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三的家乡在阳翟,是地地道道的韩国人,前些年因为战乱逃到了齐国,在临淄当了一名狱卒。这小子为人奸猾,拍马屁使巧劲的功夫天生了得,几年的功夫就混的风生水起,成了临淄监狱中专门监押死刑重犯的牢头。郦食其服刑的时候,正好就在他的管区。赵小三早就听说秦国人都是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的蛮子,尤其是当今的秦王嬴胡亥,尤其可怕,长的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顿饭要吃人心,早点吃一颗,中午饭吃两颗,还有晚饭和夜宵――一想到这些,他就浑身冒汗。所以,看管郦食其的过程中他基本上没露面,就怕得罪人。遇到有鞭打逼供的任务,全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干。
郦食其对他的印象不坏。所以方才杀人也没把他揪出来。
刚才那些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滚落到地上的时候,赵小三全身虚脱,大小便登时失禁,和身边那些哭爹喊娘的‘同事’一样,他明白自己大限将至,难逃一刀。
赵小三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看着郦食其大袖飘飘,歪嘴斜眼,气极败坏的在狱卒中乱窜,眼珠子横竖里乱扫,知道早晚会轮到自己,就第一个爬到郦食其的脚底下咕咚咕咚的磕响头。郦食其把自己的条件摆在了桌面上,赵小三第一个就跳起来,像泼妇一样声嘶力竭的冲着台上喊道;“田沼就是个贱妇,以前我做狱卒的时候,他看我长得标致,还勾引过我。我本来是好人,可是摄于她公主的因为,没办法,只能,只能跟她,苟合――苟合了好几次。”
郦食其愣住了。
赵小三越发的激动:“田沼是临淄城里最淫邪的妇人,据我所知,在她手上受害的男子数以百计,只要是稍微长得有点姿色的,被她看中,早晚都要被,被糟蹋了。我手下的兄弟有好些就深受其害!他还雇佣了一批杀手,入夜之后专门在城门掳劫少年男子,我早就知道了――他还和他的叔叔丞相田横有染,是,是十足的妖妇,贱妇!”赵小三说的义愤填膺,仿佛田沼是他的老婆。
这些事情编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真的一样,连郦食其都信了。
赵小三说的口沫横飞,一个劲的给地上的同事挑眼,让他们站起来揭发田沼的淫邪行径。同事们看到郦食其听的津津有味满脸得意一个个的心领神会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不放手,于是,一桩桩一件件关于田沼的生理秘闻和风流韵事无耻行为被揭发了出来。这些事情全都有发案的时间地点人物甚至还有明证和旁证例证等等等等。有的流氓成性的家伙,还绘声绘色的描绘了田沼如何临幸少男的细节,说的满大街的妇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烈火烧心,难以把持,有的还羡慕不已。
郦食其拿眼睛斜了斜田沼,心想,妈的,原来是这么个东西,真是没看出来,还跟老子这装纯,我靠。
田沼被绑在粗壮的木柱上,听着无边的诽谤之词,天生高贵的她心里难受的要死,侮辱之声如一勺勺滚油泼入她的耳朵,让她胸膛仿佛要炸裂开来。头颅在木柱上撞的鲜血四溅,声嘶力竭的喊道;“胡说,你们胡说,老天,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郦食其冲上高台,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田沼娇嫩的脸膛上:“贱妇,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今天我代表秦王,代表秦国,斩杀了你,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少年男子报仇雪恨。来人,给我架起油锅,我要替天行道。”
可怜的田沼,到现在还想着自己的名节呢。声嘶力竭的冲着她那个窝囊废未婚夫喊道;“驸马,本宫是冤枉的,本宫冰清玉洁――”张敖现在哪有心思管她是不是完璧,是不是烈女,抬起头来,恶狠狠地道;“你,你这个妖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人,我,我张敖,现在就休了你,郦先生,郦先生,我和这个妖妇没关系,你放了我吧。”田沼知道张敖是贪生怕死,心中顿生鄙夷,转而怒视郦食其。
“你不得好死――本宫是齐国公主,我不信你敢――”
