正谁当县令,也不敢把威宁伯怎么样的,可现在却真的怎么样了,他就抓瞎了。
大管家道:“听人说,好像叫杨泽,是新上任的,不过具体怎么样。小的不知,老爷你应该是不认得他的!”
威宁伯把门打开,出了屋子,又把门关上了,免得大管家偷窥里面的美人,他道:“我都不认得他,他干嘛查封我的赌坊,那赌坊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关一天门。我就得少赚多少。”
大管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道:“跑来报信儿的人就在府外,要不然叫他们进来,老爷你亲自问问?”
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本地的父母官。威宁伯当然得知道因为什么呀,他便去了花厅,让大管家把那几条漏网之鱼带进来。
那几条漏网之雨进了花厅,一见面就给威宁伯跪下了。口称恩主,他们在威宁伯的产业里混饭吃,叫东家应该比较合适。不过拍马屁嘛,叫恩主更好听一点。
威宁伯摆手道:“少说这些废话,那个万年县的县令叫杨泽?他为什么要查封赌坊,和你说了原因没有?”
他心想:“问了是白问,那县令怎么可能和这几个烂蒜说什么原因。”
可他还真想错了,这几条漏网之鱼异口同声地道:“说了原因了,说看咱们赌坊不顺眼,所以要砸了,而且还把坊里现钱全给抢了,把刘五哥也给抓走了,其他的兄弟也抓走一批,只跑出来我们几个!”
威宁伯大怒,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喝道:“胡说八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但绝对不可能是看着不顺眼这个理由!”
别说赌坊是他的产业,就算不是他的,只是普通人开的买卖,县令要来查封,也不可能用看着不顺眼这个理由的,说出去谁信!
一条小鱼想了想,道:“跟着县令去的人,有一个是马成贤,可能是他的原因吧!”
“马成贤是谁?”威宁伯可不认得马成贤,他只关心赌坊能赚多少钱,至于在谁的身上赚的,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干嘛要关心。
又一条小鱼道:“他在咱们赌坊赢了六百贯,刘五哥不肯认帐,把他给扔了出去,所以他才找县令来报仇的吧,不过,看上去不是这样的……”
大管家在旁听着,感觉这些小鱼小虾说话不清楚,自己的老爷也问得糊涂,他在旁插嘴道:“一县之尊,不可能凭白无帮来动老爷的产业的,肯定是有别的原因,那县令把刘五抓走了,用的什么理由,不会也是看着不顺眼吧?”
小鱼们立时想起来了,忙道:“他说刘五哥脖子上刺了龙,这是要造反,要回去查问清楚!”
威宁伯大吃一惊,立即看向大管家,混混们身上刺青,这个太平常,什么龙啊凤啊的,随便刺,没听说因为这个抓人的。当然,刺龙刺凤这种事,当官的不管,可要是真管起来,以此为借口抓人,虽然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可一旦出现了,理由也还算是正确的,毕竟龙那种东西,能随便刺么,那是皇家专有的标志。
大管家也是吃惊,但明显比威宁伯脑袋清醒,又问道:“那县令往刘五头上扣这么一顶大帽子,那他肯定是知道这赌坊是咱家开的吧?”
几条小鱼一齐点头,不可能不知道啊,街面上的人谁都知道,而且有马成贤在一边,那县令就更加知道了。
大管家让这几条小鱼滚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低声对威宁伯道:“老爷,这可是大事,估计是有人想对付你,所以才找了这么个理由,如果老爷你不赶紧想办法,弄清是谁在背后整你,那怕是会有大麻烦的。”
威宁伯发了会呆,道:“会是谁要整我?我家世代勋贵,就算整我,又能整成什么样?再说我和那个县令无怨无仇啊,整我干嘛?”
大管家想了想,道:“也不见得是要整老爷你,有可能是要整别人,只是从老爷你这里开始下手,引出后面的大人物罢了,这段时间,朝廷可不太平啊!”
威宁伯又发了会呆,道:“抓走一个刘五就能整到我了?一个混混罢了!”
“正因刘五是一个混混,如果进了大牢,大刑之下,还不是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万一说咱们家藏着龙袍什么的,岂不要来抄家!”大管家凭空想像出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威宁伯大惊,道:“这不可能,咱家怎么可能龙袍!”
大管家苦着脸道:“咱家是没有,可如果有人要整老爷,那来抄家时,一定会抄出来的,他们不会自己带来,硬说是咱家的嘛,然后再把老爷你抓走,大刑之下,让老爷攀咬……”
威宁伯脸都绿了,他道:“那,那我该去找谁?”他已然蒙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大管家想了好半天,只好道:“老爷你不妨去问问大将军吧,毕竟你也是在右神武军挂着名的校尉啊!”(未完待续。。)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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