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道的九品技叫阴阳两分,八品技则叫做虚实两化。
九品阴阳师能把阴阳二气分离出来,能利用阴阳二气施展单纯的攻击,并可以驱动简单的法阵。
到了八品虚实两化,则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简单来说,就是将阴阳二气实体化。
八品修者可以事先备好法阵,随时使用,这就是气机实体化的表现。
而且修到八品的显著特征是,阴阳师可以学习傀儡术,这是气机实体化最重要的用途之一。
陶花媛正在为徐志穹讲解八品技,忽然收到了阴阳师送来的消息。
“贼小子,青衣营打赢了,但剿孽军处境不妙,主帅梁贤春的苍龙营几乎全军覆没,左楚贤也身陷困境。”
徐志穹轻叹一声:“可惜了苍龙修者。”
陶花媛道:“苍龙营尚有几人幸存,你若想救他们,我可以相助。”
徐志穹摇头:“你救不了他们,梁贤春扎扎实实钻进了陷阱里,谁想救她,都会被她一并拖进去。”
陶花媛一笑:“我知你厌恶此人,可你若是让她就这样死了,剿孽军恐怕也该散了。”
梁贤春是昭兴帝任命的剿孽军主帅,没了她,剿孽军的名分就成了问题。
徐志穹慢慢活动着手臂,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我是不想让她死,可能救她的人不是我,我找了个人,不知何时能来。”
陶花媛诧道:“哪个人能救她?”
“能把陷阱撑破的人。”
“你说的是师尊?”
徐志穹嗤笑道:“莫说是她,就算是我自己一头扎进陷阱,你家师尊也不会管我,太卜厌恶蠢人,怎会去救梁贤春?”
手臂稍微灵活些,徐志穹且在肥桃上继续锻炼关节,陶花媛捏了捏徐志穹的鼻子:“但凡能动,就得找点甜头,若说心智,我也难及你项背,若是荒唐起来,你却像那到了时节的野兽!”
“骂我?”徐志穹双指一拧。
“手轻些!”陶花媛痛呼一声,“要了命了。”
……
“你且轻一些!”梁贤春痛呼一声,左楚贤从她脊背上拔出一根带着倒钩的箭镞。
左楚贤看着箭镞慨叹道:“做工如此精良,怒夫军定是得了官府不少资助。”
“还有心思理会这个?”梁贤春怒道,“我等却要死在这里了!”
左楚贤勃然大怒:“你当我有心思理会这个?你当我有心思理会你么?几十名学子,大好年华,却因你个蠢人葬送在这里!”
左楚贤引一众儒生,与怒夫军血战一场,勉强突围,带着梁贤春离开了雷打坡。
但杨敬桓穷追不舍,把左楚贤和梁贤春困在了半山一座山洞里。
一百儒生,如今还剩下四十多人,痛得左楚贤摧心剖肝。
可痛又能怎地?死了的儒生不会复活,活着的儒生也离死不远。
杨敬桓在山洞外下了最后通牒,半个时辰之内,若果左楚贤投降,可留他和浩然营一条生路,若是不从,半个时辰过后,势必赶尽杀绝。
这等谎话,也就能骗骗梁贤春,左楚贤是什么智商,怎么可能上当?
怒夫军为什么要接受左楚贤的投降?
俘虏了左楚贤等人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为了拷问出些机密?
左楚贤身上有什么机密?浩然营又有什么机密?
整个剿孽军都没什么秘密可言。
为了震慑朝廷?
用人头震慑,比用俘虏震慑的效果更好。
杨敬桓根本不会接受左楚贤的投降,他只是想动摇左楚贤突围的决心。
没想到左楚贤不上当,梁贤春上当了,她冲着山洞外高声喊道:“若是我等诚心投降,你当真不会食言?”
杨敬桓在洞外喊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在下决不食言!”
梁贤春回头看着左楚贤,她觉得杨敬桓挺有诚意的。
左楚贤没理会梁贤春,他正在与弟子们商量身后事:“为师昏聩,令你等随我出征,却把大好年华葬送在这里,
今夜为师且拼上这条性命带你等突围,你等之中定有生还之人,届时须答应为师一件事,
无论为师是否留下尸首,且帮为师建个坟冢,日后有无祭扫都无妨,为师只求一事,千万把我葬得和梁贤春远些,莫再让我看见这蠢人一眼!”