郦食其冷笑了一声,凑近了田沼,低声说;“只要你把冤枉我的事情当着齐国百姓的面说清楚了,我就饶你不死,只把你发配到青楼去,了却残生。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田沼咬着牙冷笑,血浆像一条条小蛇爬满她的粉面,绫罗织成的衣衫在挣扎中撕的粉碎。
“的确是我冤枉了你,不过,郦食其你给我记住,本宫是绝对不会还你清白的,绝对不会。”
郦食其点了点头;“好,太好了,既然公主这么有骨气,那就别怪我郦食其没情面了。”
铜鼎上的油锅已经架起来,滚油烧开,突突的冒着黑烟,气味腥臭刺鼻。熏得田沼和张敖都睁不开眼睛。
“来呀,把妖妇给我扔进油锅。”
田沼跟着被两名秦兵举过头顶。
街巷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灌婴大声喊道;“郦先生,且慢动手。”
郦食其一愣,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灌婴带着数百亲兵跑来,心中顿时懊悔不跌,还不如早点处死她,这下要麻烦了。
郦食其几步迎了上去,抢着说;“田沼罪大恶极,齐国的百姓一致要求要处死她。”灌婴看了看台下捆绑着的狱卒和百姓,拱手道;“先生,田沼还不能杀。”郦食其怒了,厉声道;“为什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灌婴为难地说;“田沼是秦王钦点的要犯,大王嘱咐过他要亲自审问的。”
郦食其怔道;“大王几时嘱咐过,我怎么从没听说过。”灌婴道;“本将曾经接到过大王的密信。”郦食其半信半疑;“可是,这妖妇――”灌婴叹道;“我也知道此女和先生仇深似海,可是王命难为,灌婴也没有办法。来呀,把田沼放下来,随我回去关押。”
郦食其扬手;“慢,密信可否给我看看。”灌婴退后一步,皱眉道;“先生此言差异,既然是密信怎可轻易示人。你还怕我假传王命不成,灌婴那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郦食其没话可说了,但心中着实的怀疑,愤怒的拂了下袖子:“郦某人和这女子不共戴天,就算是见了大王,我也要取她的性命。”灌婴摊手说;“这,灌婴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先生包涵,来呀,带走。”
灌婴和一众亲兵带着田沼策马而去。郦食其气的咬牙切齿,脸上肌肉乱跳,眉毛直竖:“来呀,把张敖给我扔进油锅里去。”
张敖像个妇人般的哭叫声随着一声长声,永远的消逝。广场上弥漫着炸熟人肉的香气,临淄百姓在香气中战栗颤抖。
灌婴根本就没有秦王的密信,他之所以救田沼,并不是学习雷锋,而是害怕临淄城的百姓起来闹事,秦军站不住脚。毕竟秦军还没有占领齐国的全境,从西到东,从南到北,至少还有四十余座城池在齐国人的控制之中。下面的事情一方面要借助田广、田角、田间,另一方面也要积极地争取人心。郦食其这样干实在是太没大脑了。
灌婴劫了田沼之后,立即派人送了一道奏折回关中,在王竹的面前奏了郦食其一本,说他善用职权滥杀无辜。并把自己假传王命的话说出来。
王竹对郦食其的作为非常生气,不过,他害怕影响两人的团结,所以,暂时不表态,只是顺着灌婴的思路,下了一道旨意,让灌婴把田沼送到咸阳来。名曰:亲审!
这下子郦食其无话可说了,对灌婴也不再怀疑,不过,他心里还是非常愤恨,连连的派人送奏折到关中去要求大王为他主持公道。王竹每次在批复中都安抚一阵,让他以大局为重,不要冒失。郦食其仍不死心。
不死心归不死心,仗还是要打的。七天之后,临淄以西魏郡以北所有的齐国郡县全都被秦军平定。灌婴逼迫田广下了旨意,让其它的齐国郡县一律缴械。章平、章邯、司马欣、李必四路出击,分别袭取即墨、平原、历下、济阴,四郡,二十余座县城。兵锋距离潍水仅一百里,过了长城,攻下高密,就是楚国的阳夏和定陶防线。
消息传到九江已经是四月份。项羽南征英布已经过去了五个月,战争进入了最后的剿灭状态,英布已经失去了六安,十几万军队剩下不足五分之一,全军撤退到了衡山一代,妄想乞灵于岳父吴芮的帮助。没想到,吴芮是个愚忠之人,一心感念项羽对自己的封赏,不但不帮忙反而把英布派去的使者大骂一顿,赶了回来,宣誓和英布划清界限断绝关系。
此时,项羽又干了一件蠢事。
他在六安杀了英布的全家。当然,其中包括吴芮的女儿和外孙子。可惜了衡山王吴芮一片忠心。即便如此,吴芮仍然没有背叛项羽,不过,他悄悄地撤去了衡山、泗水一代阻击九江兵的伏兵,放了英布一条生路。项羽对此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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