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年头
安淼没说话,沉默的看着陆英把情绪发泄出去,他比谁都聪明,所谓的大道理一句都不用多讲,他心里明白的很,只要不在钻牛角尖,就还是从前的陆英。
他的哭声太大,红夫人听觉好,察觉到了一不对劲,连忙赶了过来,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陆英站在安淼身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
好像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成熟到不符合同龄的孩子,哭成了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红夫人看的一愣,下意识的把目光落下安淼身上,无声的问道:
“这是怎么了,要不要....”
她上前一步,犹豫着要不要哄他一眼,安淼摇摇头,依旧沉默的坐在原位,没过多大一会儿,他的情绪一点点的收敛,从大哭成了抽噎,到最后红着鼻尖满脸泪痕的打着哭隔。
安淼和红夫人都笑了,她拿出帕子来,给陆英擦了擦脸,揶揄道:“哭成小花猫了,还说不是小朋友呢,分明就是个小孩子。”
陆英脸一红,从安淼手里拿过了帕子,小声嘀咕的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很厉害呢。”
“是是是,好啦,厉害的陆英小同学,我们该出去吃饭了。”
安淼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向红夫人,“能吃饭了吗?我真的好饿啊,感觉快要昏过去了。”
红夫人嗔她一眼,“说了给你煮馄饨,非要吃点心,很快就能吃饭了,陆英,先给你姐姐拿一块栗子糕垫垫肚子,就一块,多了的话,她又要不吃饭了。”
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眼尾还带着几分红的少年小跑出门,他面上带着释然的笑,腰间的双鱼佩在阳光下越发的亮泽通透。
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双鱼佩上几秒钟,红夫人回过头,对着安淼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道:“可是你送的东西,那孩子今天不戴,我猜是有心结,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给哄好了。”
安淼叹息一声,瞥了陆英离开的方向一眼,有些无奈的道:“陆英有时候想的太多了,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让他把店里面的事情都放下,想十五之后送他去学堂,和同龄人接触接触。”
红夫人瞪大眼睛,走进了些,压低了声音问:“他同意了吗?”
“没,但这事我说了算,之后我们就要忙一些了。”
“好,那如阳呢?你打算怎么处理,让他留在这里,还是....”
她的话说到了一半,显然是想给安淼一点思考的空间,她深知安淼的性子,但也是猜不出来,这件事儿最后该是个怎么的进展。
敏敏对安淼影响太大了,说是给她彻底的摧毁也差不多,安淼险些就没能从塞外活着走出来,全然都是因为敏敏的死,而安如阳当时的优柔寡断,显然是让安淼极为的失望。
安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给刚才和陆英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讲了一遍,红夫人叹息一声,虽是有些惊讶,但到底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今日文学网
安淼善良,却并不愚昧,此番的结果已经是她最大的退让了,至于安如阳那边,他到底该怎么选,就看他自己了的,今后的路,在也不会有个能为他遮挡所有风雨,让他随意任性的姐姐。
光是这么一想,连红夫人都觉得有些悲哀,她没在说什么,转身又去了厨房,谁心里都清楚,现在的安如阳,已经不在是之前那个质朴的小少年。
她回去了厨房,安淼也离开了陆英的房间,本想继续到桌边晒太阳,犹豫了下,还是到柜台里拿起了账本开始翻开。
这东西陆英每天都要又看又算好长的时间,而安淼好像压根就没翻开过几次,她翻开一页,看到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的数字就是一阵的头疼。
不是吧,这么复杂的吗?
好厚的一本,他们这么大一点的药店,为什么每天会有这么多的开支?
安淼愣在了柜台里,陆英拿过了点心,放到一边,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就是个一头的雾水,安淼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些事,哪里懂得。
陆英早知如此,趴在柜台的另一边,面带笑意的看着安淼,道:“姐姐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陆英一定倾囊相授。”
少年解了心结,跳脱不少,知道不管怎么任性胡闹,撑死了不过是被安淼软绵绵毫无杀伤力的嘟囔两句,胆子大了不少,玩笑开得也是十分顺嘴。
安淼瞪他一眼,合上账本,道:“等你去学堂了,我一定能看的懂。”
陆英眯起眼睛,他从来都不想去什么学堂,宏图伟业都展到了好远的分店,哪里能被小小的学堂桎梏,只是既然安淼想让他多走几条路,他自然是不会违背。
不过也去不得几天,找个借口就能回来了,省的安淼跟账本去较劲。
陆英也不回话,将盘子里的两块点心向前递了递,笑道:“红姨说只能给你吃一块,我偷偷多拿了一个,姐姐快吃,我去厨房看了一眼,还要好一会儿能吃饭呢。”
多会哄人个娃娃,嘴巴抹了蜜糖似的,这才是她弟弟该有的样子,安淼的一脸的欣慰,拿起一块点心送到口中,更是幸福。
她忽然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真的很不错,没什么刀光剑影,更少了勾心斗角的谋算在身上,远离了皇宫和塞外,她现在就只是京城里面的一个小大夫,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安淼喟叹的一声,将账本丢到了一边,找到了两个小板凳放到门口,对着陆英招招手,小少年立刻凑了上去,两个人排排坐,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陆英给她拿来了斗篷,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喃喃道:“今年下了好多场雪呢,以前有人告诉我,如果年头就开始下雪的话,一年都不会平整的。”
“谁说的,还蛮有哲理的呢。”
“是我爹爹。”陆英不好意思的抿起嘴,眸光渐渐黯淡下来,“我对他们已经快没印象了,只剩下了一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