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贡院
另一边,萧祁煜接二连三为高德楷处理了不少事情,扳倒了那户部尚书萧祁煜破格恳求皇上让那高德楷做替补,皇上其实比较讨厌高德楷。
但一个高明的领袖都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想要管理这么一个偌大的家国,时常需要如高德楷一般的人,此人可以帮自己处理不少意外和棘手的事情,而她自己呢,手头却一干二净。
高德楷顺利做了户部尚书,而原户部尚书是萧子焱的心腹之人,因了此事,萧子焱和萧祁煜之间的矛盾就如同撕开的裂隙一般,逐日增大了口。
时间过的很快,弹指一挥就到了中秋节,这也是帝京重中之重的事,鸿胪寺那边已在紧锣密鼓的商量将来如何操办了,此事还是应后和萧祁煜负责。
但秋闱也逐渐接近了,天子早准备整改一些因循守旧的条例了,但所谓老虎吃天,没处下爪,如今还将此事交给了萧祁煜。
萧祁煜道自己需要帮手,嘉定皇帝让他随便在朝廷里找人,萧祁煜点兵点将,找了户部尚书高德楷和沈将军以及季女官去处理这事。
春璃无心去染指某些事情,但却也知道此刻是他们延揽人才最好的契机,这日两人来到了贡院。
这贡院在没有监考之前是个可以让人游览的地方,但却仅限于男子,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到里头去的。
一旦秋闱开始,大家经检查后鱼贯进入,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切东西都需寄存,利器是绝对不能携带的,众人经过一层一层周密的检查后进入小小的格挡内开始答卷,一切看似天衣无缝。
但实际上漏洞百出,每一年都会有官员提前倒卖考题,已算屡见不鲜,也屡禁不绝。究竟考题是怎么泄漏出来的,到今时今日也是个谜团。
季春璃算是重新走了爹爹以及每一个仕宦之人的必由之路,然而她作为本朝唯一一个女官却没有经历过科举。
她对贡院里头的情况一窍不通,贡院中央是个门,两边是两个小门,一般大家都从中间那个门进入,取鲤鱼跃龙门之彩头,春璃和萧祁煜做寻常人的装扮,两人一面走一面细碎的交谈。
他们两人认识到如今,鲜少有机会可以明目张胆的闲聊,其实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萧祁煜和季春璃在一起,而季春璃也和萧祁煜在一起,春璃和萧祁煜都是比较缄默的性格,但奇怪的是即便是这一路上没有什么要说的,气氛也并不会因此而尴尬。
两人才刚刚走到贡院门口,季春璃才在参观呢,已经看到一个人疯疯癫癫笑着靠近了贡院门口的旗杆,那人兴奋极了,就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娘亲一般一把将那旗杆抱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笑声诡异而刺耳。
“王兄,王兄啊!”那人一把扯住了一个过路的老者,春璃瞟了一下王兄,发觉被叫做“王兄”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已年过半百的男子。
整个人看起来苍老矍铄,但季春璃一思索,爹爹十八岁就会师了,接着就殿试得到了天子的垂青,就爹爹如此官运亨通也还浪费了二十年才做到一品,而眼前这人,鬼知道真正做官后能活几天,而又能为老百姓做几天的事呢?
“你开心什么?瞧瞧你这兴高采烈的模样,莫非你已猜中了考题吗?”
“非也非也啊。”那穷酸哈哈大笑,用力拍击旗杆,抓耳挠腮道:“我刚刚做梦了,我们到一木冲天,仔细一回想梦境里的木头就是这个旗杆啊,这不是出人头地是什么意思呢?我上一届已考过一次了,不过一步之遥,但毕竟还名落孙山,今年这一届势必高中,高中啊。”
“好,好。”那王兄倒是理智的人,没有冷嘲。
之前季春璃就听说过,有人到了六十岁才考取到进士,而那人考了进士后竟疯疯癫癫了,此等事也真屡见不鲜,然而做白日梦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看众人嘻嘻哈哈都在笑,有人开始插科打诨,“几年前我也以为我要中,哪里知道梦境从来是反的,真乃灯笼易碎,好梦难长!”
