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对于眼前这数百骑兵,敢拨了自己大军的举动,感到又好气又敬佩。
大抵觉得,眼前的宋军或许是膨胀了,宋人兵马确实是比以往厉害了不少,可自己这西路军的主力并非吃素的羔羊。
金兀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马鞭,脸上的表情并无多大变化,仿佛是闲庭信步的走到了阵前。
赵宋官家的威名和本事,他在南边已经领教过了。
没想到这个官家如此不安分,居然还跑到了川陕大地。
金兀术做梦都想报仇,亲手掐住对面狗皇帝的脖子,然后将其像死狗一样拖到上京会宁府,以此洗刷身上的耻辱,恢复父亲完颜阿骨打子孙的威名。
金兀术十分慎重的说道:
“俺是金国四太子,赵官家可在对面,俺素来敬重勇士,可否出来当面请教一下宋国官家,尔等该不会是由家奴冒充吧?”
金兀术故意把天使说成了家奴,如果赵宋官家不在对面,他倒是会看轻几分,这样的骗术又能骗几回?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损己利人的场面。
看着对面只有十几名骑兵出征,牛皋显的有些跃跃欲试,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应,让他有一种面对数千重骑,单枪匹马冲入军阵之中的冲动,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想生擒对方主帅。
“官家,俺想活捉的那四太子金兀术,要不然咱们试试,大军靠上去,用绳子把他绑回去便是。”
牛皋附耳说道,表情说不出的狡黠。
杨再兴这个傻哈哈也是拼命的点头暗示,他也有种斩将夺旗的冲动。
看着自驾着两个疯狂暗示的仔,天道不孤,或许这就是宿命中的对决吧,杨再兴,牛皋与金兀术还真的是八字不合。
虽然有大量的文本渲染此事,赵旧开始是不信的,可看着身后两大猛将跃跃欲试的表情,赞许不已。
“稳住,你们几人随我出阵,咱们也会会这大名鼎鼎的金兀术。”
赵旧调转马头,很快就有有十几个骑兵跟在他前后,缓缓地和金兀术的人马碰头。
赵旧趁势摘下了头盔,金兵齐刷刷的看向赵旧,只觉得那个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阳刚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赵旧开门见山的说道:
“某便是沧州赵构,你们口中的赵宋官家,现在的职位便是川陕边军一斥侯,敢问哪一位是金兀术金大帅。”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众人惊讶地看着少年天子。
金兀术不再做作,也是缓缓的摘下了头盔,让众人看见他的模样,赵旧寻着旧时的记忆,这才发觉之前在金兵军营之中,那个有些陌生的身影重合了。
赵旧和金兀术互相打量着。
金兀术喃喃道:
“赵构,康王,六年前一别,不曾想你我再重新见面时,竟然是如此局面,赵官家的风采依旧,只是胆色越来越大了,俺后悔当时没能够痛下杀手。”
赵旧并没有接他的话,只道:
“兀术,其实你们不该来,川陕,永远都是大宋的川陕,你们屠城的行径已经惹怒到朕了。
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天子一怒,血流飘橹,伏尸百万,有多少女真人能凑够百万给我们杀?阁下心中可有数。”
金兀术脸色一僵,顿时勃然大怒的说道:
“康王这话说的太过早了,究竟是金人伏尸百万,还是宋人伏尸百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如果康王今日,仅仅只是为了威胁某,那就不必谈了,手底下见真章,一切只有打过之后才知晓。”。
金兀术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了。
对赵旧,他属于又爱又恨,众人都不由得抓紧了兵刃。
只消自己元帅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充上前去,将此人乱刀砍死。
人上十万,彻地连天。
金兀术并不担心宋人的埋伏,毕竟大军在握,面对赵宋官家的威胁,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赵构,有些事情战场上见分晓便是,你速速回到军阵之中,咱们挣到真枪的拼上一场,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赵旧回道:
“好,朕也早就想尝尝金国兵锋的威力,正好领教一下阁下的本事,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某赵构愿意与欠等决一死战,”
赵官家,金兀术两人的脸色越来越冷。
似乎谈崩了。
两人有种缓缓向后退去的趋势。
少顷,传来了两声痛呼,军阵上金兵宋将几十人紧张兮兮。
“啊,宋人背义,居然趁机偷袭暗发弩矢,速速反制,随俺杀贼。”
“救驾,速速救驾,金人无耻,居然不宣而战,趁着会谈之际,趁机发难毫无半点信誉可言。”
面对两个毫发无损的戏精,众人虽然是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抽出的兵刃,然后就是一阵交战。
赵旧和金兀术眼神当中读出了英雄情英雄的一番滋味,tUi!狗贼,好生不要脸,心中如此互相骂道。
赵旧得意的挑了挑眉。
隔着战场,暗送秋波:都是老中医,少给我开偏方。咱们水贼过河甭使“狗刨儿”——趁早,捞干的吧!
宋金小规模的团战,很快就结束,宋人居然以碾压的形式很快就击溃了金兀术亲卫。
赵旧带着的两员猛将牛皋,杨再兴更是枪挑了五六人,瞬间就破了局,扬长而去。
幸亏是金兀术远遁而去,否则生擒名王的成就,差点就要在这处战场解锁了,赵旧虽然知道很多画本里面,金兀术不知道被活捉了多少次了。
可真要如此操作,活捉一军主帅比打败一军主帅的难度还要更加艰难。
杨再兴,牛皋嘴撇得跟瓢儿似的,似乎对跑了金兵副帅有些不大高兴,居然做势要再冲的样子。
赵旧堪堪拦住这两位蛮牛,一指后面奔涌而来的数千骑兵,言道:
“我等自然是能杀个尽兴,可尔等还立下过军令状,送死事小,要是贻误了军机,谁敢偿命?”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杨再兴,牛皋显然不在此列。
他二人纷纷收住了马势,不再纠缠,回头继续奔走。
赵旧随手甩了几道雾气术,顿时战场上弥漫着淡淡的白雾,然后催马快速而逃。
要换做以往,金兀术或许不会有追人的心思,可川陕局势崩溃,秦国一蹶不振,自家这大军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富平之战还折损了不少兵马,眼前就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如果能把这个上窜下跳的赵宋官家一网打尽,对于赵宋的声势打击不可谓不大。
三皇尽掳,宋奈我何?
金兀术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哼哼的说道:
“追,哪怕尔等死绝了,也要追上,杀宋皇擒宋皇者封侯,俺说的,而等尽管去抢这份功劳。”
众将士闻言,欣然而往,大军一路疾驰。
金兀术副将阿里便道:
“四太子,宋人皇帝如此引诱,末将生恐后面有伏兵,否则他们总会有持无恐,估计早有布置。”
“你道俺不知晓?赵构拿自己当诱饵,俺若不捏着鼻子将其吞下,在西路军中该如何自处?
娄室,宗辅可会答应?还是远在上京的国主会答应?这是人家逼着俺们架在火上烤,不追,俺放任其离去不成?”
金兀术幽幽的开口说道。
事态发展到如今,已经是不得不追的局面了,他也无力阻止,除非他牺牲自己以后的政治生命,彻底的沦为金国的米虫,安心的待在大后方养老,从此不沾名利了。
金兀术,不想退,那只能咬着后槽牙追了。
阿里幡然醒悟,不再规劝,默默地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