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北连龙岭,南抵蛮瘴之地,西决昆仑,东达落樱山脉与楚国以荆地为界。
当年姚君设立蜀国,本是想为神州造一个巨大的堡垒来抵御日后戎军的攻击。
可以说河东郡就是类似于蜀国的缩小版,而蜀国则是大出十数倍的河东郡。
这其中,以历山、萧山甚至是须弥山脉南麓一段为主体隔绝南北的龙岭上,自古就建造分布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关隘。
这些关隘都有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除了部分属于秦国蜀北郡管辖外,绝大多数都分布在蜀国的北方,尤以剑阁雄关为首。
不过,恐怕姚君当年也是没有想到,她的深谋远虑会在数百年后终于派上了用场。
不知道如果姚君能够活到现在,她会为此而感到骄傲还是无奈呢?
蜀国四面环山,而且这些环着的山还大都是些巨大无比的山。
所以在蜀国的历史上,极少会出现染指中原或是侵略他国的事迹,当然他国若是想要侵入蜀国也是难比登天的事情。
虽然,近百年来因为荆地归属的矛盾,蜀国与楚国时常交恶更会大打出手,但两国都心中明白那落樱山脉才是最终的天然边界,这打打闹闹也就算是悠久历史长河中的一剂调味了。
“顾大人,昔日听闻介子对我教诲道,这蜀人喜好安逸且大多不愿征战,历来与他国争斗时蜀人更不会拼命,不知道顾大人与蜀国人打了颇久的交道,有没有感受到蜀国人的特殊之处呢?”
晃晃悠悠走在落樱山谷一处小路上的马车里,顾道远与樗里骅相对而坐,谈论着蜀国的风土人情。
顾道远自然没有了曾经对樗里骅说话时的那种类似于长辈的谆谆教诲,此刻听到大秦左更对他询问后,顾道远便连忙恭声回道:
“介子大人曾游历四方,学识渊博,他所说的确实是实情。
左更大人请看,这车窗外的落樱山地势险峻,各处的道路都是像我们现在行走的峡谷一般。像这样的天堑若是有一支兵马守卫,则外敌想要攻入此处的难度堪比登天。
左更大人自然晓得那龙岭地势远比这落樱山脉还要险峻万倍,所以蜀国自建国至今就从未受到过动摇国本的外敌入侵。
况且这四面环山之中,却是千万里的沃野良田,因此蜀国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因为生计困难而爆发过任何动荡。
蜀人安逸,是因为没有外敌入寇,不会为衣食忧愁,所以介子大人才有此评价。
顾某也深以为然。”
顾道远说完话后,转眼向眺望远方的樗里骅望去,却见那位新得子嗣故已蓄起了胡须的年轻左更此时已是满怀心事的模样。
顾道远并未出言再去打扰樗里骅的思索,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两匹在崇山峻岭中若隐若现的白狼来。
“白狼将军!”
顾道远凝思道,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想起遥平到蜀国这一路来,百姓口中所传颂的关于白狼将军的传说。
其实作为一国宰冢,顾道远自然晓得那些百姓口中传颂的事迹多有夸大之嫌,
像什么樗里骅单枪匹马枪挑戎军元帅林诩;
什么黄阴守军以八千众抵抗二十万戎军半年之久,并将戎军打出了燮玉关;
什么樗里骅冲冠一怒只是为了红颜,因为他爱上了大夏国的公主所以才将戎兵杀的丢盔弃甲,以逼迫戎军交出公主。
而且这段风流传说中讲道:燮玉关鲲鹏军其实是听到左更大人樗里骅亲自在黄阴城守卫,所以本是想去投降的,却不察被秋兹所连累,这才导致樗里骅将林诩的鲲鹏军也一同杀的大败。
想起坊间种种离奇的传闻,就连年过花甲的顾道远在偷眼看向樗里骅时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顾大人在笑些什么?”
同样看向车窗外的樗里骅虽然并未转头,可是他却用余光看到了顾道远面色的变化。顾道远连忙笑着恭声说道:“啊,左更大人。我是想起了前几日在荆州城时听到的那说书先生讲述的故事,因此觉得有趣这才发笑的。
还请左更大人勿怪。”
樗里骅将目光转向了花白头发的顾道远面庞,忽然微微一笑道:
“顾大人,坊间传闻实在太过夸大了,况且黄阴的胜利乃是将士们用生命与鲜血所换来的,而且楚国援军的及时到来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这其中唯独属我的功劳最为微薄。
其实那日在荆州城,百姓口中那些夸大的传述定是四公主故意散布出去的声势而已,这其中的原因樗里不说,宰冢大人自是懂得的。
樗里骅说到这里,竟然微微有些脸红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随即他见顾道远又要施礼说话,便连忙伸手压住顾道远的手臂笑着说道:
宰冢大人,你我二人单独在这马车上,那些虚礼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况且这“左更大人勿怪”几个字从顾大人的口中讲出来,让我总觉有些不太自在。
想当年顾大人在中枢时,我师父介子尚且还是以您为尊的。
虽说尊卑有别,但一时半会儿樗里还是不大习惯宰冢大人对我施礼讲话。
况且这次来到蜀国毕竟是怀揣着大事而为,所以我们还是按照事先约定的身份来相互称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