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善为了逃避马贼的追捕,特意留下一半的护卫抵抗,到不是指望他们能击败马贼,只是企盼滞缓马贼追击的速度,让车队脱身而已。
只是吴克善的打算落了空,马贼有一百多人,实力远超过掩护的蒙古武士,何况骑王胡说等人从军期间就在同一营厮杀,无论战阵配合还是个人战力都不输给蒙古武士。马贼如同围猎一般把三十余名蒙古武士宰杀殆尽之后顺着吴克善的足迹尾随而来。
大明、大金和蒙古三方士卒的穿着有着很大的区别,大明以盔甲、棉甲为主,装备最为豪华。大金通过连年战争缴获了大量的明式甲胄,女真人自己能锻造铁甲,俘获的汉人工匠也能制作少量的棉甲,只是辽东苦寒之地,身着铁甲不仅沉重不堪,一旦野战关节处很容易上冻,四肢无法自由舒展影响战斗效果,所以防御力不差同时又能抵御严寒的棉甲成了女真人的最爱。相比大明和女真,蒙古各部落铁甲和棉甲都指望不上,退进大漠两百余年后,当年大元引以为傲的锻造技术和工匠早已流失殆尽,大明虽然和蒙古各部落互市但是对甲胄这样的战略物质控制的十分严格,女真人生抢吧,又不是大明的对手,个漠南只有踏兔本部通过走私、大明赏赐才弄到一些甲胄,寻常部落能用上自制的皮甲就心满意足了。
明军有一百余人,吴克善手下是有三十几人,只有三分之一的士卒换上了蒙古人的皮甲,好在寨桑为了讨好努尔哈赤,搞了一大车的皮甲作为贺礼。
就是皮甲蒙古武士也不是人人都有分的,特别是几层熟皮革重叠起来的皮甲更是抢手货,只有各部落首领的卫队才能装备。只是寨桑怎么也不到自己的贺礼被赵行劫持,科尔沁人自己都不舍得装备的上好皮甲全便宜了外人。
时间紧迫,士卒们的手脚比平日利索了许多,马贼靠近长林子时百余明军成了正儿八经的蒙古武士。
不管是行军还是宿营,派出哨马警戒是赵行谨记的事情,广宁城下的教训十分深刻,当时如果来的不是罗大而是敌人就把他们连锅端。
胡说向骑王禀告蒙古人的行踪的空档,负责警戒的士卒已经把马贼靠近的消息传回到本阵。
数辆大车首尾相连卡在大树之间,形成一个半圆阵,明军士卒不是躲在环形大车内就是依靠着参天大树,只等马贼前来便迎头痛击。
令人意外的是马贼没有进林子,大队人马停下脚步后,一名彪悍的马贼策马缓行,行至大车阵一箭之地处勒住了战马,“树林里面的鞑子给大爷听仔细了,大爷只求钱财不谋性命,识相的快快弃械投降,大爷得了钱财就放尔等离开。”
马贼的到来彻底打乱了赵行的步骤,躲不过只能开打了,兄弟们已经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马贼说到底是做买卖的,虽然做的是无本买卖,如果得知没有赚头的话他们不死磕的。
赵行摆出一副死斗的架势就是希望马贼知难而退,不过从马贼的喊话中看出恐怕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很显然这些人不肯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马贼的话同时告诉赵行他们还以为树林里面是蒙古人,而且称呼蒙古人为鞑子,只有明人才这么称呼蒙古人,蒙古人自己是不可能称呼同族人为鞑子的,看来这群马贼是一群明人。
“兄弟们,起身。”赵行一声令下,埋伏在大车阵内和大树后面的士卒同时亮出了身躯和闪着寒光的羽箭。
问话的胡说吃惊不少,原以为蒙古人只有三四十人,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止这个数目,都快赶上自家兄弟的人数了。
“对面的好汉,大伙都是汉人,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为难我们,要钱财,可以,只要让开大道让我们离开,大车上的财物全数归你们。”胡说正准备回马禀告,探出脑袋的赵行又给了他一个意外。
这下胡说更糊涂了,明明是鞑子的车队怎么一眨眼老母鸡成了鸭子了。胡说的脑子乱哄哄的,应承不是,不应承也不是,当下也不答话,打马回阵禀告去了。
“大人,这一战恐怕是避免不了了,马贼的话不可信,哪怕他们是汉人,但还是马贼,不因为我们也是汉人就放过我们的。”
“是呀,大人。”
老驿卒和罗左对马贼的喊话嗤之以鼻,压根不信对方的言辞。
赵行和马贼的问答,老驿卒、罗左的担忧吴克善兄妹三人无不听的清清楚楚,但是这三人巴不得两伙贼人两败俱伤,怎么出言醒。
“马贼不动手,我们也不动手,看看再说。”不管结果好坏,马贼起码给自己一个答复,谁知那人一言不发就走了,赵行有些迷糊,决定看看再说。
赵行迷糊,马贼首领骑王比他更迷糊,兄弟们解决掉那些蒙古武士没有片刻停留呀,逃走的蒙古人就几十人,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上百人,而且里面还有汉人,难不成鞑子预先在长林子里面埋伏了人马不成。
“大人,眼看就要断粮了,抢不到东西兄弟们就得挨饿,干脆直接杀过去吧。”胡说的战马在原地打着圈,骚动不安,战马的主人也有些浮躁。
“不急,对方人马也不少,真是打起来我们也讨不了好,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答应留下钱财吗?走,我和你一起前去探查一番,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在几名马贼的策应下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着树林里面的人马,“请吴可善台吉出来答话。”马贼从重伤的蒙古护卫那里得知了使团的具体情况,骑王点名道姓让吴克善出面答话。
“对面的好汉听仔细了,钱财归你们,让我们离去,答应就成交,不答应就刀枪上见真章。”赵行并没有让吴克善起来答话,把自己的意思大声喊了一遍。
“大人,不到我们小瞧鞑子了,他们居然在树林埋伏了人马,这些汉人恐怕是鞑子的奴隶,没有什么战力。”
“大人,不到这些马贼真是汉人。”
双方相隔不过一箭之地,对方的面容看的真切,言语也听的清楚。
“请吴克善台吉出来答话。汉人奴隶的话骑王当然不当真,坚持要见吴克善。
见马贼坚持要见蒙古人,赵行无奈,只得吩咐士卒左右扶着受伤的吴克善上前,“蒙古人和钱财都在我的手里,只要你们让开道路,大车上的东西全数归你们。”
“你们是那条道上的兄弟。”见对方用刀夹在吴克善的脖子上,骑王有些意外,以为碰见了同行。
“我们不是什么道上的好汉,大家都是汉人,何必动刀动枪,有事好商量。”
两人你来我往,翻来覆去那里几句话,赵行希望马贼后撤二里地让自己离开,骑王则放心不下赵行等人的人品,怕对方耍诈。
“老子是大明的官军,再不让开道路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士卒们都是正规官军,军纪森严,主将答话时不可能插嘴的,狗蛋则不懂这个规矩,见马贼叽歪个没完,早就忍耐不住,举着石块向骑王示威道。
狗蛋话语一出口,赵行、罗左及老驿卒恨不得掐死他,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这下倒好,这小子把大伙的底兜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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