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连枝儿也跌坐在地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眼睛睁着,嘴巴张着,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
她被彻彻底底的吓傻了。
“哎呦——可没脸面再活着了。”刘公公忙将那裤子拽上,脸颊涨的比鸡冠子还紫,却是老泪纵横,“如今祖宗的脸面都被丢尽了,连最后的体面也没有了……”
他原本嗓音又尖又细,这一哭,众人反倒觉得可笑,只得强忍着,忙赶紧上来劝。
那刘公公擦着眼泪,一抬眼瞧见翰林院内北边有一处鱼池,一咬牙甩开众人,像只球一样滚了过去。却听“扑通”一声,竟直直的跳了进去。
连枝儿见了那样的东西,酒意顿时全消了,只呆若木鸡的坐在地上,瞧着众人乱哄哄的闹着,腿上还不知被谁给踩了几下。
她见那刘公公竟跳了池子,忙跑进了崇文馆内,那些守卫忙去救人了,哪里还有空管她。
连枝儿赶过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将那刘公公给捞了上来,置放着岸边,但人已经昏迷着,已经有人按着他的肚子,往外面咕咕的挤着池塘里的水。
她忙从鱼池子里摘了一片莲叶,凑过去给刘公公扇着风,“刘公公,您没事罢?!”
那刘公公已经睁开眼睛了,见了连枝儿,只受不了再次的打击“哎呦”一声的,再次昏死了过去。
连枝儿将自己手里的莲叶扇的更加的卖力,只恨不得变成芭蕉扇,将刘公公一扇子扇到天边上去。
而就在这时,原本吵闹不堪的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连咳嗽声也没有了。
连枝儿忙不迭的转头,却见阮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的眉宇紧皱,眼睛深沉的有些可怕,她几乎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始终未曾瞅睬她半点,只皱眉听着侍卫回话。
就在众人的惶惶不安中,阮禄的声音传来,“将刘公公送回宫中去。”
众人忙答应着,这才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刘公公那圆滚滚的身子抱起,踉踉跄跄的往崇文馆外的抬。
连枝儿正揉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却见阮禄已经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天下竟有不知廉耻的女子,这样下作的事情也做的出来。”他声音极冷,“便是再好的衣衫也遮不住你身上的肮脏下贱。”
见自己无缘无故的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骂,她再好的脾气也止不住的怒了,但气势却很弱,“伤自尊了啊……嘴下积德。”
“本世子想积口德,但你不配。”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
连枝儿也是一肚子的委屈,竟不知他为何冲自己发这样大的火气,只愤懑道,“我又不是你娘子,又不是你妹妹,你凭什么在这里管我?!”
“若我妹妹像你这般,我早就将他一拳打死了。”他满脸的厌恶。
说完他吩咐一旁吓得脸色惨白的侍卫,声音寒彻,“将她叉出去,谁若再放她进来,便以渎职罪处置了。”
连枝儿如同被他在脚底下踩了几脚,灰头土脸的道,“出去就出去,我只在府外等着施公子便是了。”
然而老天爷也跟她作对似的,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才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却见狂风肆无忌惮的乱吹,头顶上的云也越积越多,黑压压的好像要砸下来似的。
她乌黑的长发在脸上胡乱的拍,鞭子抽似的疼。
而头上那些珠翠拆坏也似越来越重,她整个人站在风口处,摇摇晃晃的,竟十分的怪异可笑。
果然又过了两盏茶的工夫,却见黑压压的天上一道瘆人的火光,“轰隆隆”然后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她忙躲到房檐下,却不料狂风夹着雨而来,片刻见她还是浑身湿透了。
连枝儿抹了一把脸,脸上的妆容也花了,那干干净净的小脸上,依旧是那样的娇美灵动。
刘山见她这般狼狈,便找了一把半新不旧的油纸伞来,诚恳的劝道,“郡主还是先回去罢,这几日施大人忙,天黑了才会离开,若是冻坏了您,可如何是好?”
“我今日一定要等着他出来。”连枝儿接过油纸伞,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来,塞进伞里面,然后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好似旷世奇珍一般。
她不知等了多久,只因天上黑压压的,竟连白日黑夜也分不清楚了,直到雨水渐渐的转小,淅沥沥的往下落,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翰林院内出来。
明明是那么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之人,却偏生那样的单薄冷漠,只让人想退步三舍。
她终于等到施染出来了。