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姐姐啊!”
“你这双手是用来弹琴的。”
“打打杀杀不是很好啊!”
李行周尴尬的说道。
他让卫寒霜附身过来。
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自己的一点对策,暂时李行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做到这些了。
对于脱身之计,李行周也是一筹莫展,想了想道。
“你让柿子先去找一下王十八,看看他醒了没有?”
“若是醒了,你看一下能不能用重金让他同意和解。县里的那个仵作宋慈和医馆的大夫,你也要大熊找他们套套关系,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瞎跑了,我心疼。”
虽然李行周知道,人家既然打算整自己,这几个人,必然没有那么容易反水。
李行周让崔安柿去做,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卫寒霜刚进来跟李行周说了没一会儿话的工夫
狱卒已经过来催促,要卫寒霜离开了。
卫寒霜只得满脸关切的嘱咐李行周,千万要保重自己。
然后一步三回头满眼不舍的跟着狱卒走了。
卫寒霜走后,李行周想想此事确实触犯了刑律。
自己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脱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总算知道了自己入狱后,外面的情况,心里的烦躁少了一些。
、
李行周看看篮子里的菜肴和美酒,肚子里已经咕咕做叫了。
不禁对燕顺说道。
“燕大哥与小弟,狱中得遇,也是一番缘分,你我在狱中把酒言欢一番可好?”
“自是甚好!”
刚才李行周和卫寒霜谈话,燕顺多有不便。
所有一直在那张破床上假装睡觉。
牢房内没有桌椅,二人便席地而坐。
“唉,还真是好久没见过荤腥了,今日沾了兄弟的光了!”
燕顺端着一杯烧酒,轻嗅着酒香,满是陶醉的道。
“燕大哥见外了,咱们兄弟能在大牢里遇上,也是缘分。”
“不管以后咱们前途如何,这份兄弟的情分不变。”
“来,小弟敬兄长一杯。”
说着李行周举杯一饮而尽。
这种前世的酒桌套话,李行周自然是轻车熟路。
这一番话说的燕顺是开怀大笑。
燕顺笑道。
“好,为咱们兄弟情分干了!”
说着,也是一饮而尽,忍不住叫道:
“咝……好酒,这酒真够烈的,过瘾!”
这酒是李行周跟卫寒霜酿的蒸馏酒。
自然甩大唐的那种低浓度酒一百倍。
觥筹交错间,酒菜很快被二人消灭干净。
燕顺摸着肚子道。
“菜肴很是美味,这酒更够劲儿,哥哥得谢谢兄弟啊!”
“我燕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只有今天最过瘾”
“为什么?因为有酒有肉有兄弟。”
“足矣!”
“你放心,你在清河这个地界上,没人敢动你!”
“出了清河,你被发配到海南,也没人敢动你!”
李行周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那小弟先谢过燕大哥了!”
他一想到脸上要刻上“刺配流放”四个字。
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那自己这一辈子估计就完了。
李行周苦恼啊!
自己真的只是打算在大唐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的。
生在地主老财家,长到了二十七八。
然后驾着鹰,猎着犬,带上三五恶仆,调戏调戏良家妇女。
这才是自己本应该的生活啊。
……
李行周在县牢里闲极无聊,整日和燕顺谈天说地、讲古论今,靠摆龙门阵打发日子。
而崔安柿也来了几次。
他带来的消息并不好,据他说。
王十八如今依旧昏迷不醒,而县里的仵作宋慈也并不买他的账,坚称自己是据实查勘。
而医馆的大夫也不怎么理会他,也说自己是据实上报的。
虽然李行周已经基本料到这种结果,但听到崔安柿说出这个消息时,心中还是不由的一沉。
难道自己这次真得在劫难逃了?
李行周想了想,安排崔安柿回去散布消息。
漳水诗会上,作《生僻字》的才子李行周,被人陷害入狱的消息。
毕竟李行周这个名字,如今在清河也算小有名气,在士林中多有传播。
李行周希望借坊间舆论,让崔幼安对自己下手时,有所顾忌。
有过营救大熊的例子在前,这次崔安柿可算是轻车熟路了。
不过还没等李行周被陷害的舆论发酵出来。
崔幼安便再次提审李行周了。
因为医馆的大夫曾断言过。
王十八三天内醒不过来,便很难醒过来了。
三天以后,即便醒过来,也很有可能非痴便呆。
三天到了后,崔幼轮便迫不及待的以殴人重伤之罪,判李行周流配三千里,充军崖州。
李行周被继续收监,等待上报的案件审判公文审批后传达下来。
毕竟能判刺配充军的案子,一般都算是大案。
这样的案子一县的县尉是不能直接宣判执行的。
县尉判决之后,需要找知县副署。
这样上报州衙,等到批准后,才能执行。
崔家庭院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崔家的那位眉目皆白老祖宗怀抱着波斯猫傲然坐在太师椅上
而他常伴在身边的妖娆胡姬幽姬,今天却没有在这里。
“查清楚了?”
