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渴求的眼神,李沛军一时语噻,不知道该哪出怎样的态度回应他,既怕浇灭了一位先进教会份子的改革热情,又担心言论过激而招致对方的反感厌恶,只得是默默地等着对方先开口。
“曾经,我是一位虔诚的信徒,虽然我对主的信仰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您大可不用怀疑我对主的忠诚,可对教会的看法,却是随着见识的增长再不断发生地变化。”
马塞尔神父顿了顿,巨大的变故让他一时难以组织起语言,在这个教会即上帝的黑暗中世纪,教会和上帝,在很大程度上本身就是连同着的共生体。
要想真正将两者剥离开来,需要经历一番巨大的思想挣扎。
“我十四岁那年被送进修道院,立志要成为一名普度众生的教士,成为上帝最青睐的传教者,事实上每个教职人员也都是终生秉承着这一信念并为之付诸努力。”
马塞尔神父的目光开始投向着高地上的修道院,慨然道:“这一切终究只是基层教士的美好设想罢了,当我目睹了鲁昂主教们的奢靡之风后,我对教会的信仰仿佛在一瞬间就崩塌了。”
“明明是教会自己所提倡的节俭禁欲,奢靡纵欲之风愈盛行的地方却是在教廷的内部,那些以信仰之名所敛聚起来的财富,最后都统统落到了主教们的口袋里,纵马声色中无不感慨这主赐予他们的福音,这真是莫大的耻辱和讽刺。”
一说到着马塞尔神父不免得捶胸顿足,却还是对教会抱有幻想,思想上的局限性使得他注定只是个狭隘的局内人,难以像李沛军一样得以超脱俯瞰着历史轨迹。
“一定是上帝遭受到了蒙蔽,连同着罗马教廷的众位红衣主教,他们连教皇也欺瞒在鼓里,只可惜路途遥远,要不然我一定会亲自前往罗马,在教皇面前一五一十的数清楚主教们的罪孽,好让上帝开开慧眼,洗涤净化一下他们的心灵。”
李沛军也不好戳破这个修道者心中仅存的一点希冀,就如同马丁路德在罗马的所见所闻一样,高层可不是被下属蒙蔽着的纯净天使,越往金字塔顶端,权力的腐化堕落就愈发的严重,就算让马塞尔神父去一趟罗马,只会让他更加失落。
“所以,你觉得教会需要作出什么改变。”李沛军听对方诉说着人生的遭遇,却还是要究其根源落实到实质性的意见上。
马塞尔眼中燃起了一束光,像是看到了依存的希望,“在听到领主大人的言论以前,我对教会的看法只是处在着矛盾和纠结当中,他们既代表了上帝,又对上帝有所欺瞒,在知道了主教们的丑恶行径之后,我决心潜心修教,试图爬到权力的顶峰,由上而下彻底解决弊病。”
李沛军心里也只能是苦笑着对方的天真,一个不与世俗狼狈为奸的普通人,又无权无势,单靠着对上帝无上的忠诚,终究也只能在圣经里找到慰藉罢了,教会容不下这般纯净的天使,要么接受腐化,要么被打入地狱。
“这么说,看着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是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很彻底对吧。”现状自然也不用多想,要是马塞尔神父成功了,自己受封时也不会在哈弗勒尔的修道院遇见他了。
神父冷笑一声,“当我将言论诉诸于我的同行者时,没有一个人赞同我的观点,他们都认为我疯了,他们也许不是虔诚的信仰者,但我是,我不依不饶的做着斗争,虽然一次次的失败,但我还是一次次的发起挑战。”
又是随着一声对世俗的愤慨,“那些年长的顽固们早已追随耶稣的脚步,而我却未曾离那主教之位临近过一步,大家都视我为洪水猛兽,就连资历平庸的修士也攀踩于我的头顶,我也因此心灰意冷,从此专心蜗居在哈弗勒尔。”
“领主大人,你的言论点醒了我,自上而下的行径不能唤醒人们,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通过自下而上的广大平民群众倒逼教会改革,你也解答了我多年的疑惑,那是每晚都会纠结着我的梦魇,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上帝就在我们心中,无需借助外界,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上帝。”
经马塞尔的高谈阔论后,李沛军也由此可以下定论这家伙就是一个教会改革派,既然判断出是可以拉拢的对象,李沛军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语词可以是假的,但是感情却假不得,从马塞尔渐变的神色中李沛军可以感受的到对方在上帝信仰和教会忠诚上的激烈矛盾冲突,好好培养调剂下,这股斗争的火苗在日后可以燃起冲天大火。
“假如你日后成为了主教,或者是掌管整个王国的大主教,你还能保持初衷吗?”李沛军的多疑也实属正常,毕竟凡人在获得权力后腐化堕落的情况实在是数不胜数。
马塞尔抚肩道:“多说无异,就让领主大人拭目以待,若我荣幸能堪当如此殊荣,到时候双管齐下,想必也能事半功倍。”
还以为对方会奉承揶揄两句,马塞尔坦诚地直率回答让李沛军感到十分心安,“那么就期待您的表现了,我希望在您的带领下,人们离上帝的慧语又可以更近一步,人人死后都能荣升天堂。”
马塞尔神父反倒是有些不解,眼下这些都只是个假设,各大教区的主教也早被大贵族把持世袭着,不存在空置一说。
李沛军也知道对方的困惑,便点明道:“原有的腐朽势力,竟然对方不肯乖乖和平过渡交接权力,那么我们也只好诉诸武力了,毕竟在上帝看来,为了全人类的福祉,牺牲小部分人的性命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马塞尔神父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除了有一些中世纪通用的小毛病外,没有太多让李沛军厌恶的地方,日后新的宗教传播需要代言人,自然还是本身的人马班子最为合适。
“要想改革别人,首先的改革自己。”李沛军这句话话里有话,城里的信仰税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之前由于拉拢宗教势力的需要一直没有废弛,眼下趁着马塞尔迷茫之际敲打一番,顺势解开手工商业的最后一把镣铐。
“我明白了,信仰不是借助金钱的重量评判的,而是在于上帝在人们心里的分量,我同意取消信仰税。”开导之后的马塞尔顺势而为,应了李沛军的心意,这下城里的税收大权算是彻底交还到了自己手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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