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顶着众人的嘲讽和白眼,终于是把粮食发放完毕,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人到难时,落井下石的人多如牛毛,曲乙己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或许是哀大莫过于心死,又或者是逆来顺受了。
总之,曲端刚刚被调过来的时候性子桀骜不驯,十分不服气,毕竟他也是西军中的老资历了,背景深,部下广,关系多,平常可没把别人放在眼中。
可杨惟忠却给了曲端全方面的打击,历史上那个赵构可不敢把这位声势滔滔的杨老太尉送去川陕,因为他老人家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接替西军负责川陕的人便成了张浚,不是那个武将张俊张太尉,而是被赵旧任命到四川安抚人心的四川安置使处置使张浚张德远。
张浚接替了西军之后,接迭打了好几个败仗,富平之战更是大败亏输,要不是吴阶在和尚原大败金兵,凭借着劲弓强弩为大宋挽回了一分颜面,恐怕整个西北都得彻底丢失。
张浚已经被证明没有军事才能,赵旧自然是将其放养四川了。
…
曲端处理好公务之后,心意阑珊,偷偷拿起旁边的水壶抿了一口,里面装的是清酒,毕竟他负责的是后勤部门,弄点小酒并不算什么难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曲端眯着眼睛说道:
“来人,将本将军的军事堪舆图送来。”
曲端管着的十几个军士和两个小吏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有一人照办,替曲端取来了东西。
少顷,曲端拿着地图皱着眉头敲着桌子,嘴里面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能硬碰硬啊,完颜娄室可不好惹,我大宋的兵马又是各自为战,须守住才是,就怕有将官轻敌冒进。
陕州……也不知李憨子那货能不能挡得住,俺看悬了,除非有一标人马在外牵制,否则陕州的陷落只是让金兵费些功夫罢了。”
曲端前后说法看似不一,其实也是暗合道理,一味的守城战根本无解,再强大的军队能够顶住几个月,还能顶住几年不成?光是城内的粮食和补给就能让守军头疼,战争的消耗非常大,拼的就是人力物力。
而且守城战的关键是需要有外援,哪怕这外援可以为你打援或者是围魏救赵,能牵制这一部分攻城兵马也是不错的。
曲端又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的部下吴阶在防守方面倒是颇有建树,可这一次战役的关键是要有精兵强将领兵救援。
西军之中好像除却自己之外,再无别人了,可自己却被贬为一个小小的帐下文书主薄,人言微轻如何能够建言?
其实杨惟忠也能担此重任,可曲端下意识的将这位老太尉给忽略了,将近六十岁的老将还能经受奔波不成?
……
中军大帐,姚干领完粮食之后回来复命,言道:
“回禀大帅,吴副总管,末将领命归来,曲端这几日已经安分了不少,虽然还有怨言,却不复从前。”
“好,退下吧!”
杨惟忠淡淡开口说道。
吴阶上前近身说道:
“老太尉,您这么处置曲大,他以后会不会心生怨念,要么一蹶不振,要么视老太尉如同仇宼,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啊,不如早早的说开了。”
杨惟忠苦笑摇了摇头,言道:
“官家在某北上之前就曾言明,曲端如同一匹烈马,若是不能驯服,杀之便可,官家还拿出了武则天劝太宗驯马的典故。
曲端性子太烈,有名将之姿,可咱们大宋容不下不听话的将军,过刚易折,曲大在老夫手里吃些苦头总比丢了性命强,你吴阶是想看着他死,还是想看着他活?”
吴阶此时此刻还没有和曲大闹掰,双方还处在蜜月期,曲端还没有见死不救,坐视吴阶兵马被金兵包围歼灭,所以两兄弟的关系还算很好。
“末将,盼曲大活。”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曲大要是能够收敛性子,以后坐到老夫这个位置也未尝不可,韩世忠,张俊之流。估计也远远不如他。
李彦仙倒是有可能和他一较高下,大宋不缺将种,我们这些人也只能是随波逐流,能够善终或者战死沙场那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
目光又回到中原。
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和一部分贵族对刘豫的投诚行为大为满意,为了表扬他,封他为京东、京西、淮南安抚使。
后来,又封刘豫为东平知府兼诸路马步军都总管,节制河外诸军,封刘豫的儿子刘麟为济南知府。
金国并没有放松对刘豫的监视,金将完颜挞懒屯兵要地,时刻监视着刘豫的一举一动。
金国统治者对刘豫进行了长时间的考察后,认为他确实是一个傀儡政权统治者的理想人选,然而,大宋的另一个人物出现,让刘豫有些不安,并且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
刘豫带着大批的金银珠宝来到完颜昌府邸,完颜昌曾经擒下辽国枢密使萧得里底。迁为奚六路军帅,经略奚霫之地降伏奚部。
带兵攻打北宋,历任六部路都统、元帅左监军,封为鲁国王。看到南宋军力快速增强,成为金国“主和派”大臣之一。
而完颜昌如今的身份正是右副元帅,刘豫得以高升,有他一份功劳。
添为刘豫的恩主,他俩的关系可比完颜兀术好上不少,当年刘豫要不是带着粮草物资劳军,就连四太子金兀术的面都见不到,可完颜昌这边却可以随意出入。
“右副元帅,下臣特地从济南那边收刮了无数金银财宝奉上,区区财帛之物不成敬意,还望元帅大人海涵。”
刘豫当起了资深舔狗,脸上的褶子快成一团了,笑得跟一朵老菊花似的,惨败凋零。
完颜昌却是喜笑颜开,两人狼狈为奸,好不痛快,言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俺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刘安抚这份心意在这里,俺也不好扫了你的面子,只好勉强收下了。”
完颜昌万分的满意,刘豫这条好狗果然是没有白养,自己也考察他两年多了,确实是该送上台面来了。
刘豫表情装作有些为难,吱吱呜呜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有些难受,完颜昌自然不傻,反而很精明,知道刘豫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送上这么多重礼,必定有事相求。
便问道:
“怎么,刘安抚有什么难处吗?”
刘豫小声道:
“元帅大人,听说大宋的宇文相公也降了,居然还投靠在粘罕元帅手下,那我那事是不是悬了?”
“哎,此事你万万放心,宇文虚中虽然位居高堂,可他毕竟不过是一个新降之人,粘罕要用他怎么着也得过些时日,粘罕也要顾全俺的面子,出不了差错。
咱们快点把那大事办好,这宇文虚中也只能呜呼奈何,给你老刘家当个在宰相大学士罢了,还能搅动风云不成?”
“好!好!下官就谢过元帅大人了。”
“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等东边西边两场大战打完,此事就成了。”
刘豫也知道大战之后就该和谈了,可他这一次的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如果能够登临大宝一切都值了,金银珠宝汴京有的是,到时去取便可。
这一刻,刘豫盯上了大宋朝的皇帝陵,他想当个大金国的摸金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