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葡陶牙人进犯广东,朝廷上下对这些自西洋来而而且船坚炮利的番人,印象很是不好,甚至朝廷拒绝了和对方通商,甚至驱逐以葡陶牙人为代表的这些番人,大员一战,将荷兰人在大明的实力,等于是一并铲除,这件事情,却是值得他们好好的表表功劳的。
这事情,他们自己说,显得没什么说服力,指望海外镇抚司宣扬,和他们自己说其实没多大的区别。
不过勋贵做事,有勋贵的章法做派,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议的,一夜之间,京师大大小小数十家茶楼青楼的说书人,好像兴趣一下就转到了这南边的这个岛上,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具体消息,将这一战从开始到结束,编成了书来说。
开始这些书本,各说各的,各有各的名字,到了后来,也不知道从哪一个说书人口中传出来的,这叫做《澎湖战记》的章本,竟然成了京师的热门话题,转眼之间,大街小巷都可以听闻到有人谈论。
此时的大明,去年鞑子刚刚在关宁肆掠,虽然没有打破防线越雷池一步,但是,近在咫尺的京师百姓,还是很有危机感的,不少人都谈论过,一夜醒来鞑子已经到了京师城下的这种可能,虽然当今圣人委任袁督师督师辽东,但是,谁都知道,在边关,形势还是危急的很,大明对鞑子,可是一直都没占据多少优势。
而今年一开始,流民就开始作乱,从陕西河南,到山东山西,连一直消停了很多年的白莲教,都蹦了出来,一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架势,而山东孔有德叛乱,更直接是官兵作乱,席卷了整整一个山东,虽然最后勉强平定下去这些破事,但是,大明朝廷可也是累的够呛了。
这些事情,只要稍微关心一下国事的百姓,就会想得到,而这这艰难的关头,突然蹦出一支天子亲军和京师里各位侯爷伯爷府上的家丁联手,将盘踞在大明海盗上的数万番人大败,这就太激励人心了,这样的好消息,再来几个都不嫌弃多。
而一直对市井的动向严密关注的厂卫,对这样的消息听之任之,也就很说明朝廷的态度了,既然是这样,这样的好事,大家多谈论下,高兴下,谁不愿意,更别说,大败这些番人的兵马,可都是京师出去的,算是京师百姓的子弟兵,而各侯爷伯爷府上的那些家丁,更是没准哪天在街面上遇见过了的,这些就在他们身边的人的战绩,说起来自然比远在天边的某个将领要亲切的多。
市井里的消息,逐渐的发酵,终于,慢慢的朝廷的官员有动作了。
首先是户部的某位给事中上书内阁,要求重新设置澎湖巡检司,并恳请朝廷派员去那大员岛勘察,看是否有可能在那里开府设县的可能。
紧接着,又有人上书,言海外镇抚司兵员过多,这等战力,理应划归朝廷节制,不可放任自流在外。
有这两位带头,附和的奏折,登时雪花一样飘向内阁,大家今年不为辽东烦恼了,但是整天都忙乎民乱的那些破事,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正事可以折腾下,大家热情都很不错的。
不管是刷存在感的,还是真心忧国忧民,甚至是浑水摸鱼以此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的,各种牛鬼蛇神,一下全部都蹦了出来。
这些奏折,内阁的几位大佬商议了一下,却是不敢擅自做主,挑了些有争议性和代表性的,一股脑的送到宫里去,这种事情,还是让皇帝圣裁吧,当今天子,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大家可不想擅自表态,对自己的仕途不负责。
这些送到宫里去了,然后,就没了然后了,皇帝连留中的回复都没有一个,就仿佛从来都没发生过这事情一样。
这一下,内阁的几位大佬心里有数了,这事情,看来皇帝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既然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大家也不折腾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再说了,在那边还十几位伯爷侯爷的人呢,这些人,可都个个人精一样的,都说铁打的勋贵,流水的文臣武将,这种事情上,皇帝没准信他们,比更信内阁一点,他们还在这里多什么事情呢?
一艘双桅大帆船,晃晃悠悠的靠近北港码头,在这艘船的后面,一艘西班牙大帆船,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看起来,倒是好像是这艘船的跟班一样。
能够进入北港码头的船只,那是肯定都是进过了外围的水师的那一关的,码头上的士兵,也不以为然,按照每日固定的程序,引导着这艘船只进港,停泊,然后,后面的那艘大帆船,侧转过身,停了过来,在船头桅杆上,四海商行的商旗,迎风正在飘扬。
对于后面的这艘船,那些码头上的士兵,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这是四海商行的船只,自然有四海商行的人去处理,而四海商行在北港,是一个怎么特殊的地位,那是不消说了,别说缴纳费用,就连检查,那都不用的,这跟自家的船只,没多大的区别。
先前停靠的大帆船没有动静,倒是后面的西班牙大帆船停靠之后,下来了一大群人,尽管这船挂着四海商行的其中,但是,下来的那一大群人,几乎都是番人面孔,哪怕是不想管事的码头官兵,此刻也不得不懒洋洋的起身,朝着这边而来。
船只手续都全,来的人,也是有着凭据,码头上的人辛苦了一趟,多少有些怨言,不过,谁都知道,现在的镇抚司,奥利维亚千户说下,都是些番人兵将,这些人,没准和那些人有着关系,纵使有着怨气,码头上的这些官兵,也只是嘀咕了几句,然后,又顾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倒是下来的人,到了码头上,没有四下走动,而是安静的在那里,等到着先前来的双桅大帆船上的人下来,等到里面的人下来,和他们会和在了一起,才缓缓的朝着北港里面走去。
“海格斯先生,到了这里,我们应先和谁接洽!”
领头的一个人,红发红须,身形高大,海格斯在他身边,倒是显得有些矮小,不过,他和海格斯说话的口气,却是客气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