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在直播间插科打诨,练就了他利落的嘴巴功夫。
太平公主虽然一直在舞剑,但是李行周看得出来。
他所讲的故事太平公主是全听进去了的,随着故事中的高潮迭起。
太平公主舞剑的速度也变得骤快。
在说到平缓一点的情节时,太平公主便会放慢节奏。
“刷!”
李行周正说着,太平公主的剑却突然抵住他的咽喉。
麻蛋。
一眼不和就挥剑,你就不怕失手害了小哥?
李行周一惊,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但是,他却不敢挪一下身体。
因为他知道,他对太平公主的第一印象决定了他以后在太平公主心里的地位。
如果这次怂了,估计以后再也翻不了身了。
太平公主欣赏的看了看李行周,说道。
“小小宋国,竟会被突厥掂记?”
“然而宋国地处河南,怎会和突厥接壤?”
“你的故事,当真漏洞百出!”
看见太平公主的剑锋逼迫。
李行周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已经不住的抖动了,可是他却强忍着内心的悸动。
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慌忙,因为他赌公主不会对他怎样。
李行周不假思索的说道。
“公主殿下,历史总是虚实难分。”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又何必吹毛求疵呢?”
太平公主一笑,剑锋抽离李行周,继续舞剑.
她离李行周较近,呼呼的剑风直扑李行周。
寒气逼人,似乎有意吓唬李行周。
但是李行周却不为所动,只管说自己的故事。
对于这种故事他是张口就来。
说的情节是张弛有度,不紧不慢。
太平公主见吓唬不了他,舞剑便又离得远了些。
在说到郭靖舍弃突厥公主,毅然回宋的时候。
太平公主的剑锋明显转慢,大概是被郭靖的英雄气概所震撼。
故事的最后,郭靖为了保卫宋国的城池,殉城而亡。
随着李行周故事的终结,太平公主舞剑也停了。
“结束了?”
太平公主问道。
“是的。”
太平公主一边舞剑一边听故事。
虽说分心二用,但她却将故事原原本本的听完了。
听完之后,她还由不得发出感叹的说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倒也说得真切,天下习武之人,理应如此。”
“可惜太史公的《史记》上所记载的侠士,多是刺客或占山为王的匪类,他们若真能为国为民,那也算一件幸事。”
这几年来,太平公主喜好舞刀弄枪,因此便喜好听侠士的故事。
在她想来,侠士多为劫富济贫、只身浪迹天涯之徒。
如刺秦的荆轲,又或者汉代大侠郭解,却未想到李行周所说的这位大侠,却比这两位更上一层楼,在李行周故事的感染下,太平公主竟对如此的侠士心生神往。
“来人!”
太平公主嚷了一句,便立即有人进到别院,太平公主对那人道。
“你带他去领赏!”
家丁正要带李行周下去,不料李行周却道。
“公主殿下,我当主播,只求糊口而已,“诗有不能当饭吃……”
李行周深沉的说道。
“咦?快看,有只猪在天上飞……”
见到太平公主的思路被自己引导住后。
李行周忽然说了一句。
太平公主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她知道李行周认出她了。
那日在洛水湖畔,李行周也是用这样的一句话戏弄了她。
太平公主却也不勉强他。
见到他不要赏赐,便让家丁出去了。
李行周借机辞行,太平公主却有些依依不舍。
她说道。
“这就告辞了?”
“大诗人直播后不是会为听书者答疑解惑吗?”
李行周说道。
“言者之意,听者未必能够尽数理会。”
“因此说书之余,我会与知音们攀谈,并非答疑解惑。”
太平公主道。
“既然如此,和我攀谈两句如何?”
太平公主在石凳上坐下,将剑放在一旁。
有戏!
李行周内心大喜,知道太平公主上钩了。
于是他走近,问道
“不知公主殿下想要说些什么?”
太平公主想了想说道。
“本宫想知道,在你的故事中,有没有女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攻城略地的?”
我去!
这要当武后第二啊!