“哦,怎么说?”
春璃看他们聊的热火朝天,不禁也来了兴趣,笑对萧祁煜道:“我过去给他们泼冷水,即便是开心也为时尚早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家去寒窗苦读的好。”
萧祁煜淡淡一笑,显然那笑容是赞同的,春璃靠近那人,“兄台,你这个梦是个坏极了的噩梦啊。”
“怎么说?”那人不可思议的回头,眼神逐渐惊恐,“小公子竟也会相面吗?”
“非也,这梦境是否一木冲天?”
春璃盯着那人,那人不假思索连连点头,“可不是一木冲天,这不是出人头地的意思吗?”
春璃点点头,但旋即摇摇头,“兄台,木头一冲天是个什么字儿,是个“未”字儿啊,说明您这一届也考中不得,不如早点回去温故知新的好。”
“啊,这、这这、”春璃本就思维敏捷,话也说的谨慎,这么一说,倒是吓到了那人,那人眼神逐渐惊怖,“原来是如此,如此啊。”刚刚给此人还哈哈大笑,但很快就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春璃笑睨了一下萧祁煜。
她发觉今日的萧祁煜比寻常时候更显玉树临风卓尔不凡,也不知道是这一届的考生比较年迈,还是每一年的考生都如此耄耋,反正萧祁煜一进入人群,顿时哟偶鹤立鸡群之感觉。
春璃欣赏的看了看萧祁煜,正准备靠近萧祁煜呢,远处又有人如遭电击一般的冲了过来,那人和前一个一般哈哈大笑,告诉众人自己也做梦了,“我们到野鸡了,雉鸡,雉鸡啊。”
“所谓衣冠禽兽,文官补服上有飞禽,武官补服上有走兽,看来兄台这梦可比刚刚那一位要好很多呢。”一个人笑嘻嘻的调侃。
春璃唯恐他们这样以不切实际的梦境臆测未来会荒疏了学习,急忙过去给那梦见了“雉鸡”的人也泼冷水。
“兄台,这也是个坏极了的梦啊,雉鸡是什么?是吃的啊,就是“野味”,兄台和刚刚给那一位万变不离其宗,野味就等同于也为啊,啧啧啧。”季春璃这一席话说的那人面红耳赤。
结果非但没能说服那人,反而让那人恼羞成怒了,那人气喘吁吁凑近了春璃,竟然握着拳头就要锤击,还要萧祁煜一把将那飞来横祸攥住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兄台这又是几个意思?”萧祁煜眼神不怿,他的保护欲在这一刻忽然被激活了,别说对面飞来的是一个铁拳,就是戈矛,是千军万马似乎他也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在季春璃面前。
那是一种本能,一种默契。
春璃看向萧祁煜,竟感动极了,一股柔情顿时变成了成千上万的暖流就那样锲而不舍的流到了心田,春璃被这淙淙的温暖彻底包围住了。
“当你面不要乱说,这贡院门口也是能胡乱说话的地方吗?真是讨厌极了,起开!”那人气鼓鼓的推了一把季春璃。
别看季春璃身板小巧玲珑,但却纹丝不动,如一枚铁钉钉在了地上,如此根深蒂固,那人瞪圆了眼盯着春璃看了看,发觉季春璃的眼神有点不符合年岁的凶狠与戾气,竟好像鹞鹰和毒蛇一般,看到这里,他恐惧的后退,怏怏不乐的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胡说八道,读书人不论是吗黄道黑道,还是好好儿读书才是人间正道。”季春璃叹口气。
她这一语既出,众人哗然,有人立即给春璃鼓掌,自然了,也有人喝倒彩的,但季春璃压根不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