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八十四篇 相思疾苦
走出阁外,墨夷晶碰到了二陈——即陈九霄与陈青山,倾水然的挚友。
陈九霄与陈青山相伴而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墨夷晶装作一脸无视的模样,尔后下一秒,抵达他们身旁时,嘴巴嘟着,厚厚的一叠,褶皱泛着涟漪,蜡黄色有些灰暗的面部轮廓,张扬着对他们的蔑视,以及痛恨。
她持剑而行,待与之一人擦肩而过时,故意重重地撞了他们一下。
黑色的宝剑,配合枯黄分叉的高大马尾,以及澄澈清明的眼神,在这夏风和煦,一片祥和安宁的场景,硬生生给了他们一个反转与下马威。
“疼!”陈九霄蹲下身子,用手捂住肩膀那块。
陈青山担忧地看着他,闪现几分关心的神色,其眉目如青葱,似柳叶,如弯月,刹那间,竟然使墨夷晶动了心,心魄皆失。
陈青山扭头而来,那眉目更加好看,整张脸——恰如那句诗句所描写的那样,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洁白无瑕,仿若羊脂宝玉,透着红润,连一个女人都被他给迷住了。
墨夷晶原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丝毫不受影响,面不改色。
陈青山扶起陈九霄于一旁,心中自有盘算,成竹在心,“这笔账怎么算?”樱唇半启,瓠犀微露,宛若嫦娥。
风声寂静,疏影横斜,衣袍倾地,丝履勾月,误了春光乍泄,耽了伏月流长。
朱唇半启榴房破,胭脂红注珍珠颗。一点春寒入瓠犀,雪色鲛绡湿香唾。不比红袖,却胜仙。那玉石之声,更如冰泉映月,雪莲之巅,一字一句,萦绕于耳畔,镌刻上心头。
“如何算?”墨夷晶反问道。
“与公子爷……我比试一番,如何?”
“你……你,不要太嚣张了!”陈九霄扭过脑袋来,朝墨夷晶瞪了一眼。
终究还是陈九霄泄了一口气,于一旁无可奈何。
要不是他的右肩动弹不得,他早就上去劈头盖脸一顿大骂了。他的火爆脾气,向来在夙城的王公贵族子弟里面是数一数二的。可今天……栽了个跟头,平白无故的。
墨夷晶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整颗心全部搁置在陈青山身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哼!”陈九霄出了口气,怏怏不乐的神情,垂头丧气,束手无策,静静地,就等着出这口恶气呢。
“叫叶风停过来,我不屑与你……切磋——我知道你是谁。”谁知,下一幕迫不及待降临至一个惊天撼地的转折点,“你的身份,与我堂堂大公子不配。”
墨夷晶这个人,他早先已经派人打听过。
他口吻平淡,与先前无差,没有什么内在涵义,坦明的本是事实,却像一支冷箭刺伤了墨夷晶的心。
“好,就让叶风停过来。”若换做平时,她早就动刀弄枪了,可是现今她毫无回旋的余地,也挣脱不了命运。
她身份卑微,只有认命。
而陈青山一旦揭穿,她便永无出头之日!
银月高悬,混元珠一粒一粒抛向空中,从叶风停手掌心挣脱,关于陈青山,关于乌无晴,也关于倾水然……亦有墨颜。
那夜,孔明灯像装盛着无数萤火虫一样闪亮,亦像装了好多夏蝉一样,响亮地喧闹着,跳跃着一颗不平静且火热的心。
叶风停白衣红钿,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绝美姿色引诱着陈青山。
她拔鞘而出,空气中流淌着涓涓香气。
琼玉宝剑,于槐花坠落之下,雪光焕然,洇燃黑夜。
陈青山一笑,倾城,只是无那白袂公子的深刻。
谁知,下一幕,
他就来了!
这正是好时候……
于黑夜中,浮现出倾二公子——倾水然风流倜傥,冷峻无涯的侧影,于空气中,又多了一份甜蜜,苦涩,酸溜溜,浸泡进叶风停的身体内。
她紧紧揣紧,白衣宽大衣袍被她给抓出了几道不深不浅的褶皱。
他静静就这样观摩着,看这一幕精彩绝伦,百赏不厌!
死死地盯着她,眉头泛起无尽波澜,跌宕转折……
陈青山与叶风停两人对战,移形换步,双剑吭哧吭哧,擦起星火。
“你的叫做什么剑?”
“绿水。”
“绿水青山不是很好吗?”
“呵呵!”叶风停笑道,停下,那刻,晦暗的眸子也开始发光。
陈青山也一笑,附和她的节拍,交战变成了日月合璧,天下无敌。
由切磋一改,化干戈为玉帛,心生欢喜,化除隔阂。
倾水然的脸都沉了下来。
墨夷晶前去搭话,搁下刀剑,猜测不出他的心思……
“倾二公子,你是在为叶风停而吃醋吗?”
