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路云苓十分吃惊的用手捂住自己张开的小口,一边看着面红耳赤的樗里骅,一边又看看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的虞歆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脸颊上的绯红让她看上去就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般。
对于虞歆儿将自己的悄悄话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路云苓虽然暗自有些嗔怒,但也有些喜悦在其间的。
她看得出来,与她相比,樗里骅一定是更喜欢虞歆儿要多一些的,不然的话,她又怎会在樗里骅的府中遇见了两年多未见的虞歆儿。
而虞歆儿又怎会让樗里骅言听计从,在她的面前唯唯诺诺。
原本妾氏是不能与夫君同桌用饭的,更别说自己和虞歆儿此刻还并不是樗里骅的妾氏。
可虞歆儿仿佛就像是丝毫不知道此事的样子,拉起路云苓就上桌吃起了饭,而樗里骅只是无奈的看着虞歆儿却并无要责备的样子。
这让路云苓十分吃惊之余,更对自己的猜测加上了十分的笃定。
所以虽然虞歆儿毫不顾忌也不讳言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以后,路云苓也听出了虞歆儿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所以她除了有些羞涩之外,心中自是万分欢喜的。
正当路云苓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樗里骅吃力至极的咳嗽着流下了鼻涕眼泪顿时心生关切想要起身去帮樗里骅的时候。虞歆儿却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一把拉住了路云苓的手说道:“不必去可怜他,为何会被呛,他自己知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也算是长生天的惩罚了。”
路云苓听着虞歆儿的话,噗嗤一声掩口轻笑了半晌这才缓缓重新坐了下去。
而另一边的樗里骅低头咳嗽了好久之后才从桌上摸到了帕巾擦去了口鼻上的异物,缓缓起身红着眼睛厉声说道:“你们两个竟敢谋害夫君,该当何罪。”
说完后,樗里骅突然浑身一震,想要继续说出的话便在虞歆儿和路云苓两人面露的异色中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
片刻后,樗里骅重新坐下再次提起了桌上的筷子,夹起了盘中的菜轻轻说道:“菜都要凉了,快吃吧。”说完后,将菜送入了口中就又低下了头。
“好吃,很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
他的对面,虞歆儿怔怔的看着樗里骅的模样,突然微笑了起来,但随着她的笑容,那深邃的眼睛旁却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润来。
而此时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路云苓的脸上却没有再出现笑意,她沉下了心,暗自默念着:“长生天?原来歆儿妹妹是戎人啊。”
随着路云苓的到来,樗里骅又一次成为了黄阴城中酒肆深巷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自古英雄配美人,说的不就是像白狼将军这样的大英雄吗?
唯美的故事因为战争时期内的枯燥变得更加多姿,所以传播起来也就会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进行着。
不久之后,遥平城中的宰冢府也传开了黄阴城中那白狼将军的故事。
“宰冢大人,这河西将军还真是能人之所不能,就连纳妾也一纳就是两个,
据闻还都是世间的极品,这上天是当真不公啊。”
顾道远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开口说话的那位身材矮小,满脸肥肉的锦衣中年人,虽然内心之中已是极为厌恶,但一想到此人乃是实现樗里骅联合诸国在黄阴拒敌的关键人物,所以他还是一忍再忍,淡淡笑着说道:
“这樗里将军乃是人中俊杰,自然是与众不同,况且这些年战事连连也着实耽搁了他娶妻生子。
眼看着他快要而立之岁了,可他直到此时才纳妾,倒让老夫到觉得樗里将军真是令人敬佩啊。”
听顾道远的话中有明显替樗里骅分辨的意思,那面貌浑圆的中年人眼珠子一转,立刻惊讶的说道:“原来河西将军还未娶妻?这还真是哀事一件呐。
人生在世,每日能够醉卧美人膝才可谓是俊杰所为,所以我姬鹿才选择远离行伍做那隐世不出的修行人。
若不是戎人东进,天下需要我大周列国拧成一股绳,怕是天子想要请我出世,那也是决计办不到的。”
姬鹿说完后,将他那又圆又小的眼珠子转到了厅内四名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身上,再也不说话了。
一旁,另一名穿着锦衣的男子却突然生出谄媚着神色向姬鹿媚笑着说道:
“少师大人志趣高雅,平生只专于美酒与美女二事。
这天下要若论活的洒脱雅致,怕是除了少师大人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萧某昔日在齐国时早就听闻少师大人志向超脱,若不是少师大人一心问道,欲登大极,怕是当年先王也不会......”
