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乃金人莽古尔泰是也,谁敢与爷爷决一死战。”莽古尔泰觉得摆出关二爷的姿态不符合现在实际,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向张飞靠拢了。
可能觉得不过瘾,又加上句“战又不战,退有不退,瓦呀呀,气死某家也。”莽古尔泰一激动把说书内容全漏了出来。
城楼上罗一贵等人看的莫名其妙,心建奴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这是搞什么名堂。
“建奴休得猖狂,待我来你。”无独有偶,参将黑云鹤也是个好武之人,平时校场比武很少遇到对手很是嚣张,嚣张的人最受不了别人比自己还张狂,早已看不过去黑云鹤大声回应道。
“出城野战万万不可,万一野战失利,建奴乘机掩杀过来西平堡就危险了,西平一失建奴没有了后顾之忧直驱广宁,你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罗一贵坚持据城死守,反对出城野战。
黑云鹤是副将,主将既然发话反对他也没有坚持出城。满怀希望的莽古尔泰等不乐意了,说好了单挑的怎么半天没有动静,张开血盆大口骂道:“刚才哪个南蛮子说来某家的,光说不练的南蛮子,莫不是南蛮子都是没有胆子的窝囊废。”
“你们这些婊子养的。”
“王八蛋,操你祖宗八代的,都是吃屎长大的吧。”
“胆小鬼,你们是你老子和母马生的吧。”
“操你娘,操你妹子,操你老婆,操你全家,说好了某家的,言尔无信的小人,你老婆和你老子偷情的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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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莽古尔泰骂的不算恶毒,火力只是集中在明军本身,黑云鹤还能把持的住。慢慢就扩大到了祖宗八代,女性家属。莽古尔泰越骂越难听,黑云鹤火气也越来越大。
“大人,标下只带本部一百亲兵出战。”黑云鹤再也受不了城下的辱骂,和罗一贵打了招呼后气呼呼地下了城楼。
辽东诸将说的亲兵多为自己的家丁,粮饷最高,装备最好,都是些彪悍敢死之士,他们只听从主将本人的命令。罗一贵见黑云鹤铁了心的要出战显得十分无奈,只得下令游击将军陈尚仁率领四百步兵、一百骑兵随黑云鹤出战。
骂的口干舌燥的莽古尔泰一看城门徐徐打开,一阵狂喜,心还真有南蛮子和自己单挑的,暗呼一声“好”,今天就让大爷尝尝温酒斩明狗滋味。
出城的明军刚刚列好阵势,李永芳的汉军就赶到了。原来金兵在平阳桥堡附近集结,努尔哈赤点将时发现少了三贝勒莽古尔泰,一打听才知道他随着前锋去追击溃逃的明军了,怕莽古尔泰追击太猛中了明军的圈套,于是派遣李永芳来接应莽古尔泰。
“今日我与这南蛮子单斗,其他人都不得帮忙。”说完莽古尔泰拍着战马高举狼牙棒越到阵前。
黑云鹤见莽古尔泰如此干脆,也不堕了自家威风,吩咐诸军不得乱动后轻磕马腹,战马来到阵前黑云鹤举起大刀和莽古尔泰遥相对应。
“杀”莽古尔泰一声嚎叫,狼牙棒挥了半圆冲了上来,“杀”黑云鹤也应承一声,大刀耍了个刀花迎了上去。
“铛”两件兵器相击,火光四溅,金属撞击的回声久久不绝。
战马的瞬间交错而过,跑出数十丈才被各自主人勒住,马背上的两人经过刚才一交手都收起了轻视之心,对方都是软柿子,就冲能把自己的虎口震的发麻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拨转马头再战,双方手上力气加重了几分。
狼牙棒上布满了尖刺,只要沾身立刻卷走大块皮肉。莽古尔泰本身也是金国第一战将,力大势沉,普通人拿都拿不起来的狼牙棒在他手里如同棍棒般轻巧,砸、撩、戳,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性命就不保。
黑云鹤也不是等闲之辈,刀法精湛,手法老到,大刀舞的是虎虎生风。在辽镇诸将中武力那是一等一的,寻常武将绝对接不住二十招。
兵器是称心的兵器,坐骑更是与主人心意相同的良驹。两个武力高强的战将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起初两人的招式可圈可点,有迹可寻,几十招后还不能斩敌与马下,双方都有些急躁,手上章法再也不复先前那样平稳。
章法是乱了些,却比先前的要凶险数倍。黑云鹤大刀急挥,劈向莽古尔泰的头顶,“档”莽古尔泰举棒相迎,大刀被弹开,黑云鹤早有准备顺势一,借着弹力大刀在空中忽然变向朝莽古尔泰的首级急速而来。
刀锋雷霆万均破空而来,要阻挡已无可能,眼看莽古尔泰就要身首异处。莽古尔泰也非等闲之辈,双腿用力死死夹紧马腹,一个仰身来了个铁板桥,刀锋贴着鼻尖飞掠而过,扫掉了他的头盔。
