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没听到有人叫自己的乳名了,苍鹰浑身震了震,停止对苏宴的殴打,疾步走出小土屋。
寒风烈烈的黑暗里,半山腰上有数个恍若星星一般的光亮的在慢慢的蠕动,那是头顶带着照明灯的拆弹专家在排雷。
在这数盏闪烁着亮光的头灯里,有一盏灯格外的明亮,连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映照的无比清晰,那是闻讯赶来的六叔。
他十九岁进入盛家,被盛尊挑中陪在盛朗熙的身边,他凭着自己的智慧与胆识成为盛朗熙最信任最器重的人,私下里,盛朗熙更是敬他如父,六叔这大半辈子也算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大半辈子。
可是此刻,他却像是一个心疼孩子不懂事惹出了大麻烦的老父亲,佝偻着腰,在强劲的风中费劲的举着一个扩音器,声音嘶哑干涩的呼唤着那个陌生又让他心痛的名字。
从得知苍鹰的所作所为后,精神矍铄的六叔迅速的老去,没了精神依靠的他像是失去了拐杖的老人,连步伐都开始变得虚浮。
白晃晃的灯光下,他满头的白发在风中翻飞,他颤抖着手,每上前行进一步,都要哽咽着声音对着山上呼喊一句:“麟儿,回头是岸~~~”
站在土屋旁的苍鹰半眯着眼睛望着那个在记忆里永远抹不去的瘦小身影,眼底的情绪难辨分明。
回头是岸?呵,从他想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想过回头。
眼下的形势,他就是要回头,还能会得了吗?
没有人不渴望被爱,没有人希望自己是长久的孤独。
在长久缺爱孤独的状态里,苍鹰已经扭曲了自己的心灵,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邪恶的因子。
从二十年前,六叔把发着高烧的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却笑语盈盈的辅导另一个孩子楔子下棋的时候,他就暗暗的发誓,属于他的东西不能享有,那就彻底的毁灭。
连一直渴望真爱的东西也一起毁灭!
他缓缓的扯了一下唇角,勾了一个邪恶无比的笑。
小土屋四周安装了一圈的电灯,苍鹰回屋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土屋四周的电灯都亮了起来。
瞬间,半个山野亮如白昼。
六叔看到高大健壮的苍鹰出现在光亮里,如枯叶一般身体颤了颤,他欲要朝山上奔过去,盛朗熙拦住他说:“前面的尚未清理,六叔不要轻举妄动。”
寒风里,六叔发出一声叹息,他再次举起那手里的扩音器:“麟儿,盛老爷说了,只要你现在收手放了苏宴,他就留你一条生路!”
苍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朝着劲风吹来的方向大喊:“命是我自己的,凭什么要他留我生路,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天王老爷子吗哈哈哈……”
他的声音未传达到六叔这边人的耳朵里就被人吹散,六叔仔细聆听,也就只听到“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几个字,他仰望了一下遥远寂寥的天空,推开挡在她面前盛朗熙的手:“我种下的孽因,就让我一个人去尝受这个苦果吧!”
扔了扩音器,不顾盛朗熙的反对,截然一身的朝着山顶的小土屋走去。
关于炮弹一类的杀伤性武器,六叔是盛朗熙的启蒙老师,他对一般人埋的手法有些了解。
六叔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慎之又慎,在他马上就要走到山顶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一趔趄,他意识到自己踩了雷,迅速的做出反应,尽了力的把身体向前扑去。
一声巨响响起,他的左腿在炮火中被炸的血肉模糊。
盛朗熙眸色一紧,失声喊道:“六叔!”
站在小土屋前的苍鹰冷漠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他唇角勾了一个冷笑,走过来,蹲在六叔的面前,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他那只往外汩汩冒着鲜血的腿:“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吗?”
声音冷酷又绝情!
苍鹰站起来欲要走,六叔一把抱住他的双腿,满脸泪痕的说:“麟儿,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收手吧!”
苍鹰一把把他踢开,狂暴的大吼:“你还有脸提我的母亲?你除了用你那肮脏的生殖器在她身上播下一颗孽种之外,你还给过她什么?……你喜欢那个叫陆则安的女人,连带着她跟其他男人生的儿子也一起喜欢,那我呢,我算什么?不喜欢我,为森么要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六叔哭的老泪纵横:“对不起麟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如如果想要我死,我马上就死,你放了苏宴吧,她是阿朗的女人,你斗不过他的!”
不断从腿上流出的血,让六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在明晃晃的白炽灯光下,他如一个溺水的人垂死挣扎着。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盛朗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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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心里还只有他一个人!”
