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行云寺内早已发现情况,望楼之上赵云紧缩双眉,撑在横栏上一言不发。寨墙之上全是将官、守夜的兵士,不少兵士也攀爬着上到寨墙向山下眺望,个个脸上满是狂喜神色。
庙里空地上满地半寐半醒的伤病也是竖着耳朵,伸长脖子想一听究竟,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有援兵来时,立刻上下,欢呼不已。
“快开寨门,咱们的援兵来了!”
“打开寨门,打开寨门!”
“各部立刻整理能战兵士,做好迎接魏军进攻,打开寨门迎接援军!”
“诺!”
“诺!”
一道道将官的将领发了出去,整个寺庙笼罩着一片喜庆中。一名将官冲上望楼,满脸喜色的向赵云禀报:“将军,将军咱们援军到了!咱们援军到了!”
可赵云却神情复杂地长叹一声,悠悠道:“哎……不到千骑,这点人来作甚?这不像军师的作风,莫非真是阿斗?不可能,可又会是谁呢?断后的骑兵却当真是一等一的汉子,如此厮杀竟然不惧,到底是何人,到底是谁?咳咳……”
赵云不愧是久经沙场,离的老远却依靠依稀的声响将战场的情形了透如手中掌纹,身边将官只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听见将军咳嗽,立刻上前搀扶。
“无碍,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开门接人吧,老夫还真想看看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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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一行已经冲到寨门外不远处,寨墙上人头攒动,亮起无数火把,为数不多的弓弩手也警戒地看着来人。
深吸一口气,老四猛的大声吼道:“唔乃蜀汉皇帝刘禅,前来营救赵老将军,速速开门,弓弩手准备,后有追兵将至!”
这一声吼,老四实在是使出了平生气力,一声吼完,只觉得自己肺管火辣辣的疼!
跟随赵云左右的将官都看过飞鸽传书,山腰激斗不可能作假,而且这披甲而来的数百战骑均是蜀国制式战甲,当先之人背上也是“刘”字认旗,自然错不了,刚才赵将军已经给了权限开门。如今立刻放下简易的寨门,让他们如数通过。城墙上还能动的也马上进入备战状态,迎接着可能攻上来的魏军。
赵云强撑着身子见到了解开双脚跳下马来满头大汗的老四,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倒头便准备拜了下去。老四一把上前抢住赵云双手,不让他拜,勉强笑道:“子龙叔叔,侄儿无用,就这么点人,不过聊胜于无,好歹当年承了叔叔水火之恩,如今相报,还望不晚呐!”
“陛下严重了,当年之事,老将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只是陛下犯这等奇险前来,委实唐突,老将无用,只怕连累陛下了。”说着又要拜下去。
老四扯住他的双手面色严肃下来:“子龙叔叔,你也知道我脑袋撞了一下,如今不喜欢这些凡夫俗礼。当下时间不多,咱们还是赶快想个法子突围吧。咦,你肋下有伤?你没事吧?”老四这才发现赵云伤势不轻,他的双手竟然因为伤口牵扯,疼地不住颤抖,却又强撑着不发一声。
“无碍,死不了的,只是如此绝境,若非奇迹,陛下这兵将虽然了得,怕是也难带着如此多的伤病突围吧。”赵云缓缓摆手,然后指着背后大片目光投向这里的伤兵们。
看着偌大广场上满地的伤病,老四大脑一阵空白,这如何是好。
“另外,咱们的粮草几日前就已经告罄了,如今宰马为食,哎……咳咳”赵云一声长叹,短暂的兴奋之后,行云寺又陷入了沉闷。
这时天边显现出一丝曙光,黎明在即。走一步算一步吧,老四一阵苦笑,撇开赵云,缓缓走上望楼,盯着远处的山腰,晨雾渐起,看不清楚,只是听见厮杀声渐渐地低落了下去,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了。却一直没有看见魏军进攻。他心里愧疚着一个人,一个当初只想着把人家洗脑,现在却牵挂愧疚心疼如堵的一个人——陈肯。
“步阳兄……你让我如何对琴儿交代啊?”老四心头堵的厉害,眼眶雾气一闪,还是没控制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曹婴!的给老子等着!啊……啊!!!!”老四是嗓子本就火辣辣地,此时也毫不顾惜地大声嘶吼,仿佛于此才能缓解一点胸中的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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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说亮就亮,已经能看见天边的一丝朝霞了。
山腰的狭窄处,此刻尸体满地,未死透的也不见哀鸣,只是咬着牙闷哼不已。整整两百战骑蛮兵全军覆没!
而曹婴的五百近卫铁甲此刻也仅剩寥寥数十人,他们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什么叫恐惧,蛮兵一命换一命的打法几乎是闻所未闻,而陈肯一把螺纹枪杀的尸山血海,竟以己之力足足挑翻了近卫铁甲整整两百。
如今他身上插满了箭镞,头盔也打掉了,一头黑发凌乱地四散开来,浑身上下无一不是伤口,血水早已凝固,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是紧闭双目静默地矗立在狭窄的口子上,左手被一铁甲骑士偷袭得手,骨折了,软软地垂着,右手却是紧握着螺纹枪,插在地上入地三分,借着螺纹枪勉强立在那里。一阵微风似乎就能将他刮倒。
就是这样,数十近卫铁甲竟然不敢靠近分毫,他们第一次被打怕了,而且付出了惨重地代价,殊不知当晚的厮杀有多么的惨烈,这尊战神又是如何的恐怖。
山下缓缓走来一人,倩影窈窕,正是曹曼儿。只见她秀眉紧缩,裹着裘狐徒步穿过满地狼籍的兵戈、尸首,一步一步地走向陈肯,身边的亲将竭力劝阻,对面战神的恐怖他们是见识到了,可曹曼儿却恍若未闻,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陈肯面前,与他面对面地站定,距离不到五十公分。
看着这尊闭着双目,没有任何动作,嘴角鲜血凝固的战神,若是有特写镜头,定然可以看见曼儿眼里竟然是一片柔情,伸出白皙的玉指,握着一方香气四溢的锦帕,只是轻柔地伸到对面之人的额头,想要擦去他额头的鲜血。
粉红欲滴地双唇却颤抖地喃喃道:“步阳……真的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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