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元帅为别木尓和阿花奴两位头人主持公道了。
不过两位头人不知约束部下,违抗了大单于定下的夏秦两族人人平等的规矩确实有错在先,这是其一;
鲲鹏军的兄弟们又接连打了四个月的恶仗,所立下的功劳远大于过失这是其二。
所以依老夫之见,对于此间发生的兵祸元帅惩处首恶即可,就不必牵连所有的兵士了吧。
毕竟大敌当前,虽然我带来了三万援军,但对于攻克黄阴来说,多一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还是让他们上阵杀敌戴罪立功吧。”
秋兹说完话后,也不看那阴险狡诈的林诩就一屁股坐在了座上闭目养起了神来。
即便是林诩在他坐下后对他表示就依他所言来处理此事,并将别木尓和阿花奴麾下兵士全数交予他指挥也完全没有让这位老头人的内心产生丝毫的波动。
“老狐狸!”
这是林诩碰了个软钉子后,在重新回到自己座前时心中对秋兹的评价。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此刻始终闭着眼睛不去看他的秋兹内心之中,却除了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尽数问候一番以外,也对林诩做出了“小狐狸”三个字的不菲评价。
见秋兹不再理睬自己,林诩边向自己的坐上走去,一边向仍旧站在帐中神色激动的陆进说道:
“你有什么可不服的?
昨夜你的兵士冲入了二位头人的中军大帐难道还有假不成?
你可知道我与秋兹大头人亲眼看到你的兵士正在别木尓和阿花奴二位头人的军营门口与他们的兵士打斗,难道我们两人都是瞎子吗?”
说完话后,林诩刚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上,便大喇喇的向下坐去,似乎陆进的狡辩已经让他极为不悦。
只听那陆进激动地说道:“昨夜儿郎们是冲入了戎军大营。”
“咳咳!”
陆进刚说了一句话,林诩就突然咳嗽起来,陆进微微一愣随即连忙改口说道:
“是末将失言了。
昨夜儿郎们刚刚反攻冲入二位头人的大营,就与夏族的兵士们战在了一起。
混战了许久之后,我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秦军夜袭的号角声。
但当时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而且大营外围还有我鲲鹏军兵士在守卫,所以这些冲入二位头人大营的五千兄弟们就没有立刻收手。
但毕竟夏族兵士和我们鲲鹏军乃是一国盟友,所以两方再怎么争斗也都不会往死了打,这不元帅的兵马进入营盘之后,我们就收了手嘛。
当时您也看到了,弟兄们全部都在夏族友军的营盘门外,哪里有人能够冲到二位头人的大帐里呢。
所以说二位头人是被我们所杀,末将实在是不服。因为我们连大门都打不进去,又怎么能打到大营核心处的大帐里呢。
更何况我五千兵马冲击两万人马的营盘,没有被打溃就已经是万幸了,又哪里有本事能够去杀了二位头人。”
说完话后,陆进偷眼看向了面色凝重的林诩一眼,见他颔首点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又将目光移到了秋兹那里。
但当他的眼神看向秋兹时,恰巧见那秋兹的眼睛睁开与他的目光相对,这让陆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慌的低下了头。
可正在这时,林诩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
“也是,昨夜我率兵赶到别木尓二位头人的营盘时看到的情形倒是与陆进所言一致。
鲲鹏军的兵士们根本就打不进两位头人的营盘内,似乎所有的人都围绕着营门在打斗着。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按说你那五千人马别说打不过两万夏族兵士了,就是五千对五千你们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二位头人的确身首异处,这可真是有些蹊跷了,难道果真是秦国人趁着我军营内大乱派出了刺客所做吗?”
林诩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但他刚说完,就听秋兹冷笑一声说道:“这樗里骅还真是好手段啊,明知道我军大营内讧,竟然不遣人前来攻营,一举击溃围城之敌,反到退而求其次派人前来刺杀我军主将,这可真是奇了怪哉。”
秋兹说罢后,林诩假装深以为然,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后向帐内另一名戎人的头目问道:“鲁里耶,昨夜巡营之事由你负责,来说说这秦军的动向如何?”
见主帅突然向自己问话,原本满心苦恼又有些怀揣着看戏心思的千夫长鲁里耶立刻起身说道:“禀元帅,昨夜虽然是我在巡营,但营内发生内讧时我就立刻率兵前去探查,所以那支偷营来的秦军动向我也并不清楚。
只是听说他们仿佛进入了我军的营内,又突然匆匆离去了。”
林诩待到鲁里耶说完话后,立刻眼珠子一瞪厉声喝道:“既然你也知道昨夜负责巡营之事是由你负责的,但你为何私自率兵擅离职守,让秦军顺利进入我军大营之中?”
