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好的提议很快得到了认可,而一脸失措的计弘亮找借口去给他的主子打电话,现在的他已被身边的四个人孤立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计副厅长算是完了,这人没有得到叶好的一丝原谅的意思,而且据省厅传来的消息,计弘亮插手工作组完全是私下里的行为,只有那位胡良成曾给毛浩歌厅长打过了电话,但并未到本人的首肯。
那位吐血住院的组长,之所以能够得到厅里的通知,实际上是个模棱两可的建议,这位计弘亮虽然得到了某一位管政法的副书记点头了,却没有省厅哪怕只言片语的信函证明,显然那位下达电话通知的工作人员,是计弘亮刻意安排的。
叶好也没有留意去探听给主子汇报的讲话内容,不出意外的话,胡良成秘书长会托人或是亲自打给他道歉,看清形势,暂时低头,也是每一名官场中人的必修课。
只可惜现在的他已无任何接听电话的兴趣,说打压就打压,想拉拢就拉拢,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也与他决意前往省城的目的不相符。
于是不到下午三点,他打过几个电话后就关机了,吩咐那四名省厅工作人员马上上路。
除了叶好,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的那两辆警车身后,断断续续的跟上了将近十辆车,单是弓凯复安排的就有七辆之多,车内是全副武装的特种士兵。
琏阳距离古城县有三百多公里,四个多小时后,在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省厅大院内。
路上那位毛浩歌厅长,曾把电话打到了一名工作人员那里,叶好拒绝了转交过来的手机,有人害怕事情闹大,他一点也不担心就此把那位厅长得罪了。
果然在车子没有停稳,年仅四十多岁的胡良成就在大厅外的台阶处等候着,并亲自上前拉开了车门。
不料想,叶好在搞清楚来人后,“噗”地一口浓痰吐出,嘴里的怒吼声震得山响:“你就是那个狗腿子的主子?长得一副道貌盎然的清官样,行的却是些鬼祟小人行当!我怀疑近日来遭遇到的一系列暗杀事件,就是你在背后怂恿,不然怎会下令几把枪对着我?我要去省里控告你!”
在车上他就让四人给他戴上了手铐,那位可怜的计弘亮,一路跟随在自己坐的警车后面,对这一切还丝毫不知情。
陪同胡良成在外等候的毛浩歌厅长,虽然心下也对叶好的不给面子而略有不满,却也知道绝接电话实际上更让他可以从容置身事外。
他本就不与胡良成一条心思,找他从中托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这位毛厅长还是没有想到,叶好居然一下车就对着胡良成破口大骂。
很快就在胡良成一脸的愤恨和尴尬里,省厅大院就挤满了人,这些人里仅有绝少的厅里的工作人员,而是随后强行冲进来的七辆大小军车,从上面围下来足足五十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
现役军人的出现,自然就引来大批的现场保安,以及尚未来得及下班的警察,一时间,纷乱嘈杂成一片,胡良成的脑袋里嗡嗡地传来巨大轰鸣声音。
“我是临海省军区特种大队的大队长弓凯复中校,这是我的证件!”寻到毛浩歌厅长面前,弓凯复敬礼后递上了自己的士官证,临海省军区远低于新合并的五大军区,特种大队的级别也低了两级。
“不知贵军前来有什么事?为什么我我们厅里没得到任何的通知?”毛浩歌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是从古城县一路追赶而来,为的就是你们省厅携带着私怨,无缘无故的羁押我们东部战区司令部所邀请的贵客,这里面涉及到国家级军事机密,敢问毛厅长确定要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
毛浩歌脸色巨变,谁要了解,又有谁敢,你这样一说显然是在挖坑给我跳。
尽管他心里暗自腹诽,脸上却满是笑意:“既然涉及到国家级军事机密,我想在场的任何人也无权知道,只是不知这位贵客可是叶好叶先生?”
弓凯复腰板挺得笔直,“正是这位叶先生!不知道能否把他交给我们特种大队处理?”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羁押叶先生,这里面是个误会,我这就让人打开他手铐!”毛浩歌还在努力维持着他的威严。
“那就不必了?”叶好忽然开口说道,“我需要带着他去省里讨个说法,为什么堂堂的省厅,会交由一个省政府的秘书长发号施令,而这位秘书长与我有新仇,他的手下与我有旧怨,新愁旧怨相累加,结合昨天我遭受到的狙击枪枪击案,我要求省委省政府给我提供保护措施!”
胡良成怒极反笑,“叶好,你不要血口喷人,现在就给我讲清楚,我与你之间有何新愁旧怨?”
