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武面现惊异的问道:“爸,你是说叶好和君家在忌讳我们莫家?”
尽管莫浩宕一向很不喜这位二代老二的阴险毒辣作风,也丝毫不遮掩自己对他反感,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
“忌讳莫家?”他忍不住苦笑着摇头道,“真的忌讳我们,这么多年来他君家也不会公然反对莫家的一些行政主张了!虽然我暂时猜不透君家的打算,但是我依然坚持的认为,他们这是有意为之,而且不是在顾忌我们莫家,倒像是在默默的观望着某种事态变化!”
莫星武暗自心惊,他在临海的一系列行为相当隐晦,便是莫家内部也少有人知道是他在背后掌控全局,自己一直不为父亲所喜好,尽管他在官场上一路行来,莫家都在力撑,但他知道父亲一向反对自己的行事风格,能够做到省委副书记这个层面,怕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他心目中的父亲一直是他心中膜拜的偶像,不仅是老人家那睿智的官场谋略,还有高人一等的看待事物的犀利判断能力。
不光是此时的他心里有鬼,莫浩宕一向精准的辨识眼光,同样令他忽然间想到了些可怕的事情。
好像不知道自己二儿子的心头激荡,莫浩宕的眉头紧皱,仍然诉说着自己心底里的猜想:“君家君英毅做事风格一直稳健,一切公事公办的表象之下,是一颗异乎寻常的冷静心理状态,这么多年来始终牢牢把控着自己地位的不上不下,也绝不会是他没有丁点向上攀爬的欲望。”
他眼神望向了莫智宸得孪生兄弟莫智运,“智运曾经就此事询问过我这个爷爷,以他的个人判断力,说出来的话要我这个时候想起来都心惊胆战。智运说过,他认为君英毅其人一直在误导所有人,并非此人没有权势的渴望,而是在以自己的表现掩护君家暗处的实力攀升!”
见到爷爷暗自想自己点头示意,陪坐在末尾位置的莫智运张嘴接道:“也正如爷爷所说的那样,我认为这位君家家主不仅权势野心极大,而且政治抱负的可怕程度,一经验证或许会让整个华夏惊天动荡!我认为,因为他始终在试图改变华夏国现有政治版图,他的最终目的恐怕是意图消弭各大家族在各个层面的主导地位!”
莫星武耸然动容,但心里却极不认同这种看似危言耸听的主观臆断:“智运,你是不是太过高看他了?这么做的意义与他君家有什么好处,你不是会告诉我,他君英毅怀有一颗拳拳赤子心,一心只为着整个国家的兴旺发达?”
莫智运却是在做出点头动作:“侄儿心里的确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很是坚决地认定,这位君家家主的个人意愿,已经得到了不止一位国家领导人的认可!也正如爷爷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始终坚持认定,君英毅一直在试图掩护,他君家暗中的结盟势力,有朝一日能攀爬到华夏势力的顶峰!我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很可惜,尤其是今年,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莫星武不屑地冷笑一声,却也不再提出自己的心中疑惑,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侄子很明显在迎合莫家家主的心思行事,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对如今的世道人心的想法太过于完美了。
莫浩宕似乎也不在意这位二儿子能够认同自己的观点,再次开口说道:“所以我认为,那个王林的口供,君家和叶好之所以暂时不会看重,绝非是怕引起我莫家的反击,而是在刻意等待着某种最佳时机!”
“那爷爷您对今天君家的强势打击力度有何看法?”莫智临得到了自己父亲莫星斌的眼神示意,插言提出了今天苗家所遭受的窘迫局面。
莫浩宕轻叹一声道:“这也是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的原因!以我个人的判断,那个叶好应该是十分的被君家所看重,从我得到的消息看来,叶好此人的能力相当恐怖,无论他修炼者身份的个人强大实力,还有他身后更加神秘的掩月观道门势力要发威了!君家今天的作为,就是在单纯的为叶好讨个说法,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京都城里的大小势力,居然在这件事上集体失声了!”
他摆摆手阻止了莫智临的欲行再次开口,“当然不可否认,今天的事情背后还会存在着更深层的东西,但有一点意识不容置疑了,叶好此人招惹不得,而且我认为无论是智宸还是我们莫家,早早晚晚会为昨天的暗杀事件负责,莫家潜在的危机已经切实存在了,或许某一天,今日的苗家就会是我莫家的写照!”