崔铨肃声问道。
“回老祖宗,查清楚了。”
“是逾轮哥哥策划的,吉祥叔设的局,安逸哥哥执行的。”
崔铨的身边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样子。
年轻人恭声说道。
“那天漳水诗会,李行周驳了逾轮哥哥的面子,而安逸哥哥因为和李行周置气,被他骂吐了血。”
“后来,逾轮哥哥在调戏宛若妹妹的时候,被李行周打断了,吉祥叔替逾轮哥哥出气,就结构李行周和熊延福偷狗肉,就把他们打了一顿。”
“逾轮哥哥还不解气,吉祥叔就找了个憨人,自己打爆自己的头,诬陷是李行周打得。”
“幼安叔、县医馆的大夫和县里的仵作宋慈,也被他的吉祥叔和安逸哥哥买通。”
“一个咬死了说那憨人脑袋的伤是他伤,一个说那憨人是重伤,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于是幼安叔就给李行周判了个‘流配三千里,充军崖州’”。
年轻人这一番话说的言简意赅。
崔铨满意的点点头,
他听完年轻人的话,哂笑道。
“嘿嘿,逾轮这小子办事倒是简单粗暴,不过这招确实够直接,绿耳啊!这你可要多学学。”
“赤骥知不知道这件事?”
崔铨在太宗朝也是一代风云人物,后来在高宗时期致仕,就从族里选了八个孩子跟在身边培养,分别取名为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人称崔家八骏。
李行周见过了崔赤骥、崔逾轮、崔山子。
而这位年轻人赫然是最小的崔绿耳。
崔绿耳犹豫了片刻说道。
“幼安叔派人问赤骥哥哥意见。”
“赤骥哥哥回了个善!”
听完崔绿耳的话,崔铨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像我们这种大家族,之所以能够得以千年兴盛不衰,很重要一点,就是在选择家族继承人方面,并不只看重嫡庶,更看重的是能力。”
“当然同样有能力的嫡子和庶子,肯定是先选嫡子作为继承人。但如果没有能成器的嫡子,就会从有能力的庶子之中选择继承人,而不会一味强调嫡庶。”
看到崔绿耳不说话,崔铨继续说道。
“向我们这种大族的许多庶子及未被选作继承人的嫡子,很多都纨绔成性,为非做歹的。但作为世家大族继承人培养的嫡子或嫡孙很少有成为纨绔的。”
“作为未来家族的掌舵人,这些嫡子或嫡孙都从小就被要求接受严格的教育,他们大多本就聪慧,心思灵动,又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加之经常被家族掌舵人提点,年纪大些后也会被家族掌舵人派去各种历练,所以其素质大都是相当高的。”
“你父亲那一辈只有你父亲和德修最出众。德修是嫡子,所以这个家交给他我放心。”
“可惜了,到了你这一辈,只有你最出色。”
“我当年养了9个孩子,没想到都是废物!”
“什么崔氏九子,赤骥最良!”
“格局?你知道格局吗?一个眼光只知道放在诗会斗争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继承崔家千年传承?”
看到崔铨发脾气,崔绿耳立马跪下说道。
“赤骥哥哥他也只是…”
崔铨摆摆手说道,
“你不用帮他说话,我也只是感慨一番,德修的大势已成,没人动得了赤骥。”
“假使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有推到重来的勇气。”
“现在?呵呵,就这样吧。”
“可惜了孩子,你天资聪慧,是家主的不二选择,可惜了。”
“李行周这人不能死,他对裴夫人有恩,在裴夫人目前是武后的亲信,没有必要招惹这些麻烦。你知道为什么吗?”
崔绿耳知道崔铨在考校他。
于是思索片刻说道。
“我崔家乃当时第一等的门阀,眼光应该放在家族传承,庙堂纷争之上,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意气之争口舌之争,纯粹落了下乘。”
崔铨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这些东西,你要用心去体会,自己多琢磨,切不可只是嘴上说说。做任何事都要有度,切不可过火。”
“该读的书你已经都读了,该学的道理我也都教给你了。从今天起,你的功课就是去做事了,在处理各种事务中磨练你自己的本领,为我崔家留条后路。”
“孙儿一定谨记爷爷教诲,必不会辱没咱们崔家的名声。”
崔绿耳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