杨敬桓也在思量对策,这山洞人迹罕至,军中无人来过,不知构造,也不知深浅,贸然强攻,怕是要吃亏。
若是不强攻,就得在这耗着,像这样耗下去,梁玉瑶和林天正的援军随时可能会赶来。
他们赶来如当如何?
其实这对杨敬桓来说未必是坏事,他有把握同时硬钢林天正和梁玉瑶,如果梁玉瑶先到,他甚至有把握吃了梁玉瑶的红衣营。
一场战斗,灭了苍龙营、浩然营和红衣营,这场大胜足以扭转战局,这份战功足以让杨敬桓升到总坛,与肖松庭平起平坐。
可如果先来的不是红衣营,是武彻营呢?
林天正可不像梁玉瑶那么好对付,他打起仗来太不要命,能在他身上能占得便宜有限,但应该不至于吃亏。
可如果是徐志穹打来了,该怎么办?
徐志穹远在紫泉阁,就算他击败了祝振洋,又借助阴阳法阵带兵来驰援,也是强弩之末。
况且阴阳法阵能带来的兵马终究有限,至多也就三五十人,届时连他一并斩杀,剿孽军离彻底溃散只剩一步之遥。
考虑过所有的结果,杨敬桓决定加派巡哨,耐心的等下去。
以梁贤春和左楚贤为饵,不管谁来,再多灭他一路人马!
一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没见有人来增援。
难道剿孽军不顾主帅死活?
左楚贤率儒生集结在山洞口,貌似要突围。
也罢,今夜见好就收,歼灭苍龙营和浩然营,也算一份了不起的战功。
杨敬桓下令列阵迎敌,忽听巡哨来报:“有一老者正向我军靠近,已杀哨兵十余人。”
“一个老者?只身一人?”杨敬桓满脸费解。
没等哨兵回答,一股威严从天而降。
霸道修者!好强的气机!
杨敬桓动用饕餮七品技吞纳,吞吃对方外放的气机,转化为自身力量。
猛烈的气机瞬间填满了杨敬桓的经脉,可威压的气势却没有减弱。
杨敬桓不敢再吞了,他的经脉抵挡不住气机的冲击。
其余饕餮修者修为不够,没来得及吞噬气机,已经在威压之下,被迫低下了头。
好深的修为!
杨敬桓意识到不妙,赶紧下令撤退,军令刚刚下达,身边几名军士手脚断折,到底不起。
盘蟒!
杨敬桓分出一百士兵原地断后,率其余军士落荒而逃。
山洞之中,梁贤春看得清楚,高呼一声道:“老祖宗来了!”
梁季雄来了。
三天前,怒夫军第一次反击,徐志穹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给梁季雄送信,梁季雄用了三天时间从北境飞到了滑州,可惜还是来晚了!
左楚贤率领儒生冲出山洞,在梁季雄的威势之下,很快将负责断后的一百敌军赶杀殆尽。
梁季雄还待追击,左楚贤劝道:“圣威长老,今夜不宜再战,难说敌军还有多少埋伏。”
梁季雄面色阴沉,转脸看着梁贤春道:“苍龙卫还剩几人?”
梁贤春小声答道:“还剩十六人。”
“十六人!”梁季雄咬牙带声,怒视梁贤春道,“立刻回营!”
回到大营,梁玉瑶正率军坚守营盘,见梁季雄来了,一脸惊喜迎上前去:“老祖宗,你怎来了?你不是在北……”
梁季雄满脸怒容,吓得梁玉瑶不敢作声,待到了中军帐,梁季雄质问梁贤春:“今夜惨败,是何缘故?一五一十说来!”
梁贤春还不忘了辩解一句:“倒也不是败了……”
梁季雄一锤书案:“我问你是何缘故!”
梁贤春抿了抿嘴唇,把战事经过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她把自己轻易出兵,中了埋伏的经过尽可能淡化,重点强调敌军之中有饕餮修者,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梁季雄没有追究出兵的时机,他重点留意到了一件事,梁贤春对饕餮修者无可奈何。
“剿孽军中多杀道,杀道不惧贪道,你怎会无从应对?”
