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大事不惜身,干小事不忘命,头脑冷静方可能人所不能,眼前的百姓逃离辽阳去朝鲜、去深山,或者留在辽阳,条条都是路。刘玄德荆州收容百姓逃难他是有本钱的,如果明军有万人,敌人远在数百里之外也能掩护百姓离开,可事实眼前连伤带死不过百余口,如何护的数千人离开。
广宁城里叛军被明军打的龟缩在营己方占尽优势才能那么干,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优势慢慢向女真转移,带着这些人怎么走,又能去那里?
赵行在那里口若悬河劝解百姓自行逃难,在一旁的老驿卒心中则是万念千转,赵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如果说舍不得心中兄弟是为了收拢军心可以一试,可收拢城中百姓为了什么,为了民心吗?
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假,可他赵大人是为得天下吗?他只是为了复仇为国杀贼而已,就是要收拢民心也不是现在,自己没有实力谈何民心,如果还停滞不前不久大伙都将为棺中枯骨。
赵行当然不知道老驿卒心中的法,现在他头疼的是百姓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聚拢向前展示自己的儿女亲人。
“后退,后退。”见赵行一个劲劝解自己离开而不接受自己的亲人,有些失去耐心的百姓神情激动起来,言谈举止已不复刚才的恭敬,罗左一看立刻举着腰刀挥舞试图逼迫百姓离开。
罗左的喝止没有一丝效果,百姓们并不吃这一套,他们是怕士卒,但是绝对更害怕女真人,罗左十分生气,动了真怒,一刀拍在冲在最前面的百姓身上。
罗左力大,战刀“啪”一声把百姓抽到在地,赵行立刻喝骂道:“罗左,你干什么,昏了头吗?怎么能对辽阳父老动刀枪!”
倒地的百姓并没有受伤,虽然罗左的行为十分不满,但天生对带刀的恐惧还是让倒地的百姓默声爬起来龟缩到一旁。
“赵大人,饿狼在侧,不能再耽搁了,我死在辽阳也就死了,可我答应大人护你安全离开辽东的,你不为兄弟们考虑也得为你自己着,必须快刀斩乱麻,立即离开,晚了就来不及了,赵大人,算我罗左求你了。”赵行的质疑和百姓的撒泼罗左都不在意,可赵行迟迟拿不定注意实在令人上火。从相识以来罗左从来都是称呼表少爷或者大人,很少称呼赵大人,此时此刻他也上了真火,慈不掌兵这道难道不知?心慈手软如何成得了大器。
“大人,今日你手掌百兵如此狐疑,他日掌万兵如何领军,当日当机立断突袭辽阳虎口掏心的气概那里去了,百姓跟随我们走大伙都死,分开走都有生的机,就是留在辽阳也比大家共死好,孰轻孰重难道不知?早一刻定义早一刻脱身,莫做妇人之仁。”罗左的建议没有起效,老驿卒也跪倒在地把道说了个透。
往日老驿卒都是心平气和,很少如此不客气地说话。两个心腹手下的坚决不得不赵行立下决心。
“要不我们把这些孩子带走吧,带走孩子也不费什么事情。”赵行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还是把这些可怜的孩子带离这个险地,毕竟带上几十个孩子也不算难事。
“大人,你昏了头吗?你说,我们今日干了什么,我们烧了努尔哈赤的都城,我们杀了他上百口家人。难道他放过我们?不,只要在辽东一日他都翻地三尺把我们找出来。你说,带了孩子士卒如何战斗。你说,我们又那里来的军粮。今日脱身他日卷土从来你能护住辽东千万百姓,今日留在此地身死只能到九泉之下独自惆怅。你以为今日护住这些百姓就能实现你投笔从戎保家卫国的心愿了吗?你以为你带着这些百姓就是为他们好吗?你这是害了他们,你这是把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罗左的话字字真言你不听,难道他害你?我害你?难道你要为你心中那可笑的仁义害死所有的兄弟和这里所有的百姓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投笔从戎?这就是所谓的上报君父下安黎明?这是愚蠢,这是自寻短见。”早知道赵行是个书生,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书生气,怎么这个紧要关头如此迂腐。
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大难临头之时,今日是狠狠打了女真人一闷棍,让他们措手不及,但是内城的几千女真人难道没有一个明白人,只要稍有明事者都到突入辽阳的不过是小股部队而已,何况百人士卒在辽阳招摇过市半天了,难道把女真人当傻子吗?
把女真人当傻子那就是把自己当傻子,如果女真人是傻子大明几十万雄师怎么烟灰湮灭。如果不是女真人一直胜利从来没有明军骚扰辽阳。辽阳怎么如此空虚,成此逆天之功只是出其不意外加上苍庇佑而已,难道还指望女真人再犯同样的错误,他们眼睁睁目送明军离开吗?
当然不,心知肚明的老驿卒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让赵行丢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老驿卒丝毫不介意自己咄咄逼人。
要说百余明军之中心智高者赵行第一绝对不有人是第二,舅舅是大明战将知晓兵法,十数年如一日灌输各种军事知识,他自己是大明生,读的书绝对比所有的士卒加起来还多,自然明白事,之所以犹豫不决只不过过不了心中那到门槛而已。
当初投笔从戎就是目睹辽事糜烂如此,卫国杀民而已。如果获得高官厚禄的话走科举正道比这刀口舔血之路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何况在大明臣的地位比武将高出不知多少。
可现在眼前就有辽东父老,可自己却不能护的他们半分,如果不是自己他们说不定也不用如此,赵行心中那股怨念深如大明海。
老驿卒的话不光是说个赵行一人听的,是说给所有的明军士卒听的也是说给百姓们听的,老驿卒已是垂暮老年,可此时的声响却如洪钟,不停敲击着赵行的心灵。
“好,全体上马,走。”由于用力牙龈渗出了鲜血,握紧长枪的关节已不见一点血丝,白的吓人,深呼一口气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喝道。
士卒们都听清楚了老驿卒的话,此时心中已完全明白,粗暴推开身边的百姓跨上战马,准备策马飞奔。
通过老驿卒的高喝百姓们已经知道这伙人干了什么,大伙心有戚戚,跟着他们的肯定死的更快,明白利害的百姓让开了道路,但是仍有不少人围着明军,试图让士卒们捎上自己的亲人。
马未起步,身后传来雷鸣般的马蹄之声,赵行、老驿卒、罗左、、所有的明军士卒脸色苍白,女真人到底追了上来。
“大人,得堵住女真人,你先走,我断后。”罗左长话短说,让赵行离开。
“要走一起走、、”赵行的话还未落音脑后就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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