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
拴在窗沿上的风铃在清风的抚弄下,不断地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这清脆的声音也算是为着房间之中诡异的安静,填色几分。
宁心泷站在床边,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清脆声音,看着坐在床上一脸冰冷的兮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宁心泷才好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走到了床边,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开口说道:
“阿瑾……”
“我说了!”清脆的声音里面呆着冰冷的寒意响起,让宁心泷有一种这声音是从地狱里面传来的错觉。兮瑾冰冷的眸子转了转,视线转到了宁心泷清丽的脸上,脸上的表情陌生而空洞。
“我的名字不叫兮瑾,我与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关系!”
“那我能叫你什么?”宁心泷走到兮瑾的床边,看着兮瑾,声音中带着点劝和的说道。“那么叫你红妆,枚绯,还是黎儿?那都已经是你前面三生的名字,这一世应该不算数了,兮瑾不过是一个代号,不管是谁为你取的,那毕竟是你的名字才是。”
“你懂什么?死在同一个男人手里三次,轮到你难道你不在乎?”兮瑾苍白到有些透明的绝色小脸上,冷笑连连。一双杏眼之中带着难以软化的执着与冰冷,冷声说道:
“你说够了没有?泷儿,我当你还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你要是执意为阎萝修说情的话,别怪我不顾我们之间的感情!”
宁心泷看着兮瑾一脸坚决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好,伸手接过一边一直做着透明人的暗一递过来的茶水,看着床上兮瑾坚决的侧脸,缓缓的说道:
“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只不过三百年前,做了一个傻瓜,最后为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付出了全部而已。”
说着,似乎脸上的表情什么波动都没有,只是带着静谧的笑容,笑的一脸开心。那对于往事丝毫不在乎的样子,让兮瑾脸上的冷色不由得退了几分,看着宁心泷脸上的笑容,他不由得皱眉。
“往事那么痛苦,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么?”
宁心泷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难以捉摸,轻轻地抬了抬茶杯盖子,刮了刮茶末子。看着那茶杯之中袅袅升起的水汽,笑了起来,目光平和,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恨……恨一个曾经深爱着的人,是要用多大的力气?这个我不知道。我还记得……那年三更西楼,秋雨初停,我在自己的闺楼之下救了一个人,是与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哥哥。我在心里面拿他当哥哥,拿他当做我最想托付的良人,但是他却有另一个身份。一个皇子,隔绝了太多的可能!”
“然后呢?你们没有在一起?”兮瑾皱了皱眉,看着目光平和的宁心泷,脸上的的冰冷稍退,带着几丝疑惑的问道。
“你既然和他青梅竹马,那么你们的身份应该不差太多才对,你们没有在一起?”
“在一起了。”宁心泷轻轻地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抬眼看着兮瑾,脸上笑得更加平和。从那平和的笑容之中,兮瑾却莫名的读出了一些她并不了解的感情。
“是在一起了,可是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我嫁给他了,做了王妃,最后还做了贵妃。我原以为我在他的心中是很重要的,就算不像我的心里面只有他一个人,那我在他的心中也应该有很大的分量才对。”
“可是……”宁心泷看着兮瑾,脸上的笑容忽然加大,变得明媚非常,那笑容看起来像是洗尽了铅华,之后,像是深井一样的沉静。
“在他的心里面,没有我,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的,只是一把冰冷的王座。为了那把王座,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我以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很希望有一天,我能够为他生儿育女,可是到死,我都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说着看样子像是颇为不在乎的话,宁心泷抓着茶杯的手不由得又收紧了几分,清丽的声音中也在不自觉之中染上了几丝颤抖。
“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每当我有了孕事,他就会让太医为我开一副不伤身子的堕胎药,在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没了孩子。到那时候,这个后宫里面的人都会知道,贵妃娘娘的腹痛症又犯了,没人知道,那一次次的腹痛症,都是我的孩子离我而去!”
兮瑾看着依旧笑的平和的宁心泷缓缓地说出自己内心深处鲜血淋漓的经历,小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听着宁心泷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一切,在我活着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甚至在死后还在为了这个男人的一句随口承诺而等了他三百年……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直到今天,我才真真正正地恨上一个人!”
缓缓地抬起眼眸,看着兮瑾欲言又止的样子,宁心泷满是笑容的问道:
“你说……这样的我,和你相比,又幸福多少?”
“你……”兮瑾沙哑着嗓子,看着脸上充满了淡然笑容的宁心泷,最后还是沙哑着嗓子说道:
“你……你比我坚强……”
“你和阎萝修的事情,我都已经听太子长琴和阎萝修说过了。和我相比,你实在是太幸福了……至少,你现在恨着的这个人,早在你第一世便对你情根深种。”宁心泷看着一脸迟疑的兮瑾,认真的说道。
“我承认,阎萝修对于感情是有些懦弱。他对于红妆的怜惜,让他不知不觉之间沉溺在红妆的天真之中,可是对于这一切他并不知晓,在最后红妆死的时候,他甚至连一个包庇都无法做到。”
“在这件事情里面,阿瑾,你只看到了璇玑星君的懦弱,可你有没有看到红妆的错误?红妆也许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在承受璇玑星君的庇佑之时,一点都没有成长。世上本来就无法容忍天真的人活下来,可是,红妆已经活了六百年,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悟道,你说这样的红妆,是不是很傻?”
“我……”兮瑾闻言皱了皱眉,脸上满是不敢确定,而宁心泷却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兮瑾接着说道:
“一个怨结的出现,不可能完全是一个人的过错,你应该全面的想想问题,把这一切的责任全部推到一个人的身上,真的公平么?”
看着兮瑾不再说话,宁心泷缓缓地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不管怎么样,依照她的立场,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不管怎么样,这些说到底还是要靠兮瑾自己想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