李行周瞧了瞧太平公主的表情。
知道她一定有心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贸然请自己来说书。
“公主殿下,人生而平等,无论男女,男子能够在战场上杀敌,女子同样可以。”
“我所说之事,虽有粉饰之嫌,但皆出于真实。”
“历朝历代,女子披坚执锐,并不稀奇,强秦全民皆兵,军队中有不少妇人,这些妇人不逊于男儿。”
“更有花木兰者,替父从军,勇猛无比,屡立战功,官至中郎将。”
“我刚才故事中的宋国,也有杨门女将带兵破敌的故事,女子为将为帅,不止在中土。”
“就连万里之遥的蛮夷小国,名为法兰西的,也有过女将贞德的故事。”
李行周所说,太平公主虽然未必全然理解,但却正对她的胃口,听了李行周的话后,太平公主眉头上的阴霾立即消散,她冲着李行周一笑,道。
“你说得很好,且无论是否真实,却能解我心中愁烦。”
不过李行周的话还未说完,紧接着又道。
“公主殿下,女子并非不如男儿,有时还更胜一筹,她们不仅能带兵打仗,就算是治理国家,也并非子虚乌有,公主殿下可知否,周兴八百年,却有过一位女王?”
太平公主的脸上显出一丝狐疑,嗔道。
“你这家伙信口雌黄,周代哪有什么女王?”
李行周又道。
“此事千真万确,女王名曌。”
说着,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出一个“曌”字,道。
“此名,意为日月当空之意,天下既然男子能称王称霸,女子又怎么不可呢?”
“不过史官们的春秋之笔,却认为女子为王是奇耻大辱,因此史书中便没有了周代女王的记载。”
“住嘴!”
太平公主一听就发现原来李行周说的武后。
立马出声喝止了他。
要知道,太平公主骨子里还有一半李家的血。
而武李之争,也是她不可触碰的伤心事。
太平公主不住的打量李行周。
从他的神色中,的确瞧不出他在慌张。
“时候不早了,你若有事,可自便。”
心中愁云消散,就没有必要强留李行周了,太平公主既已开口,李行周便再次辞行,正要离开,却又被太平公主给叫住了。
“等一下!”
李行周转过身,太平公主竟将头上的凤钗拔了下来,交予李行周手上,道。
“你虽说不要赏赐,但本宫却不能让你白来,这支凤钗是本宫的随身之物。”
“你拿去,日后凭这支凤钗,可随时来见本宫。”
李行周将凤钗收好,对太平公主还了礼,便离开了别院。
出来后,自有家丁带路,出了后院,又乘上了先前来的那辆马车,马车上吉祥早已等候多时,载着李行周出了公主府。
一路上再无话语,吉祥让马车停在了洛阳城的闹市中。
李行周下了马车,便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时已至申时,日头渐落,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李行周一路疾走,脚步却被路边一群玩耍的小孩给牵引住了,小孩们的口中诵着童谣——
“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琅,燕飞来,啄皇孙……”
说的是汉成帝皇后赵飞燕之事。
李行周听了一会儿,便混入到小孩子中,说道。
“孩子们,要不要我教你们一首新歌儿?”
当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整个西跨院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李行周像一个工头似得指挥着李府的下人。
“大熊,让人去把府中的酒酵都弄来!”
“.....,彘哥儿,都弄来?”
“对,都弄来!”
熊延福无奈的领着两个下人去搬酒酵了。
熊延福很悲愤,那可是放了四个多月的酒酵啊。
这一下就都给糟蹋了,彘哥儿想干啥啊。
“鱼花魁,你去南街铁匠铺,让刘铁匠按照这个图纸把东西打造出来,记住,要快!”
李行周招招手,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崔安柿喊了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
“等等,先别急,回来的时候在集市上买一批酒坛子和蔗糖回来!”
李行周大声嘱咐道,崔安柿点了点头。
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总算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第二天一早,李行周便指挥人把订做的大蒸笼架好了。
大蒸笼分为两层,上边是个铁盖子,盖上之后,整个蒸笼那绝对是密不透风。
李行周也没管熊延福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直接将旁边的五桶酒酵都倒进了蒸笼,又在一蒸笼下一层放了点蔗糖。
盖上盖子之后,又在盖子顶的凹槽中倒了一桶凉水。
李行周拍拍手大喊道:“柿子点火!”
柿子很听话的点起了火,还使者吃奶的劲拉着那个特大号的风掀,火烧的很旺。
熊延福的脸也在抽搐着。
彘哥儿好败家啊!
这么多酒酵就这样没了,那以后酒楼喝什么啊?
“彘哥儿,这能行吗?”
柿子抹了抹头上的汗,这都一个时辰了,这手都快累酸了,怎么彘哥儿还没喊停啊。
“大熊,你去把柿子换下来,千万不要让火停了!”
李行周不为所动的指挥道。
大熊挽挽袖子就将柿子替了下来。
今天算是没脾气了,还以为有热闹可看呢。
没想到居然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