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的骑兵正是韩世忠率领的李府家丁。
那日,书房商谈完毕,韩世忠便要求采购大量干粮,好在陈鹤和范二手下的人分布较广,周边各县皆有据点,一声令下,全员出动,由卖报纸改为采购,此时正值岁末,百姓们储备的物资丰厚,饶是这样,也买空了所有集市上的干粮。
但速度很快,只用半晌,四天的口粮便分发至千余人手中。
中午李彦等人做了一次简单的战前动员,下午便倾巢而出,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就是李彦也没有想到,竟能配合的这般天衣无缝,不免生出侥幸之心,对胜利多了一丝希望。
一百里,一夜便到,韩世忠让手下潜入丛林,稍作休息,自己则带着亲卫登高掠阵。
只见童贯的十万大军阵容散乱,士气低迷,对面恶劣的天气,竟还有些人只穿着单衣单裤。
整个大军分为三部,前部盔甲整齐,装备精良,后部略逊,但也算体面,中部就不堪入目,老弱病残皆混于其中,寒风一过,缩脖端胛者不计其数,哪里有天兵之威。
扫视片刻,韩世忠的目光由好奇转为轻蔑,又由轻蔑变成不屑,而后冷哼一声,对随行之人道:“此等阵型蠢不可及,摆阵之人只知其形不晓其意,活门漏洞百出,死门还未锁死。”
顿了顿,指着山下道:“由左翼杀进,至一里迂回,做赶羊之势,便可不攻自破,一会你持将旗跟在我马后,让兄弟们随旗而行。”
“是!”身旁一名壮硕的汉子应道。
果然不出所料,千余轻骑成冲锋阵型,眨眼之间便来至官军阵前,韩世忠一马当先,犹如离弦之箭,直接刺穿大军阵脚,所过之处,无人能挡,盔甲兵器散落一地,士卒们纷纷四下逃串,毫无还手之心。
官军被打的出其不意,排阵之时,只一心向前,全然没有考虑后方,所以未派大将押尾,这才使韩世忠等人如入无人之境。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转眼便溃不成军,前赴后继的弃甲而逃,真如牧羊一般,一只獒犬便能驱赶上百只绵羊,一千轻骑追着十万人跑,若此时摔倒,便再也站不起来了,后面的人会踩着战友的身体逃亡,一时间,踩踏至死者无法估算。
童贯的大战车行驶异常缓慢,饶是安排几百人来推也无法使其提速,副将马万里还算忠厚,一直伴其左右,但眼见敌兵杀到,忙拦住逃跑士兵指挥断后,可这等情况下,谁还会听令,表面答应,转眼便绕路而跑。
马万里心里着急,正苦无对策之时,忽瞧见林中有一小径,与童贯商议一下,便命亲卫抬着臃肿的童贯奔小路而行,本以为这样就能躲过骑兵的追杀,却不成想惊起林中熟睡的煞神宋三。
由于一夜不停的急行,再加上宋三身大体沉,胯下的战马终于不受重负,于天明之时力竭而亡,如此一来,他便无法加入冲锋阵型。
宋三至从认识李彦,便每日养尊处优的惯了,韩世忠安排冲锋之时,他还没有睡醒,无精打采道:“韩老五,打仗得养足精神,我他娘的没睡醒咋打仗。”
韩世忠本就认为打仗非个人之勇,宋三又从来没有参与过训练,有无都可。
就这样,宋三被留在林中继续睡觉。
也是童贯倒霉,几百人浩浩荡荡的进入林中,以为安全无虞,便放松警惕,缓下脚步,马万里解下水袋,道:“监军大人,喝口水吧。”
这句话不亚于拨动了一下死神的镰刀,直接将这些人置于死地。
宋三躺在石头上听个真切,暗道:监军俩字怎么如此耳熟……
豁的想起在临行之时,陈鹤说大太监童贯便是西北监军,他登时便笑开了花,咧开大嘴嘟囔了一句:踏破草鞋找不到,得来全不费力气。
“谁!”马万里唰一下抽出腰刀喝道。
宋三扛着大刀晃晃悠悠的走出树林,往路中间一站,扯开嗓子道:“今世孟贲宋三,跪下喊爷爷,饶你等不死。”
马万里起初还惴惴不安,但四下巡视一圈,见并没有伏兵出现,略微放下心来,己方有二百多亲兵,而对面只一个傻大个,怕他作甚,随即压低嗓音,吩咐道:“杀了他。”
亲兵见只有一人,便也没有在意,只分出一个小队三十人去杀宋三。
怎料,宋三不退反进,手里大刀抡的呼呼带风,沾着亡,碰到死,不过片刻,三十人便无一生还。
童贯此时如鲠在喉,憋的着实难受,用尖细的嗓子吼道:“一群无用的东西哟,那骑兵打不过也就罢了薅,一个傻大个也不打过掰?杂家的前途就毁你们手里啦!”
马万里被骂的一阵脸红,气急败坏道:“一起上,一起上!”
不等他们动手,宋三已然杀到,将近两米的身高,单臂展开一米二三,大刀长度一米五,而官军最高者不到一米七五,矮的甚至只有一米六左右,无论是体型、力气,还是气势和心理皆弱于宋三。
打仗打的就是气势,未打先怯者必败无疑。
转瞬间,林中小径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马万里拿刀的手滴滴答答的淌着鲜血,震惊宋三的力气惊人,只磕了一下那柄大刀,便崩裂了自己的虎口,现在连刀都拿不稳,还如何应战,不免生出逃命之心。
他转头看了眼童贯,心道:今个就今个吧,你死了也好,把责任都推给你,我也好复命。
想罢,转身窜进树林。
“小狼崽子,好吃好喝养你十几年,就这样把杂家弃了掰?”童贯双眼如火,扯着嗓子喊道。
有眼尖的亲卫看见马副将都跑了,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啊,扔下武器,也钻进林中,不过七八个弹指,便一个不剩了。
宋三对着童贯嘿嘿一笑,道:“你这老鸟为何不跑?”
童贯以为宋三要放他离去,喜道:“多谢壮士饶命,若有一天到东京发展,便去找杂家,杂家保你骏马得骑,高官得做。”
“哎哟,那你姓甚名谁得告诉我啊,不然我怎么找啊。”宋三擦着刀上的血道。
“杂家枢密使童贯,到东京街头,一问便知。”
“哦!你还真是甚么狗屁监军童贯!”
宋三也有偶尔聪明的时候,使个小伎俩便骗的童贯自报姓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