梁贤春理直气壮回答:“苍龙营皆霸道修者,却被贪道克制。”
“胡扯!”梁季雄一声咆哮,“剿孽军五营,霸道、杀道、儒道相互照应,互有弥补,你为何单独领苍龙卫出战?若是各营各自为战,却还组成一军作甚?”
梁贤春无言以对,左楚贤道:“圣威长老所言极是,我浩然营之所以还有半数人马生还,全仗听了徐千户之言,从红衣营和武彻营换来三十名杀道修者,这三十名杀道,此役却立下大功!”
“换?”梁季雄一愣,“各营相互辅助,原属你等本分,为何还要交换军士?”
梁玉瑶道:“徐志穹也是这般说,他让全军集结在一处作战,可大将军不听他的。”
左楚贤叹道:“一路征战,徐千户频出良策,可大将军从未听其一言,也不知将军与徐千户之间到底有何仇怨。”
梁季雄看着梁贤春道:“出征之前,我再三叮嘱于你,但凡战事,多听志穹之言,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
梁贤春终究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被梁季雄如此训斥,脸上挂不住了:“老祖宗,就算我这仗打败了,之前的胜仗却怎么说?”
左楚贤道:“大将军,之前不过抓了些怒夫外道教众,他们算不得军士,咱们也不算打了胜仗。”
梁贤春更加恼火,没想到左楚贤也针对于他:“在玉安县,生擒血孽四品高仁孝,也不算胜仗?”
左楚贤闻言笑道:“若不是徐千户前往和顺村查访,将军险些误伤良善,却要和高仁孝一起剿灭朱雀修者!”
梁玉瑶在旁道:“这事我能作证,当初徐志穹和我一起去的和顺村,若不是他看穿了高仁孝的伎俩,这一仗打下来,势必要激起民变。”
梁贤春双眼血红。
没想到梁玉瑶也来指摘我!
“好啊!都是我一人之过!”梁贤春咬牙切齿道,“我就是个不会打仗的人,剿孽军都不会打仗,所有功劳都是徐志穹的!
他区区一个提灯郎就恁地会打仗?且在掌灯衙门杀过几个人,就叫会打仗吗?”
梁季雄喝道:“他在北境见过多少血?他用一千军士拖住了图奴数万大军!你还有脸轻视于他?若不是他出身低微,哪轮得到你做这主帅!”
梁贤春恼恨之极,且和梁季雄争吵起来:“北境战事,动辄十余万人血肉相抵,我今夜只阵亡百十人,老祖宗竟如此责怪于我?”
梁季雄闻言,怒不可遏:“十余万人交战,都是寻常军士,你带的是寻常人马?你带的是千百挑一的人杰,而今整个苍龙卫被你打断了根基!
若不是因为皇帝赐你金钺,我今夜就该斩了你!你且退下,等候发落!”
骂走了梁贤春,梁季雄对梁玉瑶道:“你去把志穹叫……请来,且说看我面上,莫要与贤春计较,莫因一时之愤误了大事。”
……
杨敬桓一路狂奔回了雨陵城,将此役战况报告给了隋智。
听杨敬桓描述那老者,隋智当即知道了他身份:“圣威长老来了,可惜他来晚了。”
苍龙营基本全灭,浩然营毁了一半,杨敬桓只折了一百多军士,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祝振洋一去不返,这让隋智颇为担忧。
次日天明,一名饕餮修者背着祝振洋的尸体,回了州坛,在隋智面前哭诉昨夜的战况。
他是此役唯一的生还者。
杨敬桓在旁一语不发,他为祝振洋感到惋惜,也为自己没和祝振洋交换敌手感到庆幸。
徐志穹是个恶煞,今后我千万不能轻易碰他。
隋智紧锁双眉,觉得此事不可思议。
五十名饕餮修者,同时被纯阴之气所伤,徐志穹肯定叫来了阴阳司助战。
可阴阳司得出动多少高品修者,能同时用纯阴之气伤了五十名贪道修者?
这五十名贪道修者,可都有七品修为!
等查验过祝振洋的尸体,隋智更觉得不可思议。
“点指穿心,他死在了宦官的手上……”隋智错愕良久,“徐志穹的军中,怎会有宦官?”八壹中文網
杨敬桓道:“属下担心,宦官并非出自徐志穹军中。”
“皇帝?”隋智一愣,“他居然派宦官来对付我?也罢,吩咐教众,自今日起,在雨陵城中搜捕宦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