苍鹰说的咬牙切齿,用了全力一把把六叔踢开,转身回了小土屋,把满是伤痕且身上绑着的苏宴拎出来,对着六叔恶狠狠的道:“你不是要我放了这个女人,不爱跟盛朗熙为敌吗?不,我偏不,我会让她死,我让你们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说着,他用罪恶的手指启动了苏宴身上的定时器。
“不要,住手……”六叔无力的喊道。
可为时已晚,定时十分钟。
十分钟后,苏宴身上的就会自动爆炸。
行进到半山腰的盛朗熙在看到苏宴的那一刻,整颗心都乱了,他在楚源的桎梏中用力的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救苏宴!”
“阿朗镇定,保持镇定……”
楚源一边死死的拖住盛朗熙的身体一边催促拆弹分队加快速度。
单论起武功,盛朗熙不是楚源的对手,但是他现在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人一愤怒,就会爆发人体的潜能,盛朗熙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一推,一个直拳过去,就把楚源打倒在地。
一个黑影从小土屋后面蹿出来,只是短短几秒的功夫,萧慕锦的枪口就对准苍鹰的太阳穴:“像你这种不懂人间人伦之爱的畜生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苍鹰没想到萧慕锦这么快竟然能从布满荆棘的后山道上来,阴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慌乱,不过马上转瞬即逝,取代而之的是对生死的漠然:“你叛变的真彻底!”
萧慕锦冷哼一声:“我不屑与你这种人为伍。”
苍鹰笑了笑:“我当年就该听师父的话,把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斩草除根!”
对于孟东成的死,苍鹰一直都耿耿于怀,派出去打探这件事的人都说孟东成的死属他最得意的弟子萧慕锦所为。
苍鹰不相信,萧慕锦在很多地方都跟自己意见相左,仗着自己智商高领悟力强做过许多陷害他的事,但他仍敬萧慕锦是条汉子,因为能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挺过来一个月的除了他还有就是萧慕锦。
他虽恨萧慕锦,却也惺惺相惜。
直到易珂的也有易南行亲口给他说了这件事,他才知道当年人人避恐不及的大盗孟东成却是萧慕锦所杀。
苍鹰这才意识到萧慕锦的心思深不可测。
“为什么杀了师父?”
这样一句问话让萧慕锦有些意外,他冷冷一笑:“因为正义!”
苍鹰怔了一下,继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
倒在血泊里的六叔扶一棵苍老的树干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求你,放他一命。”
他的声音很小,气若游丝,但还是被从昏迷中醒来的苏宴听见了,她微微喘着气,用尽力气说出心中的话:“杀了他,萧大哥,杀了他替苏望报仇……”
萧慕锦看了一眼捆绑在苏宴身上不停跳动着数字的计时器,系心中一慌,该死,只剩下七分钟了,盛朗熙那个乌龟混蛋怎么还不上来?
他就这么一晃神间,苍鹰就反客为主,夺了他的手枪,枪口指向了萧慕锦的太阳穴。
萧慕锦不但一点害怕之色,反而轻松的调侃苍鹰:“不错,这是你反应速度最快的一次,不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把冰冷的枪从后面准了苍鹰的后后脑勺,盛朗熙躲过重重从正面上来了。
“马上把苏宴身上的计时器停止!”盛朗熙用枪指着苍鹰,冷酷又急切的命令道。
苍鹰扔了手里的枪,缓缓的转过身,让盛朗熙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眼底带着厚重的冷肃:“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盛朗熙!”
他早就想跟他一决高下,为了这个机会,苍鹰等了整整二十年。
“快点让苏宴身上的计时器停止!!”盛朗熙冲苍鹰大吼,枪口距他的心脏更近了一份。
萧慕锦检查了一下苏宴身上的装置,其设置太复杂,他又不擅长拆弹一类技术,苦思冥想了几秒之后对盛朗熙急急说:“让你的人派一名拆弹专家过来,快点!”
盛朗熙飞快的扫了一眼这里到山下的距离,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快点停止计时器,我命令你!”盛朗熙拔高声音再一次冲苍鹰大喊。
苍鹰哈哈大笑:“你不是很有能耐么,自己解除啊!”
六叔拖着半条残腿走过来,先是对苏宴跪倒在地拜了一拜,语气沧桑的说:“对不起苏宴小姐,五年前的大火是我叫人放的,跟阿朗没有一点关系,你的母亲也是我让人暗中谋杀的,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死不足惜,我今晚就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