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来人是他的亲信,安置在广州那边的,不过眼下他心思都放在濠镜澳,自然对广州那边的不怎么上心了,市舶司能有什么大事情。
“番人的使节团到了广州,布政使大人令大人立刻赶到广州!”
“扯淡!”钱良虎忽的站了起来,鼻子对气歪了,“什么使团,关副提举接待就是了,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布政使司指手画脚了!”
“不是啊,大人!”心腹见到自家大人不高兴了,气喘吁吁的解释道:“是佛郎机番人啊,他们来了八艘战船,如今就在珠江口停着,关副提举不敢做这个主!”
“佛郎机番人?”钱良虎看着自己的手下,这手下跟了他多年,对于番人的种类,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和濠镜澳的这些佛郎机番人一样的佛郎机番人?”
“应该是差不多,至少,船上的旗子是差不多的,上岸的那些人,气势凌人,傲慢无比,这哪里什么来朝贡的使节团,水师那边,已经倾巢出动了,就怕这些番人做什么不轨的举动!”
“既然是这样,我去有什么用?”钱良虎这下真的恼了,“敢情这水师那边动了,布政使司那边动了,觉得差个背锅送死的,就想起我来了,不去,就说我也病了,这两天身体不适,广州那边接待不接待这使节团,我不管,这些番人要找正主儿,那就好濠镜澳来!”
“这样不大好吧!”心腹一路急奔前来报信,没想到得到自己大人这个答复,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没什么不好,咱们吃的是宫里的饭,有不是吃的他布政使司的饭,连个使节团都不敢接待,还有脸找我的麻烦不?”钱良虎气呼呼的说道:“你也累了一路了,下去领二十两赏银,好生休息一下,也不用急着回广州那边去了,关副提举,不是瞅着我这位子挺久了么,让他顶着!”
手下唯唯诺诺的退下去了,钱良虎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却觉得总是心神有些不宁,想了想,他终于站起身来,带来几个人朝着锦衣卫的百户所那边而去。
“佛郎机番人的使节团?”
片刻之后,高函听完钱良虎的叙述,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大人,您看我应不应当去广州?”钱良虎笑着问道:“布政使司管不到咱们市舶司,真是要使节团,他们安置在会同馆里住下就是,这种事情,一个副提举出面,就够给这些番人面子了,非得要我回去,我只怕这其中有古怪!”
“八艘战船停在珠江口,你见过这么嚣张的使节团了么?”
高函冷笑一声,这葡陶牙人的远东舰队,终于来了啊,看来,他们已经在满剌加站稳了脚跟,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开始尝试着试探大明朝廷的反应了。
“不怕,水师那边,已经全部出动了,总不成让这些番人跟当初的倭寇一样,几艘船几百人,就闹得人心惶惶的!”钱良虎对朝廷的兵马还是很有信心的。
高函却是微微的摇摇头。广州水师大大小小的战船,总归是有几十艘的,但是,这广州水师的战船和这些葡陶牙人的战船,根本不是一码事啊,真打起来,在沿海借助岸防防御还勉强可以,真的出海作战,这胜算真的不大。
“你派人回去,详细关注着这事情的动向,每天两次回报情况!”高函吩咐道:“你就呆在濠镜澳,暂时哪里都不要去,这些佛郎机番人来意没那么简单,你去和不去,结果都一样,别将自己搭进去了!”
“还是大人体恤门下!”钱良虎感激的说道:“那刘游击那边,要不要小人知会一下,他就那么点家当,要是真和这些佛郎机番人的战船打起来,他那点家当,只怕眨眼就没了,这人平时还算不错,总不能让他稀里糊涂就没了!”
“嗯嗯,你去说说也好!”高函说道:“让他不要妄动,就算有水师那边的调令,最好是拖延一下,咱们这边没了水师的协助,有些不好办!”
他眼神有些忧郁,犹豫了一下:“万一,万一广州那边打起来,刘游击这边不动,也算是为广州水师留了点种子!”
“不至于吧!”钱良虎骇然,他可不知道,在自家大人心里,情况会崩坏到这种地步了。
“去吧,就按照我的意思说!”
打发走钱良虎,高函几乎是没有犹豫,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了下去。
已经封存到了库房的四门五磅炮,被紧急从库房里搬运了出来,安置在平时早就铸造好的炮台上,围绕着这四个作为主炮台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三磅炮和大明造的青铜炮,组成了四个炮台阵地,从三个方向居高临下的封锁住了濠镜澳的进港港口。
在营地里训练的三个锦衣卫百户的新丁,开始发放武器,轮流上街巡查,维持秩序,这些人对濠镜澳的人没有任何的感情,不管是大明人和番人在他们的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有人煽动,蛊惑人心,制造混乱,一旦有这个苗头,高函宁肯抓错杀错,都不肯放过那些人的。
濠镜澳的气氛,随着炮台的架设,官兵们的进驻炮台以及锦衣卫增加人手巡查,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消息扩散得没那么快,绝大部分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东莞这边的驻军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天之后,东莞驻军在濠镜澳的副千户,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找到了高函,奉他们指挥的命令,东莞和南山两个千户所所有的在在外驻军,立刻要回归本千户。
他们在濠镜澳的驻所,留下了十几个人看守门户,其他的人,基本上连夜启程回千户所了。
高函知道,这形势只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峻得多了,连各处的驻军都调回去了,看来广州方面,终于意识到这些所谓的使节团的番人,实力有多么强大,来意是多么叵测了。
钱良虎很好的执行了高函的命令,让自己手下,每天两次通报广州的情况。
第一天,上午和下午的通传,没什么异样,番人船队派出了一队使节,求见广州布政使司,言明他们是为了和平贸易而来,布政使司那边直接将皮球踢给了广州市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