“唉”
那中年人话刚说到此处,姬鹿连忙将手抬了起来止住中年人的话语说道:“萧大人此言休在提说,天子之事乃是上天之事,岂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私论的。
不过萧大人也有一句话倒是说的没错,对于问道之人来说,人王又哪里及得上天仙来的洒脱呢。”
姬鹿淡淡说完后,那萧姓中年人顿时生起了恍然大悟的受教神色连声称是,同时又向姬鹿提酒敬上。
而姬鹿也不看萧姓男子,只是提起案上的酒樽,仰脖一饮而尽。
随后他又将眼神飘向了起舞的女子,流露出一丝众人皆懂的表情,丝毫没有顾忌。
厅中起舞的女子中立刻盈盈退下一人,徐徐来到了姬鹿身旁为他斟满了酒樽,可她正要起身时却被姬鹿一把抓住了那支曼妙的玉手,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姬鹿便对正准备向自己敬酒的顾道远和张孜彧说道:“二位大人,时辰不早了,本少师也有些累了,这就要去歇息。
王上的敕令你们已经获悉,太师大人和贵国赵大人以及宗伯大人也在王畿等着你们前去商议联盟大事。
既然二位大人说自己做不了主,那还请二位大人尽快将此事告诉河西将军知晓,也好让本太师早日回到王畿。”
说罢后,也不等顾张二人说话,姬鹿就起身将身旁惊恐的女子一把抱起,哈哈一笑就要离厅而去。
顾道远和张孜彧见状相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吃惊中有些厌恶的神色,但随后二人又同时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就要向姬鹿拜别。
“少师大人!”
突然,厅内响起了一声大喝,原来是一旁站立的马元看那在姬鹿怀中的女子哀凄的表情终于忍将不住想要开口阻挠,却被吓了一跳的张孜彧连忙拉住了衣襟。
姬鹿面露不悦的回头看了低头踟蹰的马元一眼,随后就向顾道远冷冷说道:“宰冢大人,秦国就是这样区分上下尊卑的吗?
若是嫌本少师碍事,不妨直言就是了。
本太师知道,诸国对待天子的态度从来都不怎么恭敬,但却没有想到你们秦国竟然无礼至此,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回京之后,本少师自会将诸位的态度向天子告知的。
至于联军此后还会否承认秦国,会否支援黄阴,那可就不是本少师该考虑的事了。”
姬鹿刚刚说完,顾道远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只见厅内正在起舞的三名女子随着乐音戛然而止都停下了脚步,向顾道远盈盈一拜。
“少师说到哪里话。
昔日顾某就听闻少师大人修的是喜乐道,所以一名少女哪里能够助少师大人修行得道。
方才只是马将军见少师大人离去的匆忙,所以才出言想让少师大人止步。
这四名女子乃是一母同胞,虽然不及王畿女子温婉如水,但也算的上是人间难得的极品。
少师大人舟车劳顿,不惜委身来我秦国助我抗戎,我们又怎能让少师大人白白辛劳。
所以这四名女子我们准备尽献少师大人,还望大人笑纳,更望少师大人念马将军年少无知,不要记挂在心里了。”
顾道远说罢,微微躬身向姬鹿施了一礼。
姬鹿随着顾道远的解释,逐渐缓和了面色,当他听到这四名女子乃是一母同胞时,更是睁大了眼睛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他一边看着怀中女子的面孔,一边又抬头看着厅内另外三名女子,越看越是欣喜。
所以等顾道远说完话后,他立刻迫不及待的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少师误会了马将军,秦国献此大礼足以证明贵国诚心,顾大人放心就是。一切都交给本少师了。”
说罢后,他又重新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在数人的指引下就带着四名哀怨的女子离开了厅内。随他离去的还有几名同样来自王畿的贵族们。
烛火通明,酒肉仍温,可殿内众人在目送着姬鹿走后却都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沉默了许久之后,那方才还对姬鹿满是阿谀之态的萧文考一拍面前的案几,厉声说道:
“真不知道这楚国发的是什么疯,他们既然派了五十万大军北上支援,但却非要让天子发令他们才肯出兵。
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楚国何事这么重视天子来了。
当年楚蔑公询问天子鼎数几何之时,怎么就没有想过这天子是天下共主来着。
这个时候没有了国公的楚国倒想要听天子的话了,真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