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倒的那位腰刀一甩,七尺男儿昂扬站起,就要据理力争。
执法士卒吃的什么?也就是糙米酱菜罢了,平白看着最低级的士卒跑去嘚瑟,心里憋屈着呢,而且苏昂先是霸擂,后是弄出这么一堆子吃肉喝酒的兵,人比人得死,他们都火着呢。
所以能摊上打苏昂的,正是执法士卒里的五百主。
位高权重,什么时候被人踹成个趔趄过?混账,他在执法!
可是,一回头,七尺的昂扬男儿缩成了六尺。
面对赵清流的一张老脸,哪怕是执法士卒里的五百主,也只能委屈巴巴的看向副帅荷,忽然觉得不对,这是找副帅荷出面?他凭啥?
急忙低头,小步往后退……
“打文杰,也是这个打法吗?混账东西,一帮子混账东西!”
赵清流撸起袖子,撩起长袍,抬脚追上执法士卒里的五百主,又是踹了三脚:“文杰都是谋士所自己打懂吗?你们这些糙汉,傻了吗?不知道自己手重?不知道你们的三十军棍能把秀才给打死喽?来人,不,老夫亲自打!”
身为谋士所的所监官,赵清流也不能违法副帅荷定下的军法,但文杰和任侠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打文杰的话,可以让文杰去打,基本上,和受刑的任侠伤势差个不离。
副帅荷当然允许,对赵清流点了点头。
“来,老夫亲自打,放心,放心……”有人送来军棍,赵清流不急着接。
他先搀扶苏昂,好生让苏昂趴在地上,这才把军棍接在手里。此时别的士卒已经被掀开甲裙,百人将包括身为五百主的瑶十三都被卸下腿甲,又黑又粗的军棍早就砰砰打落。
一下,士卒们就龇牙咧嘴的叫唤起来。
广腾和别的百人将特别硬气,抿着嘴,哼都不哼一声。
不爱笑等屯长紧紧跟着,脸上带起嗤笑。
瑶十三反而好像早就被打皮了,挨一下,立马大笑:“一个,军棍呦,看得姑娘心里疼;二下,军棍呦,三天没的宠……”唱上两段荤话歌谣,那边看向苏昂:“兄嘚,没事,哥哥我在家里就是这样打,三十军棍,最多七八天不能和姑娘们快活罢了。”
“……”苏昂。
嘭!
猛的一声大响,士卒们吓得都不叫唤了,广腾等百人将,不爱笑等屯长,甚至季然和罗不死等苏昂手下的人,都吓得浑身发麻,连忙看向苏昂的那边。
声音是从苏昂这边发出的,那么狠的一下,别直接打死了?
唯独瑶十三听着这巨大的声响,桃花眼直勾勾的,脸皮发麻,张张嘴,一脸不公平要抗争的样子想叫起来,又捂住嘴巴,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不公平,不公平啊……”他小声嘀咕。
“咳咳。”
赵清流咳嗽两声,军棍高高举起,又是恍若闷雷的一下,脚尖踹踹苏昂,呆滞的苏昂就龇牙咧嘴,一副受不住的样子。
可实际上,刚才的一军棍,把苏昂打懵了。
军棍带着特别可怕雄浑的才气,一下子打爆了他身体内自然沁散的才气,所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但当苏昂觉得会很凄惨的时候,屁股上,却一点不疼。
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一种。
赵清流一边打,一边朝着副帅荷的方向笑:“老喽,没力气喽,只能用才气打……还好,下官会控制着,肯定让这不成器的苏家后生知道……什么叫作军法,什么叫作害怕。”
副帅荷点点头,普通的脸抽搐两下。
跟随而来的谋士所文杰,十分郑重的跟着点头,对赵清流行礼道:“赵公执法严明,我等佩服。”
周围的执法士卒却愣了,特别害怕的看赵清流——
所监官大人,好黑的心,好狠的手啊,刚才还以为赵清流要帮着文杰,现在看来,绝不能落在赵清流的手掌心里。
文杰都这样打,打他们任侠,是不是得用上诗词了?
要人命呐!
……
苏昂叫得更凄惨了。
百里戈忍不住,小亭卒也忍不住,挣扎着要爬起来护住苏昂,却被旁边的季然扯住了,小声说了几句话,满脸都是‘还能这样玩’的纠结神色。
但旁的任侠,比如不爱笑,四个屯长中,他和苏昂是最早起矛盾的,但矛盾不大,消去后,反而和苏昂的关系最好,“反正我就是来找死的!”不爱笑的妖息猛然炸起,战刀出鞘,昂然站起:“诸公,苏家子的军杖,某十倍受了!”
“军法,岂容你越厨代庖!”赵清流继续‘暴打’苏昂。
当副帅荷无语的眼神看过来时,他老脸一红,手上加快速度,接连炸出雷鸣般的轰响。苏昂的身边尘土飞舞,散去后,竟然趴在一个半丈深的大坑里。
地都打成这样了,人呢?
不爱笑和另外三个屯长一边挨打,一边挣扎着往苏昂这边过来,却被执法士卒里的强者狠狠摁住,五个百人将中,除了广腾脸色不变,剩下的四个,也流露出很多不忍。
苏昂瘫在地上,似乎已经没呼吸了。
而此时,赵清流好像也有点不忍心,伸出手,就有人递上清茶,他过去拽起苏昂,把茶水苏昂的手里掖:“喝点水,军法无情嘛,喝点水缓和一下。”
苏昂‘虚弱’的睁开眼睛。
对面,赵清流对他露出做戏做全套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赵清流为什么这样做,但人家护着自己,苏昂也不是不知好歹的那种人,露出感激的表情,接过茶水,准备做戏做全套了。
但当他接过茶水,膝盖莫名其妙的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脖子、手肘又不知道被什么点了几下,一身的姿势,竟然变成了下跪低头,双手高举,把一盏清茶,毕恭毕敬的奉在了赵清流的身前。
“什么?你要拜本官为师?”赵清流满脸惊愕。
几乎没脸看这场闹剧的副帅荷已经站远了很多,蓦然听到这个,立马就要开口阻止,哪知道赵清流飞快接过茶水,一口闷掉。
“好吧,玉不琢不成器,为大王教导栋梁乃是本官分内之事……
好吧,本官就……
委委屈屈的收了你吧。”
“……”苏昂。
我收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