叶好瞥了他一眼,“众所周知,你是乌家的马前卒,平日里称呼那位乌家家主乌弘深为叔叔,这你不能否认吧?乌家违法乱纪,被国家打压惩治,与我有相当直接的关系,而你这位秘书长失去了靠山,却出人意料的被某个人保了下来,这是我受到暗杀后的第一怀疑对象。”
他回身手指计弘亮,“你这位铁杆狗腿子曾打着你的旗号,命令我给你讨一个掩月观上第一炷香的机会未果。今天无故要抓我归案,我又是犯得哪一条罪状?这是我再次怀疑你的又一个原因。试问,有你这样令我寝食难安的乌家落网之人,我怎么能不向你的上一级寻求保护?”
叶好口口声声乌家漏网之鱼,听得胡良成已是胆颤心惊,巧不巧的这时候他还派出了人去抓他,而这之前此人又刚刚遭遇到了杀手暗杀,他知道这一次若没有更高层出面,怕是他再也脱不开干系了。
相关叶好,胡良成听到过一些传闻,也并没有轻看了此人,莫说武力值惊人,在古城县根基牢厚,便是京都也有君家那个巨无霸和他关系良好。
他的本意只是想着拿捏一下叶好,别以为仗着有些实力,在临海地面上到处搞风搞雨,甚至将庞大的乌家也被掀翻在地。
当然胡良成意欲如此,也是得到了省长刘克金的默认,终归他与乌家也存在千丝万缕的交往,而且乌家的倒台给他在工作中造成了极大的被动局面。
不料想本以为找到叶好身上找到的突破口,居然关系到国家安全问题,一时间惊慌异常的胡良成,正打算舍下脸面挽回些不利形势,但没等他的小心思有所实施,就被叶好一通大骂。
不等他的惊愕凝固,就有军队特殊部门前后脚赶到,胡良成也在瞬间醒顿过来,自己已被人下了套,这一次怕是难以善了了。
叶好丝毫不加掩饰的张口痛骂,不仅直接揭开了临海官场里某些隐秘的避讳,三言两语也把乌家的残存势力剥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现场的众人惊骇里发觉,这位省府的秘书长,这一次难逃大劫了。
能够直接把军队开进省一级的机关大院,事情的本身尽管存在着某些不当嫌疑,但一经关系到国家安全,军方的疑似冲击政府办公场所的授人把柄,也就转眼间就被人忽略了,因为无人胆敢在国家机密上多做文章。
于是,官声民望本就不佳的胡良成,在两名随从舍了命般的维护下,才得以脱身出来拨打了刘克金的电话,可那位刘省长的话,顷刻间就把胡良成吓得浑身冰凉。
“胡秘书长不要紧张,只要你心怀坦荡,你认为的安置在头上的无妄之灾也好,莫虚之名也罢,组织上必定会依照正常程序严加探查。”
“省长,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叶好这一次是有备而来,我也是在您默许下做事的,您这个时候可不能不管我啊!”
“胡秘书长,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在我的默许下做事?难道是我在指使你的伺机报复?你在省厅没有民主征询的前提下,公然越权,私自派发一位副厅长,强行扰乱古城县本处于正常的侦断行为,也是我指使的?”
“您误会了省长,我这不是为乌家抱不平,想着给那小子来个下马威,您平常不是说...”
“你不要说了,乌家?乌家怎么了,做了违背国纪国法之事的任何人,都不能超脱于民意之上!我在开会,有什么话会后再讲!”
不说已经目瞪口呆的胡良成,电话的另一端,省委的一个巨大会议室里,稳重、大气里的力度感和效率感,令稳静而坦诚的晤谈气氛盎然一室。
居首的偌大高背椅上,省委书记诸高义正含笑瞩目着侧坐第一顺位的刘克金:“这么大的事情,就让胡秘书长把他想说的话讲完吗,特许大家在这个场合开着手机,就是为了及时获得一些现场的消息。刘省长,你这样的举动有些草率了!”
刘克金心下暗骂,要我打开免提就存心不良,多大的事还需要随时听取现场声音?
但他的脸上还是展开笑意回复道:“胡秘书长这是受了惊吓,说话有了语无伦次了,我们也不能仅听他一人反应现场情况,民主会还是需要倾听更多的真实声音的!”
他斜对面的组织部长段志尚接言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临时召开这个会议,就是在全面了解到现场情况后,快速而及时地讨论出最切实的手段,尽快消除此时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巨大影响?志尚部长这样讲的结论有失严谨了,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有彻底地掌握,不知道你如此轻易得出的论断,是出于哪一种考虑?治理国家首先需要的是稳定,不经严正考证下的个人推断,我看还是不要在这样的场合张嘴就说。”宣传部长严天和微笑着提出了疑问。
这位严天和就是京都严家人,他和从属于莫氏家族的省长刘克金,就是莫、严两家在临海的主要掌舵人。
乌家只不过是被他们两家推出来的门面而已,同为四大家族中的李家,则把乌家视为单纯利益上的附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