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贼,李贼。”
李彦刚跳下车,就传来李浚的咒骂声,然而,未等李彦开口,便有俩名金甲侍卫走过来,作势要把李浚带走。
“诸位,诸位,这是在下朋友,我们相互嬉谑惯了,一时间没忍住,多有冒犯。”李彦忙替辩解道。
听罢,那俩名侍卫对视一眼,重归原位。
李浚吓得微有颤抖,不自由的把头压的很低,但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瞟了眼李彦。
“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彦低声嘲讽一句,见李浚又变得老实,才放下心来。
心道:真是个惹祸苗,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这厮,他花样作死不要紧,总让自己背锅可是难受。
一场小闹剧尘埃落定,李彦这才举目望去,见置身于空旷的翁城正中,四面皆是高高的宫墙,红漆朱门,兽首金环,四座角楼雄伟壮观,尽显古典建筑之美。
不远处的城门下已聚集多名儒生,李彦不敢耽误时间,对着宋三和陈鹤作揖辞别,那二人急忙回礼,陈鹤道:三弟无需多虑,自有天佑。
李彦知道陈鹤的意思,点了点头,又看向范二,后者尴尬的笑了下,脸上明显带着胆怯。
昨日可真是吓到他了,回去一宿没睡,认认真真的做了自我反思。
他范二能用半年时间,由流民摇身变成显赫的土财主,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切都是李彦拜所赐。
所以,提醒自己,时刻注意言行,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到李彦,又过回乞讨生活。
“范二哥,昨儿个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了,以后生意上有难以抉择的事,就去找九娘,好不好?”李彦笑着道。
范二急忙弯腰道:“哎哟哟,您可别道歉,小的受不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听您的。”
“姑奶奶忙得很,没工夫管你李家的事,还是让他去教坊的好。”
马车里传来烟九娘阴阳怪气的调侃声。
“别听她的,就找她。”李彦对着车窗反驳道。
李瓶儿掀开车帘,不放心的又嘱咐一句:相公要谨记奴家说的话啊。
李彦伸出右手,对着她做了个飞吻,而后大摇大摆的向城门口走去。
当转身的那瞬间,又变回一张苦瓜脸。
策论!到底是怎么论啊……
……
俗话说,富贵不过帝王家,李彦一行二十名儒生跟着老太监走在御道上,哪还有半分高傲的心气,皆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东瞅瞅西望望,一双眼睛已然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出十双八双来,才好看个仔细。
走了约摸一刻钟,行至一座红墙绿瓦的宫殿门前,老太监突然止住脚步,用尖细的嗓音道:
“诸位大人们,须先研礼后面圣,殿内有礼部的官员等待,请逐个排队进入,从现在开始,便对你们的礼仪进行考核,若不合格者,礼部会上奏给官家,还请诸位正视。”
一听考核,儒生们立即收敛笑意,拔直腰板,双手负于身前,十分做作。
李彦扫视一圈,从人群中瞧见一脸严肃的杨若冰,便觉得好笑。
由于早上李彦与烟九娘生气,所以出来的比较晚,杨若冰提前走了。
当李彦行至途中时,见其被一群妇人围拢,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只好不断哀求。
本想过去帮忙,却被陈鹤给拦下了,告知曰此乃一幸事。
听陈鹤讲述完,李彦才知道那些妇人是在为自己的女儿选婿。
每次金榜题名后,京都里有些小势力的人家便蜂拥而出。
她们专挑榜上有名,出身穷苦的儒生“下手”,如同押宝一般,将女儿许配过去。
不止如此,还会对女婿进行资助,衣食住行,人情往来等等一切费用全包,当然,也不是无偿的,他们自有一套规矩。
待殿试结束,若真能封个一官半职,便算是押对人了,再去索要回报。
当然,肯定不会是原来那么多,少则三五倍,多则十倍都有。
李彦听罢,嘿嘿一笑,道:也挺好,该经历的就得经历一下。
而眼下看到杨若冰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便猜出他并没有找到“赞助”。
因为没有一个投资人会让他这副模样进皇城,既然是押宝,肯定得包装一下,不说穿上绫罗绸缎,至少也能帮着束好发髻。
就当李彦出神之时,一名头戴黑色幞头,俩边各探出一尺长的翅膀的礼部官员走至近前,呵斥道:
“上到朝堂要专注,要全神贯注!”
李彦嘿嘿一笑,并没有在意,而是对他头上的帽子很感兴趣,和孙猴子被封弼马温时戴的一摸一样,现在亲眼看到,觉得甚是可笑。
他却不知道,这种官帽俗称长翅幞头,也叫直脚幞头。
传闻这种官帽是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发明的。
他坐上龙椅后,对当年一起打天下的同僚很不放心,尤其讨厌文武大臣在朝堂中交头接耳,评论朝政。
一日早朝,他在听取某个大臣奏章时,发现两侧有不少官员窃窃私语,很不礼貌。
赵匡胤心里有点恼火,但不露声色。
退朝后。他想出个办法,传旨下去在幞头纱帽后面分别加上长翅,目的是让官员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上朝时不能再窃窃私语,否则一转头就会打了旁边人的脸。
此方法果然奏效,便一直延续下来。
李彦随众人进到殿内,迎面一张长条桌上放着临时所用的青色朝服。
那礼部官员声色俱厉道:“诸位,也许以后我们将会是同僚,但后面这半个时辰内,你们必须听孙某的,若学不好礼仪,受责罚的不止你一人,孙某也会连坐。”
李彦咬牙忍受着刺耳的回音,心道:喊那么大声作甚!
“所以,若哪位礼仪不过关,孙某是绝不会让他去触犯龙颜的。诸位历经艰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还望珍惜。”
“好了,先把朝服换上,再教习跪拜大礼。”
终于,姓孙的官员结束了滔滔不绝的训斥,李彦听到跪拜大礼就觉得很不舒服。
自从穿越以来,他还一次没有跪过,不知道会不会有耻辱感。
想到以后日日都跪个不停,李彦不由得打个寒颤,做官的念头也减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