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决定对荷兰人用兵么?”朱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这事情我禀报陛下的时候,陛下就只是说了一句胡闹,似乎没放在心上!”
“圣心难测啊!”高函摇摇头,既然没有呵斥,那就是默许了,朱微微自然心里清楚,高函也清楚。
“不过,郑佥事那边,陛下倒是提了提,我总觉得,陛下对郑佥事的关注,要远远大于你,看来,陛下对郑佥事还是有些疑虑!”
“这一仗下来,陛下自然什么都没疑虑了!”高函笑了。
“说没有疑虑是不可能的,毕竟郑佥事手上那么大一股力量没献给朝廷,陛下也想借此战,看郑佥事用心不用心,郑佥事心里有数的,不不用疑虑!”高函道:“荷兰人在占城那边,还有个据点,葡陶牙人在岘港,也有据点,郑佥事的船队已经过去了,他可是向我保证,对大员用兵期间,海上的事情交给他了,若是有一船一兵驰援大员,那我也就只能认为他不尽力了!”
“来的时候,我听那些勋贵少年们一轮,陛下在京中有意开一支新军,但是却是被大臣们劝阻,而此次你的举动,虽然有些冒失,却是正合了陛下的心意,这些勋贵少年,在你这里历练了一下,总会有几个出色的,到时候原班人马无论拉到哪里,都是朝廷的一股精锐!”朱微微说道:“这些勋贵们最在行的两件事,除了打仗,就是揣摩上意,我估计这事情,没准还真是这样!”
“这样不是更好,用我镇抚司的钱粮,实战帮朝廷练兵!”高函悠悠说道:“我好,朝廷也好,这是双赢啊!”
“陛下还真的对你信任有加!”朱微微叹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有些惆怅,这些年来,勋贵也好,厂卫也好,在皇帝的眼里,都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对象,唯独这宗室,皇帝却是处处提防,自己是女儿身,又托了高函的福,才会有这么多的便利,若是自己是粤王世子,只怕这辈子除了应诏进京几次,其他时间,都得窝在香山那小地方了。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一支船队,已经从海上浩浩荡荡的开往淡水,船队由二十多艘一千余料的战船组成,领头上的船上,一支硕大的“郑”字旗迎风招展。
在旗舰的船楼上,一个粗豪的汉子,正昂然而立,此人正是郑芝龙的嫡亲胞弟郑芝虎,而他的另外一个兄弟,则是率领着差不多规模的船队,真开往越南占城。
“我不管你们两个,用什么办法,反正你们就记得一条,咱们归顺朝廷以来,朝廷虽然厚待,但是也一直提防着咱们,接着又出何斌和郭怀一这么一档子事情,若是咱们再不证明一下咱们对朝廷的忠诚,只怕对我们信任有加的高函高大人,也会对咱们生出提防!”
他还记得,在离开北港的时候,他大哥郑芝虎给他们兄弟两个的说话,他是有多少年没有看到大哥的露出这幅狰狞的面孔了。
“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葡陶牙人的船,在我们交战期间,只要进入你们封锁的海域,一概击沉!”郑芝龙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让这短时间,海面上干干净净,不得有一艘番船在外面游荡!”
两人齐齐点头,大哥没有用其他人,而是他们他们兄弟两个,那就说明此事大哥连其他人都信不过了,那就是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两人麾下都有着自己的船队,算是郑家嫡系之中的嫡系,但是,这一次,有了郑芝龙的命令,这嫡系之后的嫡系,一点都不在保存实力,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人手和战船一股脑的派了出来。
荷兰人龟缩在港口里不出来,那是他们的本事,他郑家的船只也不会拿自己的船只去试试荷兰人港口那数目令人发指的炮台威力有多大,但是,荷兰人的船只没了港口的庇护想要出港,那就得问问他们的意思了。
“二爷!”身边的心腹凑了过来:“这次咱们动真格的了?”
“嗯,没错,动真格的了!”郑芝虎点了点头:“你回头告诉大伙,这次咱们出来,可不是做买卖,谁要是偷奸耍滑,除了镇抚司的军规伺候,咱们也还有家法伺候的,谁要是坏了我大哥的事情,那就自求多福吧!”
“哪里会!”心腹嘿嘿一笑:“兄弟们都嗷嗷嗷叫着呢,早盼着这个机会了,要不是红毛鬼一动他们,他们就躲进乌龟壳里,几年前咱们就该解决他们了!”
“心里有数就好!”郑芝虎哼了一声:“这次教训荷兰人,咱们不是主力,只是堵着他们的战船不让他们出来,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以后我也没脸混了!”
“主力是镇抚司的人,这个我知道!”心腹咧开大嘴笑了笑:“我去北港见过了,东西两个大营,那足足上万的人马吧,兵强马壮的,这次荷兰人要不完蛋,我跟他们姓!”
“这个时候,差不多镇抚司大营的兵马已经出发了!”郑芝虎点点头:“不过,淡水的荷兰人,应该是没几乎知道战事的消息了!孩儿们,精神起来!”
海面上,数十只战船绵连数里,在阳光照射的海面,仿佛是划破镜面的利箭,鼓足风帆,朝着远方驶去。
在雨林之中进军的辛苦,远远超过了关昭的想象,这才半天过去,他到北港来积攒了多日的激情,就差不多在这步履艰难的雨林之后消耗光了。
在他身边,是他的属下,他关家这次来这里的数百人,此刻也正一个个大汗淋淋的在丛林里迈进着,丛林里原本应该有一条小路,但是,对于数百人的队伍,这小路简直是太小了。
据说以前镇抚司的人也经常走这条路,他就不知道,这条路怎么可以过人,这几个人前行都困难的很吧,那些令人讨厌的枝蔓,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他甚至不得不派出十多个人轮流开路,将这些枝蔓砍掉。
“这条路,咱们的人经常清理,不过这边林子里的东西长得快,一场雨一下,三两天不管他,这些东西长得到处都是!”
向导们这么说,关昭有些不大相信,要是这个长势,这块地方种庄稼,那得多厉害,这一年至少得收割两次,没准三次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