“好”西平堡城头起了震天的欢呼声,明军上下用各种方言大声为黑云鹤加油助威。待在府衙内的赵行早就偷偷溜出,躲在罗一贵身后观看城下的激斗,黑云鹤的神勇让他激动的面红耳赤。
相对城上士气高昂的明军,城下观战的金国将士则是捏了把冷汗。李永芳担心,万一莽古尔泰有个好歹,那他有的苦头吃了。努尔哈赤不因为李永芳是他孙女婿而饶恕他,可是现在挥兵进攻又怕三贝勒责怪,看也是不是,进攻也不是,满头大汗的李永芳心急如焚。
斗的正酣的莽古尔泰心情则无比畅快,好久没有打的这么过瘾,这南蛮子着实不错,不仅臂力不输给自己,武力也和自己旗鼓相当。被削掉头盔的并没有让他心慌,斗志反而更加高昂。
眼看双方险象不断,李永芳再不迟虑,急令满汉两部精骑掩杀。自己则拉弓搭箭瞄准黑云鹤。
酣斗中的黑云鹤见建奴不遵守诺言,精骑忽然启动攻击,心慌如麻,暗万一被建奴乘乱夺了城门,那自己真是罪人了,停止缠斗退回城中,苦于莽古尔泰招招毙命脱身不得,只得且战且退向城门靠拢。
“扑哧”一声李永芳的暗箭让黑云鹤留在了原地,莽古尔泰也不愿意这猛将回到城内,趁势上前一棒,结果了黑云鹤。
陈尚仁等人见建奴如此无耻,无不怒火中烧,握紧了兵器准备上前与建奴厮杀。
“当,当、、”城楼上的鸣金之声让陈尚仁清醒过来,一面让步兵交替向城门撤退,自己领着数十精骑向前疾驰,试图抢回黑云鹤的尸首。
金兵马上骑射水平远远高于明军,未等陈尚仁等人赶到当头就是一阵齐射。十数位骑士被射中要害从马背上跌落,其余人则以陈尚仁为箭头快速推进。
莽古尔泰正弯腰割下敌将首级,见大群明军骑兵跑上来和自己玩命,慌忙举起狼牙棒迎敌。
数人围住莽古尔泰,陈尚仁自己单脚钩住马镫,一弯腰揪住黑云鹤的衣甲,大喝一声用力上马背。
“撤”随着陈尚仁的一声令下,明军骑士们调转马头死命拍打战马,向城门撤退。
已经赶上的金兵绝对不让明军安然撤回城内的,莽古尔泰一棒击毙一个落后的明军骑士,大声命令道:“快,乘机攻占城门。”
“弓弩齐射,一窝蜂发射,请大将军”此时犹豫只能罗一贵一声暴喝,城楼上的守城弓弩万箭齐发,天空顿时出现一大片乌云,炮手也快速点燃了佛郎机大炮。
本朝正德年间,佛郎机国有船来往广东,船上大炮犀利,朝廷先是购买后来自己制造。大炮以铜制造,长五六尺,大炮重达千斤,小的一百多斤,朝廷批量制造后分发给各个边镇城堡。其中千斤大炮,射程远远超过朝廷以前铸造的铜跑,威力惊人,为守边利器,所以称之为大将军。因为大炮从佛郎机国传入,也称之为佛郎机大炮
突前的金兵如同夏收时候的麦子,被箭弩收割了一大批。炮弹准确落到了金国精骑的队列中,炮弹爆炸里面几百个小铁球如同天女散花般飞向四周,十余丈内的战马骑士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其它战马也被爆炸声惊扰,上跳下窜,很多骑兵被战马掀翻在地。被惊恐不安的战马践踏成了肉泥。
趁着金兵混乱时机,剩余的明军快速驰入城堡。把守城门的步兵早已严阵以待,骑兵一入城,数十人一起发力合上城门。
李永芳见城楼上准备充足,进攻队型也被打乱,知道今日袭占城门已不可能,只得下令鸣金收兵,金国骑兵带着战死者的尸体如风一般离开了西平。
城楼上的赵行早以被大将军、一窝蜂的威力所惊呆,这些武器兵书上都及过,但不到威力竟然如此大。
罗一贵生怕金兵来个回马枪,让军士们轮流歇息保持戒备。少年对黑云鹤阵亡很是不忿,破口大骂建奴言而无信,禽兽不如。
“这帮禽兽再来,就用大将军把他们轰成肉酱。”少年对着撤退建奴的背影恨声道。
罗一贵斜眼看了看少年,拍了拍旁边的城砖示意少年坐下。“以后如有机领兵切忌不可过分迷恋火器,火器重运输不易,用来守城是利器,用来野战只能打死战,且本朝火器杀伤力不足。”
“怎么可能,我刚才还亲眼见大将军一下子打死几十个建奴。”
“大将军制造颇为不易,军中数量极少,西平堡只有二门,广宁也只有十门,只能恐吓建奴靠它打仗必输无疑,况且平时大将军用的都是实心铁弹,像今天这种天女散花弹朝廷是不能制造的,只能从佛郎机人手里购买,来的极为不易,打一发少一发,而在野外骑兵瞬息而至,请大将军必遣精骑长枪护卫左右。临敌制胜一要有敢战之师,二要活用兵法。要在野战中击败建奴唯有两法,一是以骑对骑,二是如同戚少保兵书里面所说便练新式车营。”
看着外甥陷入沉思,罗一贵抚摸着少年的脑袋接着说道:“带兵且不可好高骛远,舅舅知道你喜欢看戚少保的兵书,切记书是书,为将者天生异才少,大多名将都经历过摸爬滚打方能成为名将,就是本朝常胜将军戚少保也吃过败战,为将能败方能胜。”
罗一贵的话对少年来说有些遥远,现在只能跟着舅舅、陆大哥杀敌报国而已。梦是很遥远,但那不正是自己的梦吗?少年咬牙对着建奴的背影使劲挥舞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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