鲁里耶见林诩发了怒,他便慌忙解释道:“别木尓大头人受到了攻击,我自然要去帮他。所以......”
“够了,别木尓大头人有难,自有他麾下的兵士前去保卫,但你身负全军营盘巡视重任,却擅离职守任凭秦军入我营盘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说来,别木尓和阿花奴二位头人被秦军刺客刺杀,就是你这厮的责任最大。说不定你早就被秦国人买通了吧。
来人啊,给我将鲁里耶推出去砍了!”
“是!”
林诩说完话后,方才准备押送陆进的卫士连忙大喝一声,转身走上前去将鲁里耶推了出去。
直到推出营时,那可怜的鲁里耶也没有明白林诩为何会突然向自己发难,所以一时愣住的他竟然一声未吭。当他知道喊冤时却发现大帐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而看到此情此景的秋兹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相劝。
鲁里耶擅离职守却是罪该万死,虽然明白林诩这分明是借题发挥,因为自己的一番抱怨就杀掉一名戎族大将,但他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所以秋兹目送着鲁里耶被推出帐中,他也没有开口再说只字片语。
而帐内的其他人早就知道林诩的做派风格,所以见倒霉的鲁里耶被推出去砍了头,其他的人一时之间顿时噤若寒蝉不敢目视自家的主帅,生怕下一个倒霉鬼会轮到自己。
“秋兹大头人,现在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
就如同我的猜测一般,那些秦国人绝对是派了刺客将别木尓和阿花奴二位头人杀死的。
不然的话,他们为何会停在外营而不趁乱攻我大营呢,我想一定是他们在接应得手的刺客。
所以往后你我二人可要加派人手,切不可重蹈二位头人的覆辙啊。”
说完话后,满脸严肃的林诩看到闭着眼睛的秋兹面色平静,只不过他那平静的脸庞却不时地微微抽搐着,不由得内心里微微冷笑一声,突然向帐内众将喝道:
“昨日,本帅亲自率领三万援军前来支援,更带来了三个月的粮草用以作战。
目下我军加上援军共有八万多人马。这虽然与我当初离开大军时兵马人数几乎相当,但黄阴城中的秦国兵士人数却因为前些时日我军的猛攻而损失惨重。
此消彼长之下,我们当厉兵秣马做好最后的准备。
我已经与秋兹头人商议好了,待到谷雨时分,我军便重新开始攻击黄阴。
所以众位将军回去后要好好地准备一番,特别是昨夜发生冲突的两支兵马,更要认真的整顿整顿。切不可因为你们一时的摩擦而坏了我大夏国的千秋大计。”
说完话后,林诩环顾帐内一圈后突然语速转慢,淡淡的说道:“看你们的面色似乎是对强攻黄阴已经心生胆怯,但我若是要让你们强攻城池,可并不会向别木尓和阿花奴二位头人一样的蛮干。
你们只需要在这十多日里好好准备即可,到时候,这攻城战将会如同野战一般简单。
那座阻拦了我们四个月的城墙将会荡然无存,所以届时要是你们再拿不下黄阴,这满帐上下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就做好向大单于谢罪的觉悟吧。”
说到这里,林诩站起了身子,面向黄阴的方向微微裂开了嘴角,淡淡的笑了笑。
而满帐中的将领们除了秋兹以外,其他的众将全部在面面相觑一番后,眼神之中露出了狂喜之色。甚至昨夜还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不休的几位将领也都像是毫无嫌隙似的,面露喜色相互点了点头。
虽然不明白那城墙为何会消失不见,但林诩既然说出了此话,那就一定会实现的。
还是在林诩麾下打仗要容易的多啊!
所有人的内心中都如此感叹道,而且那些原本就是别木尓和阿花奴麾下的将领竟然也都发现,这林诩除了阴险一些外,似乎比原本只会让自己去送死的自家头人更加值得去效命。
顿时,帐内众将齐声应是。
他们在林诩随后微微摆了摆手后,便各自出了营帐去了自己的营内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准备去了。
“秋兹头人,别木尓和阿花奴二位头人的麾下就要拜托头人仔细整顿一番了。你也看得出,那些小头目们可并不太认可本帅今日的决定啊。
大战当前,恐怕贵族的兵马再不能如往昔一般按照部落亲疏来编整为一队了。如果将二位头人的旧部兵马尽数归于秋兹大头人的队伍中,我林诩也是十分愿意看到的。
同时,我鲲鹏军五万将士也都站在秋兹大头人的身后,随时可以为大头人提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