“怎么可能,他们比试又与我何干?”淡淡的一句,连倾水然自己都信了。
“哎……”墨夷晶叹了一声,她的心情顿时无比沉重,她最见不得,明明相爱的两人却假装无视,冷酷无情。九洲中文
“虚伪……”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走了……”倾水然起身走开。
一袭白衣,孤傲冷清。风怠慢,揶揄枝丫。
顿默转身,叶风停一眼望穿,却穿不透那夜的漫长,迢迢,才抵达楼阁。
一壶酒,
一片风铃草,还未开花。
闭目,静淌,任流水乖张,她乖戾暴躁,玻璃心,软弱,没有安全感,花丛缠绕着水月的梦,于独孤树林洗浴。
墨夷晶遥望了一眼,她无论如何,也明白不了叶风停此刻的心情。
哎……
她又叹一声,接连叹了好几声。
“叶风停,你说,你怎么那么让人着迷,又猜不透呢?”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嗯……是吗?”她苦苦地笑了笑。
“像一阵风。”
“哈哈哈。”叶风停笑了起来。
返回停云阁,叶风停在屋室点起一盏焕然一新的灯,摊开白纸,研墨,一字一笔一划,皆是道法心得。
脱掉白衣,躬身而眠。
她盯着鞋履上沾染的泥土,睡不着觉。
翌日,去藏书阁寻书。
倾水然前寻,拖拽脚步,俊俏模样,眉眼盈盈处,抛却世俗纷杂,清明纯真,如同那时一般,不曾有过蜕变,完美如初,洁白如壁,白玉无瑕,叶风停也就安心了。却不知,他是笑中带苦,苦中作乐,故作顽强。痛心的只有他一人,罢了。残缺不全的也只算作他倾二公子一人,罢了。一切,妄称尽然,罢了。
她看见他时,眉头又皱起,哀愁不舍。
藏书阁第二层,她独身一人,伶俜,阅览起书卷。
寒窗外的梅花,没有叶子,光秃秃的。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何谓行人,那行人欲往眉眼盈盈处,通向倾水然的心。
心,一旦受伤了,就铸就成一道厚厚的屏障了。进不来,也出不去,阳光明媚,心亦是黑暗污浊。
有一双手从身后拂过她的黑发,纤细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气息,翕动的嘴唇,逼迫;怀抱着她,宽阔的胸怀,眉峰间一滴墨,青青如草,使她沦陷。
如果她想,会是那个样子的。
如果他思念,他亦可以触碰她,与她辗转承欢。
念想,罢了。
书拢上,她再也看不进去了。
有过很多很多这样一幕,她很想很想非常想——他。
如果,他亦是这般,他应该会踏出一步去破冰,不论早晚,迟早会的,可他那么冷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无其事。
可她又怎么会明白,这个蠢女人,傻女人,笨女人,倾水然在心里曾经无数次如此痛骂过。
“蠢女人,蠢女人!”他大骂道,不被任何人听见、看见,于流苏树底下,“蠢过头了……”
飞瀑之下,是叶风停一个人击剑的身姿。
“自己也愚蠢至极,”他真想一剑了结自己,有时候,“是这世界上最自私无用之人。”
他怀疑自己,有时候。
他痛恨自己,有时候。
酒,解得了愁,化了悲,却什么事情都解决不来,到头来,他深深明白这个事实——它就像一只老鹰一样,用锋利尖锐的眼神刺进倾水然心脏的血肉里,糅合了最初的嚣张无畏。
这只老鹰,是他结的果。
为什么,他是倾家二公子,不是其他人?换做一个平常人,他应该就可以无所顾虑地保护她了吧!他武功极高,世人只看到了他的七成,而另外三成——他也不明。
于何时,上天赐予他的。
在那还是倾水然的前世时,那个唤做乔南的少年,开启了玄界法门,向守界之人许了一个愿……如果有来世,他将变成那个世上第一武功高强的人,来保护叶梦。
宁愿用心来换一个人。
宁愿用一条性命,来换一个人的安宁。
宁愿自己过得不好,也要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但是,今生今世,他违背了。
武功高强又有何用?他心狠手辣,武断冷酷,抛弃叶风停之后,落个逍遥自在,依照父母之嘱咐,遵守与公孙杨柳的婚约,过着他想要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又在叶风停背叛她之后,奢求挽回。
他,在亲眼目睹叶风停与乌无晴行床帏之欢那一幕起,他的心都熄灭了,至今,原谅不了自己,也原谅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