在在场的莫家人听来,家主莫浩宕的这番论调不可谓不惊天动地,但总有人会不认同这等近乎于骇人听闻的猜测。
第一位站出来质疑的还是那位莫星武:“爸,您这话是不是有些过逾了?即便是君家不会顾忌我莫家,单就暗杀一事上来讲,被牵连到的也仅是智宸一人而已,咱莫家也不是软柿子,君家即便是敢于和我莫家撕破脸面,也需要付出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
莫星武的发言,很快就引来唯一在场的非莫姓的龚锐出言应和:“莫二爷的话很有道理,我龚锐在莫家几十年,亲眼见证的莫家在各个层面上的实力,更承蒙莫家主给予极大信任,也曾接触过家族里的几个重大事宜。依我看来,君家决然不会做出自伤八百的疯狂事来!当然了,必须的应对手段是要提早准备妥当,这也是一个超级家族所应该拥有的自我保护方针。”
莫浩宕两眼极深处闪过一瞥异色,极为不查的一闪而过后,转做一脸的笑意望向龚锐说道:“龚兄弟作为我几十年的性命结交,为我莫家也付出了极多,作为不为外人得知的先天强者,你一个人的实力,关键时刻会抵得上半个莫家,你的话我当然认同。”
不过话音一转,他眼神终于望到了莫星武的身上,嘴角的笑意瞬间化作了冰冷:“但恐怕龚兄弟并不知道我这位二儿子,已经给莫家潜在和明面上的敌人留出了把柄!星武,你对我的这番话有何不同意见?或者说你知道现在也没搞清,君英毅两月前去往临海琏阳的真正目的?”
莫星武的心下立时掀起惊天骇浪,面对着自己父亲眼中的犀利神色,他竟有种深陷波澜起伏中的身不由己的骇然之感。
不过那种发乎心底深处的剧烈波动,仅是随嘴角一抹抽动而化为无形:“爸,我不知道您老此话里的含义。”
莫浩宕神情冷漠的摇了摇头:“老二啊,知道为什么爸爸一直对你的态度不冷不热?就是因为你心底里的阴暗的东西太多了,在你看来阴谋诡计仅是可需要借助的晋升手段,一旦你所认为的手段失去了效用,就会转而利用到利益褫夺的另一个极端。本来我以为临海北仓港的事情你会收敛,因为早在半年前此时早已惊动了某位领导人,但很可惜,你又是巧使手段,让更多的家族势力成员参与其中,以期谋得一个法不责众的逃脱机会。”
他不等脸色骤变的莫星武出言辩驳,再次转向龚锐说道:“龚兄弟,两年前我交代你刻意去接近老二,就是寄希望于你,企图依靠你的绝高身手,给愈发不择手段的获取不义之财的老二一个安全保证,却不料想,你这位墨家最忠诚的老臣也被腐蚀下了水!你不要以为我独对这位莫家二代老二心怀不满,还是智运能看穿我真正疼爱的就是这个心底阴暗的老二!”
同样不去理会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的龚锐,他半转身面向莫星文说道:“你作为大哥,居然对星武多年来的行径不闻不问,想必你心里的打算是在等待着你这个亲弟弟的自取灭亡。但你不要忘了,莫家血脉者都是同根苗,我作为现任家主,不会舍却了哪怕一名后代儿孙的安危而不顾!知道为什么莫家此时的窘态来源吗?我完全可以把你的大儿子就此舍弃,就会立刻令莫家完全的置身事外,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答应了我的父亲,要竭力看护自家的后代子孙健康长旺,而不曾想到,正因我自己的这种优柔寡断,竟然把整个莫家引向了岌岌可危的莫大危局边缘。”
或许是一番长篇大论说得累了,莫浩宕停住了嘴里的讲述,颓然依靠在高背椅上闭上了眼睛。
但这时候的满堂莫家人,皆是面呈极度恐惧的慌乱神色,莫家家主的一番话,令他们的脑子被已知的、未知的各路讯息所沁满,油然而生的莫名惊惧,让他们人人遍体徒生寒意,这才真正意识到莫浩宕的可怕之处。
尤其是那位莫星武,早从被父亲派来的龚锐身上,他就能感觉出自己的行为已被引起了怀疑,但尽管把龚锐最终腐获了过来,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远比他想象里还要耳聪目明,原来一切他自以为隐秘的诡异事,早已被老人家洞悉得一清二楚。
他可笑自己一直以为可以瞒天遮地,神不知鬼不觉得获取着海上走私所带来的惊人利益,将京都的各大家族势力成员把玩如使只掌,却从未料想看似一无所知的父亲,实际上早把一切放大到了显微镜下。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来自己的父亲并非对他漠不关心,而是在假装出那种不屑的冷意,来试图唤起自己心底里隐藏极深的阴暗。
只是莫星武心神感应早已被物欲障蔽了双眼,心境也一如明珠而混以泥沙,为自己的宵小心理垢病所累,从而日渐陷入被自己所掘出的野心深井,已经不可拔身而出。
自己的种种玩忽盛满般的自以为是,带给莫浩宕的就是无以为力后的黯然神伤,以致于积劳成疾,刚刚七十不到的年纪,就因体弱多病,被迫早早的在绝高位置上半隐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